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舒家的家规，入门时便背过。
却从未有人提过是为何，就连舒相成也是三缄其口，每每问的时候还会发大火。
是呀，为什么呢？
一滴眼泪也因为她突然思绪的混乱，而停滞在她的颧骨之上，褐色的瞳仁折射着细碎的光。
这终究是个很难知道答案的问题。
“小姐，大小姐过来了。”夏禾在外间传话的小丫头走后，便朝着舒伶初边走边说道。
舒伶初一愣，手上执着书的动作不变，转头看向夏禾，不等她说话，还未见到人便听到了舒伶毓温温柔柔的笑声。
舒伶初回过神来，连忙扶着夏禾的手准备下榻，舒伶毓见着快走了几步连忙伸手拦住了舒伶初的动作。
“都是自家姐妹，何须如此见外。”
虽然舒伶毓拦了她，但是舒伶初仍旧起身朝着舒伶毓行了一礼，这才转身吩咐着夏禾去端了茶和点心来。
“妹妹这屋子里倒是被你收拾的颇有几分雅韵。”
之前两人没有什么交集，倒是从未来过这漱芳阁，上次匆匆过来，也因为噩梦的原因没有定下心来仔细看过。
她忍不住的点了点头。
舒伶初含笑摆了摆手。
“不过是底下人随便收拾的，哪里当的了姐姐说的雅韵呢。”
因为是自己住的屋子，而且要住的时间很长，所以这漱芳阁倒是舒伶初十分认真布置过的，说是底下人收拾的，也不过是谦虚而已。
正好此时底下的人已经端了茶来，舒伶毓接过，小小的抿了一口，目光便被小几上摆着的绣框给吸引了。
“这是妹妹平日绣的？”
“嗯，左右无事，我绣工不是很好，便没事拿了来练练手，绣的不好，还请姐姐不要笑我。”
舒伶初将绣棚拿起递到她的面前。
舒伶毓伸手接过，她的母亲于刺绣上颇为有一手，况且她也有天分，跟着师傅学习，她是学的最好的那个。
此时看到舒伶初的绣棚倒是忍不住的感叹，倒不是绣技多么的好，而是那配色十分的好，和真的一般。
“这是绣的蝶恋花？”舒伶毓指着绣棚上的兰草图纹问着。
“不不，我也就会绣花呀草的，绣不来蝴蝶呀这些活物。”
“那是为何，不都是一样吗？”
“师傅说我绣不出那个神，无论如何练习都绣不出，还不如多加练习我擅长的。”
舒伶毓点了点头，她是知道，舒伶初向来不喜欢在一件事情上钻牛角尖的，不擅长绣活物便不练，不绣，这倒是她的风格。
这种性格说好也不好，若只是每日如此安逸的过日子倒也罢了，若是遇到风浪，很容易躲避且扛不住挫折。
舒伶毓是向来不会做让人为难的事情的，她向来通透，所以才会只是庶女身份却在鹤城有那么多嫡出的小姐和她是手帕交。
“之前绣过活物不曾？拿来我看看吧？”
这是要指点她了？舒伶初有些惊讶舒伶毓的反常，刚刚她那样说，明显是想一笔带过，却不想舒伶毓会揪着这个事情，让她拿了来看。
不过从她落水那日开始，反常次数多了，舒伶初也就习惯了，只一愣神便抬眼示意夏禾去拿了。
趁着夏禾去拿的功夫，舒伶初找着话与舒伶毓说道：
“今日姐姐怎么有空来漱芳阁看妹妹我呀。”
这可是舒伶毓第二次来舒伶初的屋子，真正清醒的应该就这一次吧，所以舒伶初这么问也没什么问题。
似乎早就知道舒伶初会有此一问，她刚说完，才从绣筐前移开视线，柔柔的说道：
“听说四妹妹接了田家小姐的帖子，妹妹第一次独自出门，所以来看看妹妹可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
她倒是丝毫不避讳在打听漱芳阁的事情！
舒伶初点了点头：
“正想去找姐姐打听呢，也不知道该送些什么礼过去才好。”
毕竟也不好空手就去做客，而且是第一次出门，手上总要准备些小物件才好。
舒伶毓定定的看着面前娇笑着的妹妹，神色有些恍惚，这些人换了目标吗，是觉得现在最好欺负的是她是吗？
也是，妹妹单纯好欺骗，性子又软也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那些不怀好意的伪君子怕是一骗一个准。
眼中像是汇聚了漩涡，手中捏着的帕子被指甲掐出了丝来。
“姐姐？”
舒伶初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她这才惊醒过来，脸上哀伤的神色迅速不见了踪迹。
“无事，只是几日不见，感慨妹妹竟也这般大了！”
……
舒伶初知道她刚刚失神肯定不是因为这事情，而且她一个刚满八岁的小丫头，放在现代也不过是个小学生，哪里就大了呢？
心里虽忍不住吐槽，面上却仿佛被她的话说的不好意思，拿了帕子掩面。
“姐姐说的哪里话，妹妹我在你们面前一直都还是个孩子呢。”因为这几日的走近，舒伶初忍不住的打趣了一下自己。
舒伶毓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动作十分的温柔，但是却没有开口接她的话，也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意思。
话语间，夏禾已经接了檀云送来的帕子，因为之前绣的不好，所以全都被妥当的收拾了起来。
就算是半成品，绣的不好，但是对于以前连根针都拿不好的人，能绣成那样，也是十分有成就感的，所以都收了起来。
女孩子不知道为何，很多东西，其实没什么用，但是总会因为各种奇怪的理由珍藏着。
“初儿我方才看你绣的兰花分明用了套针和平针，你的颜色搭配都很好，有没有想过将这蝴蝶用套针再搭配你擅长的颜色搭配，补足你对活物的一些了解呢？”
舒伶毓指着手中一块绣了半只蝴蝶的帕子说道。
要她看来，之所以不能绣活物，不过是舒伶初不常出门观察蝴蝶飞舞，鱼戏莲叶间的一些常态罢了。
因为没有观察过，所以绣出来的东西没有神韵，才如此的生硬，没有灵气。
让舒伶初出门去观察这些或许不可能，但是舒伶初擅长颜色搭配，一些地方倒是可以用明暗的颜色去代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