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阁算是京城里最大的一家青楼了,里面最低等级的姑娘都要比其他楼里的头牌好看,独占了大半个京城的生意。
不过十安有规定,在朝官员不得厮混青楼,所以金亿被自家丫鬟告密之时才会如此害怕。
从金府出来也不过未时,这条青楼街实在是冷清,各大楼阁都紧闭门户,赵一和林子卿走在这条披红挂绿的路上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受,浑身不自在。
“你这守卫若是不得力,便换一个。”林子卿瞧见了赵一浑身别扭的样子,以为他额上的伤口在发作,未免觉得是守卫不尽心的缘故。
在身后跟得好好的江渔突然听到国舅要替换掉自己吓得是立刻请罪:“属下有罪,还请大人与国舅给属下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赵一回头看了看,尴尬的笑了笑:“呵呵,江渔……还是不错的……”
林子卿没有回话,只是盯着赵一的额头看了许久,看得赵一心里发慌这才不紧不慢的道:“顾府这案子棘手,赵大人合该多带几个守卫,若是有紧急情况江渔也不至于保护不了你。”
“是,国舅爷说得是。”
“听闻空松家近日又养出了几个守卫,都是一等一的,你也去买一个回来,好歹能与江渔一起保护你。”
听见是空松家的,赵一自嘲的笑了笑:“国舅爷说笑了,空松家的守卫十几年才出那么几个,千金难求,我这种人怎么可能买得起。”
“你若要,我便去给你买来。”
瞧着林子卿一本正经的说着,赵一不免打了个冷颤,这可真是从心底里泛出来的害怕,属实想不出这位国舅爷到底是什么心思:“还是,先去凌霄阁看看吧。”
赵一先走了一步,林子卿也不恼,跟着走了过去。
大白天的,估计打扰到了凌霄阁老板娘的好梦,还没看见她人呢,就听见了满嘴的浑话,一边骂着让人不得清净,一边骂着手下人没眼力劲,什么人都放进来。
“老板娘,朝廷的人。”
老鸨斜眼瞪了一眼说话的人:“管他是谁,天王老子也没有白天逛窑子的规矩。”
赵一见状立马澄清:“老板娘,我们来是有事情要问的。”
“真是稀奇,问事儿不去百闻楼反而来凌霄阁,耍我……呢……”老鸨本来一副十分不耐烦的模样,可转头看见了赵一后那脸变得比戏班子里的还要厉害,连嗓音都变得格外娇媚起来:“公子要问什么事,我季妈妈是什么都知道的!”
“额,我想问……”不知怎得,赵一面对着这样的人还真有点说不出话来,尤其是对方那直勾勾的眼神,真是让人避退不及。
“哎呀。”老鸨扭着身段走得更近了些:“公子在这儿说不出来,到房里说去,那里清净!”
这老鸨也是个不老实的,说着说着竟想要动手了,江渔正欲上前拦住时林子卿却抢了先,站出来将赵一护在身后,遮得严严实实的:“三日前的晚上,金亿金大人是否在你的楼里?”
老鸨细眼一看,发现这人还要俊俏一些,心里欢喜,可林子卿此刻实在太过严肃了,让人有点害怕,便不敢造次:“三日前的事我记不清了。”
“金亿,你会不知道?他若来了,你这楼里的银子起码得多挣一半。”
“这……这谁说得清啊,是不?”
“我听说。”林子卿特意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惹得老鸨心痒难耐:“金亿那天晚上叫的是头牌兰海姑娘,只是不知道这兰海姑娘是什么时候开始接官员的活了,她不是只喜欢读书人的吗?”
“瞎说八道。”老鸨笑得可开心了:“明明叫的是竹心……”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后老鸨急忙捂住了嘴,可为时已晚。
林子卿不再看老鸨,转身面对着赵一:“竹心……”
赵一失落极了:“看来金亿是无辜的,这线索又断了。”
瞧着赵一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江渔立即跟在身后,林子卿从怀里掏出钱袋子扔给了季妈妈后也追了上去。
“再想想其他办法。”林子卿扯住了一个劲儿往前走的赵一:“我陪你一起,我们再找找,看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有劳国舅爷了。”赵一行了礼:“本来就是廷尉司的事儿,还得麻烦国舅爷。”
“不麻烦,你我都是为了朝廷办事,我也希望这个案子早日真相大白,还顾大人一家一个公道。”
“我……”
“大人!大人!”
赵一话还没说完远远的就听见一人急呼着大人,三人遂一起望去,发现是廷尉司的人:“大人!”
来人跑得急,幸好江渔给扶住了,否则真得撞到赵一身上来。
“什么事?”
“大人。”江渔拍着他的背替他顺了顺气,这才又说上了话:“大人,顾小公子没找到。”
“还没找到?”赵一有些急了:“那他能跑哪儿去?你们到处都找过了吗?”
“找过了,城里的铺子店面都让人进去查看过,没有找到。”
“这可如何是好,走走走,带上人我与你们一同再找。”说完,赵一给林子卿行了礼:“多谢国舅爷今日的相助,来日必定相报,现下司中有事,先告辞了。”
“无妨,你的事比较重要。”林子卿拍了拍赵一的肩膀以示安慰:“若是有用得着的我的地方尽管派人到林府找我。”
“多谢!”
说完,赵一带着人急匆匆的离开了,林子卿瞧着远去的背影不自觉的笑了出来,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顾小公子是顾廉唯一的孩子,聪慧机敏,可惜经此一事后成了个不会说话的木头,赵一多番同他交谈都无功而返,便将他安置在了自家院里,还派了廷尉司的人看守。如今找了这么久也没见他的身影,莫非真是被那群贼人悄悄给掳了去?想到这里赵一不禁加快了脚步,带着人手在城里四处寻找,只因不敢大张旗鼓的搜寻,这进度也就慢了许多,眼瞧着太阳快落山,入了夜就更加不好找,赵一也是急得满头大汗。
“欸,今日出城可是将我吓了一跳,明日得去尘缘寺烧烧香,驱驱邪。”
“青天白日的,怎么就吓一跳了?”
一旁提着竹篮的两个农家妇女的谈话引起了赵一的注意,便仔细听了下去。
“你不知道,城外落脚林那儿,有个孩子躺在那儿,不知是死是活,我去那儿给我家相公采草药碰上的,可是把我吓了一跳。”
“哎哟,这可真是,男孩女孩啊?”
“没瞧真切,那时候谁敢上前去看啊,我估摸着是个男孩。”
“咦!作死啊,谁家男孩扔在那儿啊?”
“我估摸着不是人家扔的。”农妇压低了点声音:怕是走亲遇上贼人,命就给丢在那儿了。”
“唉,遭孽了!”
“江渔,走,去城外。”不再听这俩人说下去,赵一带着人直奔城外去了。
若是这次还不能找到顾小公子,那便只能奏明君上出动护城军搜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