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舱里的颠簸感使我不能入眠,狭窄粗糙的椅子将我裹里,一点空余的空间都没有,屁股只能左右蹭一蹭稍微动一动舒展麻木的身体。
我们乘坐的这架飞机极快,前身是美国C—17运输机,之后由总武器部改造,飞机的速度从英国出发不到三个小时就能抵达埃及。
但这架飞机的噪音极大,除了飞机引擎的轰鸣声,我还能清晰的听见机翼划过空气的尖锐啸声。看来武器改造部的人认为速度才是唯一标准,舒适感则可有可无,那感觉我们仿佛是机器一样驱使。
机组其他成员大多与我一样煎熬,困意笼罩在大脑,但嘈杂的环境里几乎没有人能睡下,除了我右手边的那个小胖子。他的身份与我们不一样,C级研究人员,负责在战场后方收集数据情报,给现场的作战人员提供专业知识。他可以说是这次行动的大脑,智囊军师一类的非正面战场战斗人员。
真不知道他是如何能睡得这么香,歪过来脑袋的口水都要滴我枪管上面了。
嗡—嗡—嗡!
机舱里安全灯闪烁,行动目标地点到了。将拷在胸前的安全阀打开,将头顶上方的头盔取下戴上,站起身去取前面堆成两座小山高的装备。
将各式武器弹药零件塞满全身的卡槽里,降落伞背包挎在背后准备跳伞。
“上帝保佑你们好运!”那个研究员对着我们大喊了一句,不过被强风吹进机舱的噪音覆盖了过去。
我朝他竖起中指,这是阿尔法特遣队的传统,对后方文职人员竖起中指会确保此次行动的平安之类的话,是上一任队长说过的话,历经十年传承至今。
各队员在走到舱门前都会转身朝那唯一研究员竖起中指,纵身一跃跳下飞机。而他的脸被灌进来的强风吹到变形,连苦笑的笑不出。
我跳下飞机,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我努力控制着滑翔的动作,但在空中失去重心有些力不从心。
“7号,跟上队伍别掉队,你与队伍脱离了一大截!”耳机里传来队长的声音,我已经脱离队伍滑翔的位置,虽然努力想控制滑翔翼,但慌乱之中往往越挣扎越容易搞砸,不久过后天空中仿佛就自己独自一人下坠。
“1号,7号是新人第一次行动任务,别给他太多压力。”耳机里3号在替我说情。“7号,我们在目标点汇合,祝你好运。”
“收到。”吸一口气显得不那么慌张,尽量用平缓的语气回答。
埃及的夜色就是无边的黑暗,而且我们在夜晚时跳向草原,地面上一片漆黑,黑暗有些模糊我的眼睛,我甚至连方向都混淆。自己仿佛在无尽的混沌中下坠,只有头盔里的仪器在提醒着我下降高度。
突然。
我背后仿佛被什么东西推了一下,我心中咯噔一声,冷汗瞬间冒了出来。在几千尺高空中能有什么东西?我惊恐的想转身却发现在空中身体无法自由旋转,扭过头看去,一只黑色的东西呼到我的脸上,将我的目光视线全部遮挡。
我右手向胸前掏去,胸前中心的卡槽里有一把手枪。战斗中手中的枪子弹打光来不及换弹,那个位置能最快拔出武器,而一把手枪的体积正好可以放在那。
但我摸枪的右手却被一股力量按住在胸前,即使摸到了枪也无法拔出。正当我惊慌得冷汗直冒拼劲全力挣扎时,耳机传来雄厚的声音。
“7号,别捉弄新人。”
等到声音我的头脑瞬间冷静下来,转过头看,我的上空有七个身影在跟着我下坠,他们是阿尔法特遣队二队。而我原本应该在在一队的路线,却偏离到二队这边了。
阿尔法机动特遣队分为四个小队,每一个小队七人,外加一名指挥官和一名研究人员,总数30人。而捉弄我的是二队7号,与我的队员号一样。
“这条萌新太可爱了!你是怎么飞到这儿的?啊哈哈!迷路了吗?”一个女声狂笑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
我不知道阿尔法里还有女性成员。我在前几天以实习的身份,刚被编入阿尔法特遣队,只是与小队六名成员碰面几天就被分配到这执行任务。严格来说我不应该来现场参加作战,而应该是以实习的身份在飞机里观战。
“二队,看来你们找到迷路的家雀了。”耳机里是一队副队长2号的声音。
虽然我很不喜欢家雀的称呼,不过这个情况我最好还是闭嘴。副队长是一个身高近两米的肌肉壮汉,我可不想得罪他,而且也是我脱离队伍的错在先。
“7号还算好的了,之前有个倒霉鬼跳伞时将自己摔成一坨肉泥。”3号说道。“起码他还活着。”
“别闹了。”二队队长说。“下方就是行动的地点,新人你暂时跟着我们,与一队汇合后在离开。”
“明白。”我回答。
四队降落的地点皆不同,但按计划会进行时会有相遇的路线,到那时在与本队人员汇合。
“7号,抓着他,别再让他飞丢了。”
“好的。”7号降到与我一齐,一只手搭在我的左肩膀。“要开伞时别忘了告诉我一声。”
“明白。”我回答。
“别这么死板小家雀,那样不会受女孩欢迎。”耳机里传来7号咯咯的笑声。
“我们男孩子不喜欢鸽子。”我回了一句。
“鸽子?”7号有些不解。“你说我像鸽子?”
