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府的案子已经好几天了,若是还不能给楚绪一个答复恐怕赵一就要被问罪了,朝上人多,互相之间利益勾结,赵一族中没有封荫,他是靠科举之路走上来的,毫无背景。平日里朝中的勋贵宠臣自是不会将他放置眼里,能够与他作伴替他说话的也就那些科举中榜的清流官员了。
现在赵一陷入顾府这件案子里,拉他一把的人不多,可想踩他的人却不少。
廷尉是个棘手的位置,这京中的重案命案都要经过廷尉司的手,办好了没有赏赐,办不好就要遭贬。可朝中的重臣还是想要将廷尉司握在自己手里,毕竟出了什么事总能有人遮掩一二,之前也不是没有人来找过赵一,可他都拒绝了,渐渐的就有人生出了要将他拉下马的念头。
现在顾府的灭门之案正是一个极好的由头,朝中已经有好几位大臣上书指控赵一办事不尽职了,这都好几日了,竟是一点线索都没有查出来。
楚绪心里也着急,顾启朝远在古浪关,但私下里也曾来过书信,这事儿得尽早查明真相,不管是为了安抚城中百姓还是维护朝廷的面子,又或者是楚绪私心里想要给顾启朝一个交代,总之案子是要越早查明越好。
不过面对这些官员的上书楚绪也是有些哭笑不得,他自然知道这帮人打的是什么主意,只是赵一不要让自己失望就好。
“那依各位大人所看,该给廷尉司多长时间查案才算好?”
“君上!”丞相左安站了出来,弯腰行礼:“臣以为,十日为限,既能早日让顾大人及其亲眷安息,又可安抚城中百姓,不至于让他们惶惶度日。”
“十日?”楚绪转着右手上的龙戒,望了一眼赵一所在的方向:“赵大人以为如何?十日可否查明真相,抓到凶手?”
赵一赶紧出了队,俯身回应:“臣定会竭尽全力在十日内查明真相,抓住凶手,以此不负君上恩泽,不负百姓所托。”
“那好,本君就给你十日时间,若是十日后还没查到那你也不必来上朝了。”此话说完,楚绪没有再给人回应的机会,直接退了朝。
十日的时间要查清这灭门案是难了些,可既已应下,赵一不得不抓紧时间了,就像左安所说的那样,为了安抚城中百姓也得尽快查明真相,可现在毫无头绪到底该从何处查起啊,真是伤透了赵一的脑筋。
还未出宫门便看见江渔在不远处焦急的等待着,赵一加快了脚步来到江渔身边,道:“你不是应该在殓房吗?怎么来这儿了?”
江渔跟在赵一身边,一边往外走一边刻意压低了声音道:“顾大人夫妇两个和顾小公子一样,伤口里都有毒。”
这事虽然在赵一的意料之中,但此刻被证实了也不免觉得心惊,这是多大的仇恨啊,杀了人还不够,非得下这般恶毒的手段。
“这些人能将金月毒弄到手说明市面上还是有人在操控的,你自多留意,若是能找到这买卖人最好。”
“是。”江渔领了命,而后又道:“大人是回哪里?”
“嗯?什么?”赵一有些不解:“什么意思?”
江渔倒是像个不怕被开水烫的,继续戳着赵一的脸面道:“大人准备是回家还是去林府?”
赵一皱起了眉:“自是回家啊,有事没事的我去林府干嘛?”
“你早上从那儿走的,我还以为……”
赵一笑着给了江渔一拳,力道不轻也不重:“胡说什么呢?昨日留宿林府实属无奈之举,那不是为了照顾小公子吗?”
“可今天早上你不也没有回家的打算吗?”江渔一边揉着自己挨打的地方,一边不满的嘟囔着,赵一听了真是哭笑不得,也懒得解释了,径直往外走了。
林子卿在宫门外等了许久也不见赵一的身影,暗自责怪自己是不是没有看仔细,让赵一随着散朝官员一起走了,正打算牵着两匹马回去时却听见了身后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回头看发现恰是自己等候多时的赵一,还有江渔,两人拌着嘴走过来了。
“念初。”林子卿笑着招呼了赵一,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怎么一看见赵一就这么开心,笑得像是回到了五岁那年,天真无邪,纯真可爱。
还在与江渔拌嘴的赵一听见了林子卿的声音立即小跑着到了他身边,留江渔一人在身后,若是林子卿与赵一两人肯多看江渔一眼一定可以看见他撇嘴撇到脸变形的模样。
“国舅爷,您怎么还在这儿啊?”
林子卿歪着头盯着赵一看:“国舅爷?”
赵一嘿嘿笑了两声,有些不好意思了:“天子脚下,神明在望,不可无礼。”
林子卿轻叹了一口气,将手里的缰绳递给了他,道:“随你,回家吧!”
江渔眼睁睁的看着赵一接过了林子卿手里的缰绳,这才发现自己套来接他的马车已经没什么用了,只好十分无奈的摇了摇头,碰巧这时赵一回头唤了一声:“江渔。”这一声呼唤让江渔以为赵一“回心转意”了,立即满眼星星般望着赵一,可谁知赵一已经骑上了马,对江渔道:“你先回家,我去林府看看小公子的情况如何了,稍晚些时候回来。”
说完,二人骑着马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江渔的白眼都快翻到天灵盖上去了,一边不情愿的往自家的马车走去,一边嘴里嘟嘟囔囔的:“天天小公子小公子的,小公子要是知道被你当借口用指定不会喜欢你!”吐槽完了还觉得心里委屈,假意拍了一下马耳朵,碎碎念开启道:“你怎么回事啊?大人怎么突然就不喜欢你了呢,现在都喜欢别人的马了,你还不快找找自身原因,小心被卖到山里去,没人给你洗澡,没人喂你草料,没人给你找媳妇儿了,知不知道啊你?没人给你找媳妇儿可是个很严重的问题,真是的,还这么安然自得,危机到来都不知道……”江渔一边叨叨着一边不甘心的驾着车回家去了。
赵一说稍晚些时候回来还真是“稍晚”啊,再晚些时候这街上都该禁严了,到时候恐怕就又该“无可奈何”的歇在林府了。
“大人,小公子情况如何?”江渔给赵一端了饭来,顺便问了问顾钧的情况,谁知这托盘还未放在桌子上便听得赵一道:“不必上了,我在林府吃过了。”
江渔这小委屈的模样又开始了,可是这嘴上却没有放过赵一:“大人是惦记着早上没吃着的那盘鸡肉吧?”
赵一赌气般将手里的书扔在江渔身上,想要装严肃却破了功,止不住的笑,道:“你还好意思说!”
“得了吧,你这是瞧上了人家的菜还是瞧上了人家的……”话一出口江渔便觉不妥,硬生生的压了下去:“得了得了,还是睡觉吧你,就十日的时间还不得拼了命的去查啊!”
提到正经事赵一就变得严肃了起来,拿起案牍上的卷书,止不住的叹气:“我总觉得金亿去凌霄阁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可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