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你认识我?我可不记得咱们见过面。”
“不不不,咱们没见过。不过我听说过你。”司机师傅说道。
“好吧,原来是这样。这么说,其实没什么案子、凶手。那你叫我干什么?”百一将后背抬离了靠背,身体前倾,准备随时做出应变动作。
“喂喂,年轻人。不要紧张嘛,我找你的目的确实如信上所说,就是因为想让你帮忙找出凶手而已。”司机师傅轻松得说道。
“嗯?那我们干脆直入主题吧,我不喜欢你这种绕来绕去的委托。”百一十指交叉放在腿上,通过后视镜直盯着司机的脸。
司机师傅“好的。不过其实主要内容在下都在信中写过了,待会儿我们要到一间山间别墅,也就是怡居宾馆。算上你我会有6名来客到访。然后可能会出现一桩事件也极有可能是杀人案,请帮在下一起防止事件的发生,要是最不济,请帮我把凶手找出来。”
“哼。”百一不屑地说道,“既然知道要出现杀人案的话,为什么不请警察出面呢?这种行为简直是把人命当游戏玩。”
“警察?”司机师傅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百一,这次语气中不怀好意地说道,“要是警察会理会这种单凭在下一面之词的报案的话······百一,你觉得警察会这么闲吗?”
“既然警察不会这么闲,同样,我也不闲。”百一分开相交的十指,把双臂抱在胸前,“要是这么无聊的事情的话,你可以靠边停车了,我下车。”
“你不会下车的,就算我停车你也走不了。”师傅的声音依旧很粗,不过恢复了和善的语气。
“什么意思?”
“疫情期间外出的人员大幅减少,普通市民的委托自然会下降,再加上你的日常生活开支摆在那里。所以,像你这么没有名气的事务所,估计经济状况不容乐观吧。”师傅几乎是在笑着说。
“那又怎么样?”百一扭头看向窗外,但心中已经没了底气。
“假如要下车的话,至少把我预付给你的路费退还吧。”
“······”
“好了,好了,人都有困难的时候,这次要是没有案件,你也可以白拿钱,承诺的委托费最低两万五不会少给你的。”
百一又盯着后视镜里师傅的脸,思考了一下,叹口气道,“没办法,真后悔出门。”
“哈哈哈。”师傅的声音很粗,但笑起来却完全不觉得粗犷,“年轻人,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啊。”
“我可以问几个问题吗?”百一放下了抱着的双臂,又靠到了座椅上。
“可以啊,随意。对了,不介意的话,在下能来根烟吗?”
“随便。那我就问了,大叔你是从哪里听说的我?”
“我在警局里有朋友,庄孑庄警官,你应该不陌生吧?他向我提起过你。”
“那,既然警局里都有朋友,为什么要来请侦探呢?庄孑帮帮你这位朋友难道不可以吗?”百一一边说,一边拿起手机,假装不经意的看着。
“毕竟不好意思麻烦警官啊。也没真发生什么案子,而且警察也不能收钱,这种情况下估计没什么动力。”师傅又瞥了一眼后视镜,发现百一正盯着自己看呢。
“那还有,大叔,你的真名应该不叫张华吧。”
“哈哈。是不是的无所谓。本身,侦探对于委托人的隐私还是要尊重的吧。”
“真名,也算隐私?”
“你看,就像那些电影里似的,万一我是个富豪,那身份暴露,再加上身边没有保镖,那岂不是会让你起歹心?”说罢,用右手点了下烟灰。
“嗯,那也无所谓。”
百一说罢,又看了一遍手机里编辑好的描述了眼前大叔的外表信息,毫不犹豫地发给了庄孑。一个红色的叹号映入眼帘,发送失败,重新投信,发送失败。百一皱起了眉头。
“你手机里有什么好玩的啊?到这一带可就没有信号了。想玩游戏的话,还是等到宾馆里连WiFi吧。”大叔看出了百一的心思,有些嘲讽似的提醒着。
“还没说完,”百一假装无事发生,收起手机,继续问道,“那既然知道我很可能会接下委托,为什么要亲自来接我呢?”
“这个嘛,我们马上会走一段不太好走的山路,一般的出租车司机可能不太想把你送到别墅门口。二来,以防万一,在车上先把我所知道的信息跟你分享一下。”
“真是无聊的理由,打个电话来不就行了,”百一不屑道,“那说说你所说的猜想吧。有谁会来,又有谁可能会杀了谁?”
