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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32归心似箭

海上千烽火,沙中百战场。百战苦不归,刀头怨明月。征人皆白首,谁见灭胡时。楚少云脑海中不断闪动刀光剑影的战场和喋血不归的英雄,或许,他楚少云这一去会永不归来。

楚少云陷入深层次的思考,浑然不知身后早就到来的老将已等候多时,老将们站在楚少云身后一言不发。良久之后,楚少云从思绪中醒来,这时,一个老将道:

“小王子,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在这疆土破碎,民不聊生的乱世,您怎甘蛰居乡间,无所作为呢?现今局面烽火连天,形式已焦急万分,您若不快些崛起,怕是很难保家卫国。小王子,无论您要去做什么,我们老将都支持您。您去吧!我们会替您照顾好小纤的。”忠臣老将们知道楚少云的后顾之忧。

楚少云转身看到一群老将井然有序的站着,似乎在等候自己随时调遣。楚小纤躺在一个老将怀中,泪眼婆娑的看着楚少云,她很想开口留住自己的哥哥楚少云,可老将们已经告诉她自己的哥哥楚少云将要去做什么。

楚小纤不想因为自己的话而影响楚少云的心境,泪珠晶莹,无声滑落至楚小纤的下颚。

“诸位叔叔,这一次少云要独自一人前往大竹县,您们请回吧!”楚少云咬了咬牙,言语恳切。

一个老将道:“白无生已将他的毕生内力传给了您,您无需我们的保护啦,而且我们老了,跟着您是累赘。小王子,无论您走到哪里?今后有什么样的成就,请您一定要记住君王最担心的,下手最狠的,永远不是外部势力,获不世之功,而战死沙场,是将军最好的宿命。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敌国灭,谋臣忘;功盖天下者不赏,声名震主者身败……”

老将们看着楚少云,是在提醒楚少云无论今后成就有多高都别做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之事。

楚少云点头,谨记老将之言。

老将们看着楚少云,思绪似乎回到了几十年前与先皇征战沙场的时候。那时候,先皇一手提拔他们,从此就开始了金戈铁马的征伐生涯。

现在,将士们老了,站在鱼头湾与楚少云分别,一个个孤独的身影,他们没有后人,没有家,只祈求先皇的后人一生平安,

老将们鬓角花白,送别楚少云时似乎看到了曾经驰骋疆场时旌旗猎猎,隐约瞧见年轻时眼中带着建功立业的希冀和懵懂。似乎,瞧见自己奔赴战场时,家人面颊上横流的泪水。似乎,听见了说不完的嘱托和生离死别的不舍。

老将们老了,想隐居在巫山水库建个小祠堂,逢年过节拜祭一番当年的战友,没事儿的时候喝几杯浊酒唠叨唠叨。

“诸位叔叔,少云记住啦。”楚少云沉声回答,用眼神扫视老将们,想努力的记住此地每一个老将的面容。

楚少云很怕,怕自己长大之后把老将们的面容忘掉。这些老将跟随楚少云的父皇出生入死,他们的存在是楚少云精神的寄托。

楚少云内心不断回放逃亡期间经历的那些刻骨铭心之事,很深沉,令人很悲伤。

不为圣明皇帝,就为刀下厉鬼。从古及今,皆是如此!不在乱世中称皇就在乱世中灭亡,这是楚少云内心的真实感受。

“小王子,不必牵强的记住我们,待你想起我们时回来看看就行,届时,我们在一起饮酒,酣畅淋漓的大喝。”一个老将猜到楚少云心中所想,出言提醒楚少云。

“嗯!我记住啦。”楚少云点头回答老将军。

又一个老将道:“小王子,你还小,不必背负太多沉重的仇恨,不要被仇恨蒙蔽双眼,该退则退,任何时候都不要逞强,有命才有征战天下的本钱。韬光养晦才能铸造更凌厉的锋芒,过早的暴露实力容易夭折。”

“多谢叔叔您提醒,少云想要变得更强大,待联合右鲮江、武安君、沃隆、虓虎等老将斩杀重要仇敌后,少云就找个无人知道的地方躲藏起来练功,等个七八年再出山,届时定然一一拜访那些将本王子追杀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仇敌府邸。”楚少云捏紧拳头,狠心的说道。