“他应该在说你那放荡不羁的笑声像鸽子。”一名队员说。“不过鸽子是咕咕的叫,咯咯叫的应该是白鹅。”
“6号,你既然对鸟类家禽这么有兴趣,来基金会做什么?回家去养鸟吧!”二队队长较为严肃说。看来二队队长与我们副队长一样严肃,可能也是一个被肌肉塞满脑子的人
“我们不是养了一只家雀了吗?”6号无奈的语气回答。
“哈哈哈哈哈!”
耳机里传来无数的笑声,只有我憋着通红的脸没出声。
已达到高度,请开启降落伞。
耳机传来没有感情的机械声音,提醒我们到开伞的高度了。
“我要开伞了。”我提醒7号。
她拍了拍我的肩膀,向右滑翔拉开距离。我在头盔护目镜上隐约的看见,她如燕子一样灵活的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她仿佛才是天空中的鸟儿。
我拉开降落伞,身体仿佛被一股力量一拉,身体顿了一下后降落速度减慢变得均衡。
我很幸运降落在一处空地上,脚刚落地降落伞披头盖脸将我罩住,废了很大力气才爬出来。
头盔玻璃右上角显示七个绿点,那是旁边一公里内队员的位置。
将降落伞背包丢掉,我按着显示的方向去找最近的队员。毕竟在这草原上还是有危险的,万一窜出来一群斑狗狮子什么的食肉动物,对它们来说我只是空投过来夜宵外卖。
幸好走得不算远遇到了7号,她挂在树上向着我招了招手,可能是她开伞时与我最近,落下时也是最近的。
“小家雀,帮帮我。”7号降落伞挂在树枝上,她人如荡秋千一样晃晃悠悠的在空中荡着。
“方圆几公里就这一颗树,你是怎么精准掉这儿的?”我看了看周围,视野里只有这一颗树,真不知道她是什么鬼运气能挂在唯一一棵树上。
“我在给你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7号一激动吊着又转了几圈。“你再不来救我我就吊死在这了!”
我忍着笑爬上树,在左小腿处拔出匕首割降落伞是的绳索。
“听你的声音,也是来自中国的?”我小心翼翼地问,手上割绳子的动作没停下。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小心,或许是自己来到阿尔法特遣队这几天其他人都是来自不同地域的人,连一个自家的老乡都没遇到,生怕她说不是让自己心里某个东西落空。
“不是。”她快速回答了我,浇灭我最后的希望。“唉?啊啊啊啊啊!”
“糟了!”我思绪乱飞之时,手中的动作却没停,没来得及通知她已经将最后一根绳索割断了。
“抱歉,天太黑了没看清楚。”我只好随便找个借口。
她站起来揉了揉腰,将头盔取下。一缕银色长发在头盔取下的瞬间甩脱而出,在星光与月光的照耀下呈现出一层朦胧白晕银色,一具欧洲女性的脸庞抬起头看向我,弯曲长长的睫毛如天上银弯月,蓝宝石般的眼睛里似乎带着一丝怒火。
咚!
她一脚踢在树上,整个树颤抖,差点没把我震得摔下去。
“下来!看老娘不扒了你的皮!”她语气间中带着强烈的火药味。
我心中感慨,大姐你这汉语说得比我都溜啊,你是不是出生在中国。但我没敢说出来,怕更加激怒她,我只好抓紧树枝跟随树一起晃动。
“两名7号,你们在原地很久了,快过来集合。”队长的声音在耳机里传来,这对我来说仿佛是救星一般,终于能离开了。
“等我收拾完这小子再去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