“简单来说3男一女。一对夫妻,还有两个单独来的男性。至于他们谁会杀谁,我也不清楚。只是直觉。”
“那你先说说他们跟你是什么关系吧。”
“哦哦,他们都是找我打电话订的房间。”
“订房间!?”百一疑惑道。
“没错,我是怡居宾馆的经理。别看这宾馆建的地方这么破,但总有人会为了体验什么原生态来订房间。真搞不懂这帮人是怎么想的。”说罢,大叔长舒了一口烟。
“那有什么古怪的地方吗?这几个人在打电话的时候。”
“就是这几通电话让我觉得这里面有鬼。”大叔的语气坚定起来,详细的说起来。
“7月1号的时候,有一个男人打来,问我们宾馆7.11的时候是否有空房,我说有,接着他又说,最好是没人订,因为他想要尽可能可以当时就他一个人,方便他写作。我说到现在还没有人订,他就先预定了5天的,说要是再有人订了,要打电话通知他。登记信息中的名字是孙子楚。”
大叔摁灭了烟,又摸出来一支,放到嘴上,点上了。百一的视线又一次放到了他点烟的右手上。与之前那次点烟一样,单手点火柴,花哨到几乎让人看不懂的动作:
大拇指推出火柴盒的一小截,又从上面用大拇指拉出大半个火柴盒,还是用大拇指将里面的火柴往旁边一搓,一根火柴便被夹在了大拇指和食指的第一节。中指推回火柴盒的同时,火柴被微微向上一抛,火柴尾刚好被大拇指抵住,火柴头便紧紧地靠在了擦纸上。此时食指从火柴中部用力一推,火柴头沿着擦纸刺啦一下,绕着食指绕过一圈,点燃的火柴便被夹在了大拇指与食指的第三节之间。
“第二天,7月2号。又有一个男人给我打电话,订了两个单人房,时间是7.12,住三天。登记了两个姓名,男人叫做陈枫,女人叫做苏琪。我也没多想,可是没想到,刚放下电话,接着又接到一通。一个女人的声音说要一个双人房,然后我给她登记信息的时候你猜咋地?这人就是苏琪。”
大叔又深深吸了口烟说道:“那我就顺着问了下他们的关系。苏琪说他们是夫妻。她得知了两分钟之前丈夫刚刚订好了两间单人房后,有点慌忙地说要按照陈枫的话订房间。”
“然后七月三号。最后一个男人给我打了电话。声音听起来很有年轻人的活力。特地问了一下是不是有个叫陈枫的人预定了房间。在得到肯定回答后,他也马上预定了7.11的单人间,预定了四天。还嘱咐我把房间和陈枫的调近点。他的名字叫沈晓辰。”
“接到这通电话时,我便记起来最早打电话的孙子楚。因为多了三位客人,对于这座小别墅来讲,已经足够算上热闹了。所以,我拨通了他的电话,可是与预想的不同,在我告诉他又多了三位客人之后,他非但没有表示要退房,还问我是不是有个叫沈晓辰的人订过房间,我说是的,从他接下来的话中可以看出,他和沈晓辰的是大学时期的好友。”
“嗯,简而言之,现在能得到的有效信息就这么多了。”大叔把最后一口烟不舍地吐了出来,摁灭了仅剩无几的烟屁股,“是不是感觉疑点重重。”
“的确。”百一几乎没有过多思考便答道,“可以肯定这几个人里面肯定是有瓜葛的,尤其是孙子楚和沈晓辰最为可疑,就以现在的情况也看不清楚,还需要进一步的了解才行,不过我现在还是不排除只是一帮多事的人在进行无聊社交的可能性。那大叔,你的直觉就没什么指向性?”
“这倒没有,只是在最后我跟孙子楚打完电话后才突然觉得事情可能不太妙。那也说不出来为什么,只能说是直觉。不过,在跟沈晓辰说话的时候,我倒是感觉很不自在。”
“哦?这有什么说法?”
“没有,就是感觉浑身难受,就是从语气中感觉这个年轻人有种叫人恶心的感觉。”大叔耸了下肩道。
“大叔,你这个人···”百一不禁用左手捂住了脸,调侃道,“直觉准不准啊?”
“准!”
大叔的声音毫无犹豫,让人觉得杀人案一定会发生一样。
百一顿了一下,又恢复了最常态的坐姿:“大叔,你这点,我觉得我又理由相信。”又看向车窗外,思索了一阵,“嗯,那大叔你需要我怎么帮你呢?”
大叔看着后视镜,发现百一不知为何突然有种解除防御状态的感觉,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虽然大叔不知为何心中闪过一丝不安,不过他还是不假思索地说出了自己早就想好的安排:“那就劳烦你作为客人入住怡居宾馆了。放心,期间费用包在我账上。”
“好的。”百一答道,看着一个大停车场从眼前闪过。
二人各自怀着心里的说法,也不再说什么,10分钟后,车从公路上一个猛子扎进了一条满是石子的土路,路的坡度相对也比之前的公路高一些。
不停的震动让百一不由得扶住了车上的握把。
“来客的车都放到你刚刚看到的那个大停车场了,然后我再挨个去接。这破路,伤车。”大叔突然大声说道。
“那停车场?”因为震动产生的噪音不得不让百一喊着说话。
“对!就刚才经过的那个,因为这条路上有很多跑长途的,所以很多师傅会在那休息。”大叔粗粗的声音喊起话来像是在风暴中忙碌的水手。
“那我们还要在这路上走多久?”
“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你刚才不是说40分钟就到了吗?”百一有些懵地问道。
“刚才我是出租车司机,确实40分钟送到了。现在我是宾馆经理,得带客人上山啊,哈哈。”大叔的笑声配上这咣当咣当的震动直让百一觉得脑袋也嗡嗡作响。
“我觉得这案子更难了,能上你这宾馆的人的脑回路我可没信心搞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