“小王子,得饶人处且饶人,祸不及家人。”有老将劝诫楚少云。

楚少云道:“是少云激动了,多谢诸位叔叔提醒。不过,少云没多少时间,我必须快速崛起,必须在乱世中占一席之地。”

楚少云站在鱼头湾,神色凝重,一股无形的压力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不强大起来就无法保护妹妹,不强大起来就无法报仇,不强大起来……

楚少云的心中犹豫着,在这要离去时刻要不要抱一下妹妹?这一去恐怕很难再与妹妹见面,或许这一去便是永恒……楚少云不敢想象自己的未来,他怕很灰暗。

楚少云捏仅拳头,挣扎着,终究抵不过内心的执念。

“妹妹……”楚少云轻唤楚小纤,不知不觉间迈动双腿走向抱着楚小纤的老将。

楚少云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有千钧之力压着似的。

“哥哥……”楚小纤呢喃,宝石般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她挣脱老将双手的束缚,小腿儿踏在地上,一步步走向楚少云。

在这一刻,兄妹俩人内心只有彼此。兄妹俩相隔十步之涯时,不约而同的加快脚步猛冲向对方。

“哥哥……”

“妹妹……”

兄妹二人拥抱在一起,异口同声的呼唤对方。楚少云泪水直流,楚小纤早已涕泪长流。这一刻,兄妹俩人哭得心痛。周围老将们悄悄的抹了一下自己有些湿润的眸子,这种场面他们很熟悉,似乎当年与亲人离别时,他们就是这个样子。

老将们触景伤情,不自觉的抹泪。在楚少云和楚小纤的身上,他们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当年的他们离别时也是如此,甚至犹有过之。

“哥哥,留下来陪妹妹一天好不好?”楚小纤抱着楚少云,悲伤的发出祈求之音。

“妹妹……我……”楚少云犹豫,很想回答自己的妹妹:“好”。但想到自己晕死前,郭鬼才曾威胁自己:“楚少云,你若敢走,我们便把金冶隐分尸。”

楚少云丝毫不怀疑郭鬼才说的话,以郭鬼才的残忍,楚少云若不出现,他真的会将金冶隐分尸喂狗。

楚少云一想到金冶隐还在受苦就心如刀绞,想要立刻救下金冶隐将郭鬼才残忍的折磨斩杀。

郭鬼才的残忍超出所有人的预料,其残忍程度前所未见,金冶隐落在郭鬼才手中简直生不如死。

“妹妹……哥哥……”楚少云欲言又止,他很怕拒绝自己的妹妹,可又不想让自己的妹妹失望。

“小王子,金老很有可能已经被郭鬼才斩杀,不如您就留下来陪小纤两天吧!”一个老将说出楚少云拿不定的话。

楚少云踌躇,最终点了点头,旋即道:“少云明日出发,今日就陪着妹妹吧!”

楚小纤没有再恳求楚少云多留两天,她很懂事,知道哥哥留一天已是下了莫大决心的。

楚少云拥抱着楚小纤,眸光泛着泪珠。兄妹二人一路逃亡,生死相依。如今分别,楚少云只能祈祷楚小纤一生无恙。

楚小纤俏皮可爱,是一个活泼的小公主,她唇角轻轻略起,凄然一笑道:“哥哥,谢谢你留下来陪妹妹一天,妹妹知道哥哥有大事未做,妹妹支持你,快去吧!这一抱,妹妹足矣。”

楚小纤放开楚少云,很理解的支持楚少云去做心中想的事情。

楚少云听到楚小纤的话,一颗心被亲情融化,对妹妹充满浓浓的爱。这一刻,楚少云仇恨的种子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血溶于水的情。

兄妹俩相濡以沫,血脉亲情难以割舍。

“妹妹……哥哥……留下来……陪你一天……”楚少云轻吟,旋即露出一抹凄然的微笑,伸出手捏了捏楚小纤的脸蛋儿。

别人的童年无忧无虑,可以像一只无拘无束的小鸟翱翔,在欢声笑语中自由自在的度过。而楚少云和楚小纤的童年凄惨无比,留给兄妹二人的是满满的悲伤。

楚小纤五六岁时天真无邪,活泼烂漫,常常都有无暇的笑容,而现在,楚小纤只有无尽的悲伤。楚少云本是一国王子,本来是锦衣玉食,然而却落到如今人人喊打喊杀的地步,究其原因,他生在帝王家。

