赵一在外面等着眼睛也不敢多眨几下,害怕听到江渔的呼救声又怕听不到,可真是为难死了,好在还是等到江渔出来了,待他走得离凌霄阁远了些赵一才敢上前去询问:“怎么样?”
江渔凑近赵一耳边细细说道:“有东西。”
赵一听了眼睛都在放光,忙道:“走走走,回家说去。”
谁知二人还没走出几步便听得身后有人大喊:“出人命了!”接着便看见好几个男的从凌霄阁跑了出来,有的还衣衫不整,但都在疯狂的逃命。
赵一当即便让江渔回去带兵,自己便赶过去查看。
到了凌霄阁,里面已经乱成一团了,姑娘们哭得厉害,有胆小的蜷缩在角落里直发抖。大堂中一男子倒地不起,口吐白沫,赵一立即上前去查看,发现男子已经没有了气息,当下便拿出了随身的令牌封锁了现场,并将所有人都留在了大堂里。
没过多久江渔便带着守卫赶过来了,还将方才趁乱跑了的几个人都一起带了过来。
“欸,你不是……”季妈妈看见江渔带兵过来一时间有些糊涂了,不过江渔可没有那么多时间跟她耗,将嫌疑最大的几人带回了廷尉司,其余的通通暂留凌霄阁,不得离开半步,且派了重兵看守。
天还没亮仵作便呈上了男子的死因,是中毒所致,可仵作还没有验出是什么毒。赵一当即便让人去请了林府的戚先生过来,他怀疑这男子所中之毒与顾氏夫妇及顾钧所中之毒是同一种。
果然,郎中随仵作一同前去验看过后给了赵一准确的答案:“的确是金月毒。”
金月毒最近频繁出现,可到底也是起于一桩案子,江渔还没有找到这市面上流传的买卖人,那就只能先查清这凌霄阁的金月毒是怎么回事了。
赵一再次拿起案牍上的信件,右手边的是江渔从竹心的房间里偷出来的,左手边的是那名男子贴身收藏的,仵作查验的时候交了上来。
竹心的那些信件里落款均是一个“金”字,这让赵一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而从那男子身上找到的信件是还没有启封的,赵一打开看过以后气得直发抖,江渔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也迎上去看了一眼,便见信中写了这样一句话:“东海沧珠一万斛换取古浪关布防图。”信中还加盖上了东朝国的王室宝印,只是这信是要给谁的就不甚清楚,同竹心的那些信件一样单就一个“金”字。赵一心里隐隐约约觉得是他,但随即又自己否定了,他家已是尊贵无比,何至于做出这通敌卖国之事。
一夜未眠,这件事的关键恐怕还是在那个叫竹心的姑娘身上,既如此就要好好审问一番,赵一随意的洗漱整理了一下便让江渔再次去凌霄阁,将竹心的房间彻彻底底的给搜查一番,另外吩咐人将竹心给带到了堂上。
没过多久,江渔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姑娘,就是昨天晚上那位身着黑衫的松烟。
竹心被差役带到了堂上,她还是穿的那件绿衣,只是此刻的头饰有些凌乱,不过这倒也显得楚楚可怜。
赵一凝视着堂下的竹心,暗自沉住了气,便不急着发难,只一点一点的盘问着:“竹心,昨夜案发之时你在何处?”
竹心抬头望了一眼赵一身边的江渔:“昨夜竹心与大人身边的那位公子在一起。”
“此事属实?”赵一按例询问了江渔,江渔也做出了肯定的回应,但又补充了一点:“竹心姑娘曾有一段时间没有与我在一起。”
竹心撇了撇嘴,道:“还不是为了给你找玉佩!”
“那你可认识昨夜死于凌霄阁的那名男子?”赵一继续发问。
“不认识,凌霄阁迎的是四方客,竹心怎能都认识。”
“当真不认识?”
“当真!”
“你所言若有假,可是要受杖刑之苦的。”
竹心仰起头,捋了捋眼前的碎发,也不言语,只看着赵一笑。
“如若不认识,你为何会有与他来往的信件?”说罢,赵一拿出了那些信件,除了以“金”落款的,其余信件里的字迹都与那封要求换布防图里的一模一样,只是没有那东朝王室的印章罢了。
竹心脸色微变,但仍坚持说自己不认识,不知道这些信是从哪里来的,说不定是真正的凶手栽赃的。
赵一像是早就料到她会有这番说辞,便吩咐江渔把其余的信件都拿了出来:“这盒子里的信都是方才从你房间的床板底下找到的,你如何说这不是你的东西?”
竹心没有回答赵一的话,也没有去看那些信,而是紧紧的盯着江渔,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原来你要找的玉佩在这儿啊!”
江渔没有接她的话,只是将手里的盒子收了后回到赵一的身边。
竹心低下了头,缓缓道:“我只是个传信的中间人,什么也不知道。”
“中间人?”赵一满脸的不相信:“你若只是个中间人能留下这么多的证据?他们来往的信件会让你留下来?”
竹心正欲辩解之时,一旁等候多时的松烟却突然冲出来跪在堂下:“大人,小女子有话要说。”
赵一点了点头,伸手示意让她说下去。
松烟瞧了瞧跪在自己身边的竹心,一脸的哀痛,连说出来的话都能感觉到颤抖:“大人,我与竹心同一日被卖进凌霄阁,竹心生性活泼,更惹人喜欢,一开始我也没在意,只觉得竹心与客人打得火热罢了,直到有一日我在后院撞见竹心与一男子密语,当时我只以为那是竹心的心上人,害怕被季妈妈发现这才私会于后院,可后来我才知道,与竹心私会的那个男人,他,他……他是东朝人!”
“无凭无据,你怎知是东朝人?”江渔替赵一开了口。
松烟再次望了一眼竹心:“因为我看见那个男人的耳朵上戴着耳饰,是金色的。”
这话不假,东朝国富庶,因此东朝不仅女人会穿耳,男子也会穿耳,并且佩戴金饰,通常是越高贵的身份佩戴的金饰便越好,且穿的耳洞也会越多。后来东朝人为了和别的国家区分开来就规定东朝的男子只穿左耳,并且只佩戴金饰。
赵一看了看松烟,问:“你当时为何不报?”
“我终日待在凌霄阁,轻易不得出门,一开始并不知道东朝人穿耳的规定。”
“那你现在又是如何得知?”
“我……”松烟支支吾吾的“我前两天与一位公子喝酒时知道的,他……他就是东朝人,便给我讲了这穿耳的规矩,然后我才想起竹心的那件事。”
赵一轻轻敲了两下桌子,这是他感觉到疑惑时会有的一个小动作:“你口说无凭,那男子现在也没有踪影,不能作数。”
听罢,松烟立即跪着磕了个头,道:“大人,昨夜死在凌霄阁的男人就是当日与竹心私会的那个。”
“哦?”赵一看着松烟,追问道:“你怎么又知道了?”
那名男子是东朝人这一点赵一其实是没有怀疑过的,毕竟那封东朝王室的亲笔信就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可是连凌霄阁的姑娘都知道他是东朝人,这未免也太诡异了。
“他与竹心私会那晚我见过他的脸,大人若不信可以让人去查看他的左耳上是不是穿了耳。”
赵一朝江渔使了个眼神,示意让他去处理这件事,没过多久江渔便回来了,伏在赵一耳边低语道:“的确穿了耳,只是利用药粉遮挡得严实,所以仵作验尸时没有留意到。”
看江渔和赵一的神情,松烟便知道那男子的确穿了耳,暗自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