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筠低头,一言不发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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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门外一声巨响,桃筠惊醒,抓着被子的手一阵阵缩紧,片刻后捏蹑手蹑脚下床,拿了跟擀面杖,小心将抵门的木棍移开,透过门缝往外看。
什么都没有。
桃筠面色发白,强忍着恐惧去开门,手软得拧了几次都没拧开。
桃筠深吸一口气,抓紧了擀面杖抬起,猛的一下拉开门——
“……爸?”擀面杖停在半空。
她爸喝得烂醉如泥,倒在门外。周围吐的乌七八糟的臭气熏天。
桃筠犹豫了一下,擀面杖还是不轻不重敲在她爸身上。
桃筠:“……”更气了!
桃筠费劲地把人拖进屋里。
着凉了……挺麻烦的。桃筠对自己说。
她叫了几声,她爸咕哝着胡乱应了几声,鼾声如雷。
只能自己把他弄床上了。
喝醉了的人死沉死沉的,拖起来都费力,更别说弄到床上。
桃筠只好在炉子边铺上席子毯子,抱了两床棉被抻好,将人鞋和外套脱了塞进去。
半晌,桃筠长吁一口气,蹲久了腿有些麻,她知道自己低血糖,就扶着墙慢慢直身,待眼前的黑色慢慢散去,低头看着她爸的脸。
被酒精刺激的脸涨紫泛红,她爸本身又黑,此时再难看不过。
“……我有时候真的不想叫你爸,但我又不得不叫……”
“我不叫你爸直接跟你说话,你就说我不懂事……没有家教……呵呵呵,这算不算你在骂自己呢?”
“你一直说别人没有家教……那把我妈逼走算是有家教吗?”
“……连邻居都比你这当爹的对我好……”
桃筠前言不搭后语说了一堆,说到嗓音被泪水堵住,手背往脸上一抹,拿了一灰斗煤渣,踩碎,到门外倒在她爸吐的那堆上,待煤渣吸干水分,扫进灰斗扔进垃圾桶。
将一切收拾好,桃筠也没了睡意,就搬了把凳子坐在门口仰望着星空。
放空了头脑,不去想着洗衣服做饭、学费家长会,什么都不想。
眼前一花,桃筠被惊的往后缩了缩,定住了身,看见一只挺白挺瘦的手,拿着一张纸巾。
桃筠抬眼,朦胧的星色下,穿着白衬衫的少年牵着一只大狗,递过一张纸巾。
“许、许酒。”桃筠结结巴巴的喊了一声,这才惊觉自己的声音沙哑无比。
“你哭了。”
“不,我没有。”桃筠否认,但还是摸了把脸,入手一片湿润,羞窘盖过了伤感,脸腾地一下烧了起来。
“怎么了?”许酒在她身边就地坐下,大狗也呼哧呼哧靠过来,很亲热地舔了桃筠手一口。
桃筠有些别扭。
许酒是邻家赵姨儿子,比她大两岁半,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算的上是青梅竹马,但关系并不好。
一是赵姨常常帮她家的忙,桃筠脸皮薄,不好意思一直往赵姨家跑;二是许酒是个锯嘴葫芦,不怎么说话,桃筠也不愿去自讨没趣;三……就有些无理取闹了,桃筠讨厌这人的名字。许酒,谐音许久,赵姨取名字很有意味,但是,她讨厌酒,连带着就讨厌许酒了。
桃筠讨厌一个人,也不会去做什么,但两人关系冷淡就是了,止于见面打个招呼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