暮然回首,才几年的时间,兄妹二人还小,童年却已不在。莫名的酸楚在楚少云脑海盘旋,他受了太多苦,却无处发泄。因为他是哥哥,所以他不能倒下,他不能在妹妹面前露出怯弱,哪怕半分怯弱都不行。

岁月已流逝,童年不复返,那些美好的日子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冲淡。

往事如烟不堪回首,楚少云的心智已不再少年。

“小王子,请回吧!”一个老将开口,伸出苍老干枯的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嗯”楚少云轻声回答,当看到老将枯瘦的手时,楚少云痛心疾首,不禁流泪。

老将老了,可他们跟着自己奔波了数个月。这一刻,楚少云深受触动,年轻有资本就得有一番作为。

楚少云在老将们簇拥下拉着楚小纤回到巫山水库,一群二到十三四岁的少男少女在水中嬉戏。岸边,只有楚少云兄妹没下水。

一群少男少女不怕生,浇水将楚少云和楚小纤衣服淋湿。楚少云微笑,楚小纤“咯咯”大笑,兄妹二人终于感受到童年的自由自在。

一群老将悄悄后退,消失在少年们的视线。

天真的笑声,无忧无虑的生活,在这一群少男少女中体现的淋漓尽致。少男少女们很好客,男子穿的很少,光着身膀,女子穿着贴身衣衫。他们见楚少云兄妹还没下水,便呼朋唤友将楚少云和楚小纤推下水。

“扑通……扑通……”水花飞溅,楚少云和楚小纤在一群少年的推拉下坠入水中。

“哇……噗……”楚少云浮出水面,吐出一口清水。

“妹妹……”楚少云呼唤,却看到自己的妹妹被一群少女在水中拉着起伏不定。

楚少云不会游泳,一群少年见此,纷纷大喊:“旱鸭子,旱鸭子……”

“你们才是旱鸭子”楚少云不服气,运转内力踩着水,比一群少年还会御水。

“我们都是水孩子”一群少年大呼着将楚少云拉入水中。

楚少云怕伤到一群人,便任由一群小孩儿把自己摁入水中,楚少云在水中憋气。

双龙镇的少年们在大宁河边长大不可能不会游泳,他们自号“水孩子”倒也不为过。

楚少云在水中,真想就这样一辈子沉沦,永永远远过这无忧无虑的生活。

楚少云终于体会到了少年的那种懵懂,那种轻松快乐,那种洒脱,那种无拘无束。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或许浮出水面,楚少云会充满孤独和恐惧,会极度缺乏童心,他不想过那种生命在刀口上的生活。

…………

傍晚,夜深人静,楚少云一个人上路了。

他要前往大竹县找虓虎。在楚少云身后,一群老将擦拭眼眸给楚少云送别,还有一群少年微笑着催促楚少云上路早点办完事儿巫山水库。

“哥哥,记住活着回来,你若死了,妹妹会活不下去的。”楚小纤绷紧小脸,不舍楚少云离去。

“楚哥哥,你早点回来,我等着做你媳妇儿呢!”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儿粉雕玉琢,天真无邪微笑着摇手告别楚少云。

“噗……”一群人大笑,冲淡了离别时的悲伤。

“啊呀,你们……你们……笑什么?人家说的是真的,人家还想着给少云哥哥生猴子呢!哎呀,不说啦,不说啦,人家脸都红了。”小女孩儿连忙捂住小脸儿,将头躲在自家哥哥的袍子下。

“再见”楚少云开口,对着所有人挥了挥手,旋即转身化成一道黑影消失在夜空。

“哥哥……活着……”楚小纤大喊,坐在地上无助的哭泣。

楚少云上路,他要去找虓虎彻底解决敌人,然后找个山水之地躲起来练功,过个七八年再出山。

这一夜,楚少云脚踏竹筏运转内力逆大宁河而上,直向大竹县而去。

作者:过了今晚,又老了一岁。哎!人生啊………就是一场总睡不醒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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