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翼坐在洗梧宫庭院中,静静地等待着灵越回来,平静的仿佛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直到第二日太阳升起,朝霞覆盖了大半的院子时,麒翼意识到可能是出事了。
匆匆忙忙赶往凌霄宝殿,却被告知陛下早已离开,又问灵越的去向,众人皆说不知,麒翼只好转头去了藏书阁。
藏书阁
麒翼推门进入就看天帝正拿着一个卷轴专心致志的看,麒翼恭敬地上前施了一礼。天帝抬头看到是他,高兴的摆了摆手,示意他来自己身边。麒翼走上前去,看到天帝正在看的卷轴,俨然是一副长长的画作。
天帝指着这幅画问道“我儿可知这幅画画的是什么?”
麒翼摇了摇头,“儿臣才疏学浅,未曾见过这幅画。”
天帝笑了笑说道“这幅画名为桑田图,乃是上古时期留存下来的,画的是千万年前的四海八荒。”
天帝边说边将画卷完全打开,指着其中某一片对麒翼说“你看,这是当年的天界,不仅涵盖了忘川、须臾,甚至到了极寒之地周边,往东方,直至人间的东荒大泽也都是天界管辖范围。”
天帝介绍完,有些感慨道:“那时候,天界可真大呀。”
麒翼认真的看着这图,赞同的点点头。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问,于是拱手说道“儿臣宫中医女灵越昨日被您传召,至今未归,可是犯了什么错?她本是三十三重天之人,尚不熟悉天宫的规矩,不若交给儿臣回去处置。”
天帝回神,并未将目光从画卷上离开,只问道:“你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吗?”
“请父帝明示。”
“明示,哼,翼儿,你如今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吗?”天帝一挥手,麒翼的面前出现一抹镜像,不大的圆盘上俨然是那日夜晚,他假造天帝手谕,与灵越走出天魔屏障,后灵越将袖中的曼如留在天界之外,所有表情动作都看的一清二楚。
麒翼看完后,直挺挺的跪在地上,不知该如何解释。天帝看麒翼紧张的样子,接着又说道:“你可知那女子是何身份?三十三重天?那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她是魔尊之女!”
麒翼看事情已经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只好摊牌道:“儿臣知晓她是魔界中人,但灵越本性不坏,她善良单纯,而且早已去除魔性,在三十三重天修炼多年,儿臣心悦于她,今生非她不娶。”
天帝听了这话,眼中的怒火恨不能将天牢中的灵越烧成灰烬,又看向跪在地上的麒翼,“太上忘情!孤跟你说的这些你全然都忘记了!”
天帝想想自己当年就是为了俞姬痴迷不已,如今寄予厚望的儿子又仿佛被勾了魂,天帝顿时怒气横生,拿起桌上的杯子掼到地上。“咣”杯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直接摔得粉碎!麒翼听得杯子碎裂的声音,身体轻微地抖动了一下,复又挺得直直的。
天帝缓下神来,苦口婆心的说道:“那魔界女子有什么好,父帝给你选的水神之女,知书达理,秀外慧中,哪一点不合你心意。再说,若是觉得她不好,等你登基之后还可再立妃嫔,何故要如此说。”
天帝的一番话让麒翼想起自己的母亲,就是因为帝后不和,天帝风流成性,见到貌美的母亲一夜风流,自己才会在小的时候吃了那么多苦。若是自己登基做了天帝,定不会再重蹈覆辙。麒翼低着头,没有反驳,却在无声的倾诉着他对这件事的坚持。
自家儿子的脾气天帝还是了解一二的,想着现在筹谋的事还需要得到他的支持,于是走上前去,轻轻地将麒翼扶起,缓声说道:“如今天魔大战在即,水神之女不知去向,如今为父倒有良策,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这灵越便是最好的筹码,若是能用她来威胁魔界,定能让他们放弃抵抗。”麒翼看着天帝脸上浮现出的神色,那是他没有见过的偏执与疯狂。
麒翼心中大骇,“父帝,自古君子不乘人之危,用这样的方法定会让六界不齿。”
天帝却不以为然,“哎,若是这样能将魔界拿下,不费一兵一卒,不仅天界损失少,魔界也可安稳度日,不用出兵迎战,这是两界之福才是啊。这样,你若是听父帝的,将魔界收复,父帝就不再反对你娶那个魔族的灵越。到时得胜归来,你大可将她立为天后,孤绝不干涉。”
看麒翼还在犹豫,天帝拉着他的手将他带到窗边,看着外面的阳光,天帝语重心长的说道“翼儿,你刚刚也看到了桑田图,为父老了,可能再也看不到天界如此盛大壮阔的模样了。你还年轻,可能还不明白父帝的心,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看遍了沧海桑田的历变,才会明白。为父一生都在为收复魔界战斗,如今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看到忘川内能有天兵驻守。这个心愿,你可以和我一起完成吗?”
麒翼从未见过这样的天帝,苍老且脆弱。对于麒翼来说,天帝一向是威严和严厉的,他们之间是最熟悉的陌生人。而今日,却像是最普通的父子,年迈的父亲对孩子的嘱托。麒翼不自觉的点了点头,天帝见麒翼答应了,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暖阳洒在他们的肩头,父慈子孝,温馨自然。
麒翼突然想起那片龙鳞,试探地问道“灵越与儿臣说起当年去往魔界为质之事,儿臣大多都记不清了,父帝可还记得?”
“怎么突然问这个?”
“儿臣听灵越说起一些往事,似乎与您说的相出入。”
天帝听了心中大骇,“你莫要听那魔女胡说,离间咱们父子感情!”言辞激烈的让人觉得心虚,天帝可能也意识到这一点,又缓下语气来,“你在魔界中的事为父也不清楚,但定是受尽折磨,不然也不会逆鳞都让人剜了去。”
麒翼低头不语,天帝知道,麒翼并未完全相信自己的话,袖中的手紧握成拳,攻打魔界之事,怕是要紧做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