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极黑，出了校门，分别李泽他们后，曹轩，顾卓，元樊三人并排走着，元樊特地被曹轩推到中间。
路上行人甚少，灯火稀落地印照三人，淡淡的影子反射在左斜方，细长单薄。
曹轩抬眼看了看为数不多昏暗的路灯，眉心一蹙：“啧，咱们学校还挺偏，晚上跟在郊区似的。”
元樊没有理会，倒是顾卓低声回应：“闹中取静吧。”
曹轩挠了挠他的栗子头，憨憨地笑着，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时间，便揣回兜里。
“快十点了，到时候回去洗洗弄弄抄个作业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睡。”曹轩说罢不由自主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了涩水。
顾卓转头看着他：“那明天不留了。”
曹轩坚定不移：“不，继续。”
三人来到离校门口不远的的一处小型停车棚，顾卓曹轩分别走近寻车开锁，各推着车并排走出来。
“那我先走了。”曹轩一挥手，一脚蹬着脚踏，两手握着龙头往前一划。惯性之下，另一只腿随即一跨，连车带人跑远了，整个过程潇洒不羁，随意自如。
“嫂子顾卓再见!”曹轩转头挥手，扯着嗓子卖力喊着。
“我靠!”顾卓一声吼给压了回去。
叫嫂子何必呢?明明不是那种关系。
事外人的不明不白。
顾卓随即也跨上自行车，他双肩背好书包，转身对元樊说：“上来，我送你。”
元樊漠然站在暗处，她眼神明显有些吃惊，说道：“赶紧回去吧，不用送我。”
“晚了快两个小时，我不放心你一个人。”顾卓干脆不带犹豫。
“那我不客气了。”元樊看来之前明显是客套话，只见她倏地走过去，重重地往后座上一跨，提着腿向外不自然地扎开，正面对着顾卓的后背。
“淑女点，换个姿势。”顾卓回头看了一眼，宽肩一耸，语气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为啥？”元樊勾了勾肩带，怔愣着没有动。
顾卓转回头，“这坐姿太丑了。”他一只腿撑着地，一只腿踩着踏板，元樊能听到他说话后背传来宛如隔着一堵墙的朦胧声音，不时一震一震的。
“坐祁然车上你还这样?”
顾卓的这一番话可谓是应了自己那句“喜欢她/他，会满眼都是那个人。”
果然元樊一听到祁然的名字，整个人跟被重置似的什么都不会想，只顾着管理原有程序，现在她的脑子里满脑子只剩祁然。
理所应当，她很听话地立马改成了侧坐，一言不发。
顾卓沉默了许久，便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句“走了。”
夜晚秋风瑟缩，元樊坐在后座，凉风抚着她微微干燥的脸，有些发疼。
“冷不冷？”顾卓看着前方大声地问着。
“不冷。”元樊抓着顾卓的书包，低下头，暗暗庆幸顾卓能有这副骨架，他足够替元樊遮风了，不过仅仅是脸。
果然贴近隐约又能闻到淡淡的果香，窜入鼻腔之时还是令人感到心安。
顾卓松开一只手，他单手骑车，另一只手向后伸，摸索到了元樊抓他书包的手，抓住一只塞进他的口袋里。
指节的碰触，感受得到顾卓修长好看的手带来的暖气。
“两只都可以塞进来。”他松手抓住了把手，看着前方，没有转头。
虽然并没有冬天刺骨的凌冽感，可元樊的手的确凉透，她二话不说照做了。
现在她的姿势像是从后环抱着顾卓，顾卓腰间一阵轻轻的痒意。他克制住笑意，脚踏频率加大，车速明显又快了一倍。
......
平时两人只同路一小段，今天顾卓却是彻彻底底把元樊送到了小区门口。
果然，小区附近已全然没有白天的繁华，偶尔几个逆着路灯走来的行人，只剩一丝诡异的冷清。
顾卓提了提书包，敞开了校服拉链，那一段猛骑还给人整热了。
顾卓瞥眼看向她：“今天谢谢了。”
元樊抬了抬下巴：“谢我等你？反正回家也没事做。”
“心知肚明。”顾卓笑了笑。
“谁叫你是我铁哥们。”元樊凑近，顾卓一激灵，头不自觉往后仰。
“啧，还这么帅。”
顾卓垂眸看着她，红着脸，睫毛扑闪着。
幸好天黑光线暗，看不出来。
元樊又发声：“那个女生不喜欢你还真是奇了怪了。”
顾卓看着她，抿了抿薄唇。
某一瞬，某一时刻，那份蠢蠢欲动也有作祟，他有想过释放少年的意志。可反省过后，才意识到一直都只是他个人的相濡以沫罢了，这件事情没有任何默契可言，他和元樊之间已经有了距离。
潜意识里，被某物隔阂着的距离。
儿时那份洒脱不羁，心直口快已存然消失。
他知道某样东西是不会长久的闷在黑暗里，总归会说出口，见到光的尽头。
但是，待发觉那份感情之时，已经晚了。
况且现在的他已经没了勇气，害怕这层关系会维持不住。
白熊可以说是女孩心中的王子，但也有可能是骑士。
他是什么角色呢？
很显然，只是一心要好好保护女孩的那位骑士，王子已另有其人。
付出的不被珍惜，不被发觉。
到头还是一场空。
面对带着执念，心中存有光束的元樊，原本想问的“那如果是你，会喜欢我吗？”已经说不出口了。
既然决然去忘记，那就继续实施，不能再徘徊不定了。
顾卓回过神来，看着元樊，淡淡一笑：“回去吧，很晚了。”
元樊顿了顿，说：“好。”
她转过身，高马尾顺着浮动着看不见的尘埃，略微甩动。
不过，走出了不远，她便又回头，睁着眼睛看着他：“还有明天。”
顾卓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笑着回应：“嗯，还有明天。”
他挥了挥手。
元樊似乎还想说什么，但也没有再犹豫，回头朝前走去。
顾卓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
此刻，这位长相极其美妙的少年，这位比同龄人大出两岁的少年，脸上难隐的低落，越显越深。
明天，后天，以后的以后，都可能会一直在一起。
但只以兄弟的名义。
顾卓甚至连一秒都没真正拥有过她。
顾卓沉声叹了一口气，气息拖得很长，他缓缓一蹬踏板。
心情有点闷。
回去破例打一次游戏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