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集市中熙熙攘攘,小贩叫卖着摊上的物品,琳琅满目。
“小姐,要不,咱还是回府吧。”沫染扯了扯我的衣袖。
我拍拍她的肩膀:“爹娘好不容易肯放我出来。为了这短暂的自由你家小姐我装了几天的大家闺秀,我容易吗。”
她叹气:“唉,要是碰到高家公子可就不好收场了。”
我摸着下巴。嘶,前几天把高俊昊害得确实有些惨。保不齐他看到我会找事。
思量片刻,我拉着沫染走进了锦衣庄。
片刻,一位身着鹅黄纱衣姑娘出来,微风拂过,墨丝随风飘扬,后面跟着个低着头的丫鬟。
没错。那个丫鬟,就是我。那位姑娘,就是沫染。
沫染兴奋地逛着小摊,问着胭脂价钱。
我在旁边买了串糖葫芦,把钱袋给她:“慢慢选,我去别处看看。”
她正与小贩讨价还价得激烈,完全没注意到我。
拿着糖葫芦,看到有人围着前面,我踮起脚尖伸长脖子使劲瞅。可惜人太多,什么也看不见。
“请让一下。”……没人理我。我不放弃,又重复一遍,依旧没人动。
我心一横,咬着糖葫芦捂着脸闯进去。
好不容易挤进去,只听到身后的人骂骂咧咧。我装作没听到。
众人观看的,不是杂艺,而是一位卖身葬父的姑娘。
不过这位姑娘……有些眼熟啊,好像几天前在城南卖身葬母的姑娘。
我仔细看着,嘿,果真是她!
机智如我。我怎能眼睁睁看着好心人受此蒙骗?
于是,我问道:“姑娘,这位是你父亲?”
她抬头,脸上哭的梨花带雨,哽咽着说:“是,是家父。家父患病多时,昨日熬不住,便,便去了……家中贫困,无财下葬,所以小女子愿卖身,只为有个好心人肯将父亲下葬!”
啧啧啧,说得情真意切,声情并茂,我差点就信了。
果然有个地主家的傻儿子站出,道:“姑娘,这有些银两,还望姑娘切勿嫌弃。”他拿出钱袋。
姑娘露出感激的笑容,道:“待葬家父,小女子就跟公子回去。”说着用袖子擦擦眼泪。
那位地主家的傻儿子,噢不,是好心的公子断然拒绝:“姑娘的孝心令在场人无不动容,无须姑娘做什么。姑娘好好生活,逝者已矣,节……”
我打断他:“这位姑娘,我几日前可是在城南见过你卖身葬母的。真是祸不单行,没想到,姑娘父亲又……”
我以为我点的够清楚了,没想到那公子竟然被感动了,他道:“姑娘,原来你身世如此悲惨。我出门未带那么多银两,这还有一个玉佩,你拿去当了吧。”
???什么情况?是我说的还不够清楚,还是他真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看着那个姑娘推推辞辞,手就要拿走他的玉佩,我毅然拿走那位公子的玉佩,道:“这位姑娘是骗人的,这个她所谓的父亲说不定是从乱葬岗偷的。”
我觉得我说的已经很清楚了,便转身离开。
我知道,我离开的身影在众人眼里一定潇洒又富有正义。
正当我自我陶醉的时候,一个孩童撞到我,但是……他倒在地上。
我分外惊讶,我是有多壮实?!
我低下身,看到他面黄肌瘦,心中泛起怜悯。可怜的孩子。但他突然抱住我的腿,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块砖头,向胳膊上一砸,恶狠狠地说:“赔钱!”
我:“……???”现在的小孩子那么有心计了吗?
我顺势跌坐在地上,看着周围,问的离我最近的小贩:“大哥,看到没,是他撞我的!”他脸扭向一边。
在我放弃挣扎,准备问他要我多少钱时,才想起来,钱袋给了沫染……
所以我试图和他讲道理,但他一只手捂着耳朵,另一只手死死抱住我的腿,一副打死也不听。
我坐在地上,低头冲他做鬼脸儿,却听见一道清清冷冷的男声传来:
“阿司,你又胡闹了。”
那个男孩听了急忙松手站了起来,低头。
我也站起来,看着面前的人:面若冠玉,虽身着粗布麻衣却难掩他身上的气质。
他垂眸,道:“姑娘,抱歉。”他看了眼男孩,阿司道了声:“对不起。”
我摆摆手,道:“无碍无碍。”冲着他咧咧嘴:“还不知公子姓名,可否告知?”说完后悔,这样问太轻浮了。又看了看他脸,轻浮算什么?能看吗!
阿司一副看不起我的样子:“怎么,歉也道了你还想干嘛?”
我笑得灿烂,“轻轻”拍拍阿司后背:“看这孩子瘦的,哈哈。”
“温言之,他叫温言之!”
温言之已经走的有一段距离,侧身等候:“阿司,回去了。”
阿司上下打量着我,道:“小丫鬟?”
我挺直腰板:“没错。”
他嘲笑:“一个小丫鬟而已呀,温大哥将来可是状元的人!”
“他是你亲哥哥?”
“不是。”
我一把推开他:“孩子,你已经失去利用价值了。温言之喊你,快过去吧。”
“喂喂喂,那你肯定不知道温大哥住哪!”
我正要问,他冲我做着鬼脸蹦蹦跳跳地跑向温言之。
我一直盯着温言之的身影,直到我望不到为止。
我看了看天,嗯,没错,我可以,我还可以逛下去。我一定要搞清楚温言之住哪。
那么首先,我得找到沫染要银子。
根据我对她多年的了解,我在她买胭脂不远的卖发簪的摊位上找到她。
也不管她要买发簪,我直接拉她去了第一楼。
第一楼,晓百事。只要你有钱,万事皆可知晓。消息按等级划分,分三等。等级越高,价格越高。
了解尚未考取功名的寒门子弟,是有些困难。但已知姓名且人尚在京城,难度便低了不少。
手指敲着上等的梨花木桌面,装模作样地品着杯中的碧螺春。但是……我觉得茶的味道都差不多。
片刻,掌柜拿出一页纸,道:“陆小姐,您要的这位,背景可是有些复杂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