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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炮声渐渐平息下来,这说明日本人的这次进攻并没有取得实质性进展。韩飞和王小波两人信马由缰地走着,王小波说道:“进山这么远还有村子,而且地方还不错,就是出山进山难了点。”“再往里走还有村子,不过是瑶人的寨子。”“是和陈二爷一样的瑶人吗?”“不是,蓝三妹,陈班长的那个,她就是那里的人。那里没有人听得懂我们讲的话,我们的字他们也不认识。”“他们有自己的文字?”“不知道,这倒是一个问题。有些少数民族没有自己的文字,不知道文明是怎么传承的。不过也好,汉化得更快一些。”“我有些不明白,山区的条件这样艰苦,为什么不住平原地区去,在我老家那边随便围一个堤垸都要比这里好。”“也有出去的,也有留下的。出去的成了下江人,留下的还是山里人。”“你这么一说,我家也可能是从哪个大山里面搬出去的。”“我没说你家,是你自己联想的。不过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也没什么?山里人就比下江人差些吗?这是下江人本位的想法,这种本位的想法再严重一些就是民族沙文主义,就是***。”韩飞看了看王小波,说道:“我还以为只有伍建明当我的随从是屈才,想不到你更是屈才,回师部就把你们两个放了。也不等回师部了,我物色好人就把你们两个都放了。其实我一个参谋也不应该有什么随从,只是我待在师部的时间少,才有了这样的待遇。”
两人走过刚才战斗过的地方,韩飞问王小波:“你知道这地方的小地名吗?”王小波摇了摇头。韩飞继续说道:“我开始也不知道,只知道从左边的路可以去曾家冲,并不知道岔路口这里叫牧场。”“可这里也不能放牧呀?”“没办法,就这么个地名。我们称刚才的战斗叫牧场战斗吧!你对牧场战斗有什么看法?”“伤亡大了一点。抢占冷板凳是整个战斗的做眼之举,也引来了敌人的冒险攻击。还有就是炮火准备后,不攻击也是没有道理的。”“这是在我们的防线里面,不快速打掉,担心出问题。多亏发现得早,要是他们靠近了岩脚,麻烦更大。”“你们怎么发现鬼子的?”“也不是我们发现的,他们先开的枪。开始看见山上有人,还以为是当地的百姓,没太注意。可他们开枪了,差点打着了珠娃婆娘,这才知道是鬼子。”
两人继续走着,即便是天近黄昏,两人已饥肠辘辘,他们也没有拉紧缰绳让马跑起来。出了梓坪就是龙潭司,王小波揣度了半天,最后还是向韩飞打听自己军衔的事情,他问道:“我是不是从暂五师调过来的呀?”“嗯!怎么回事?我想想。这打仗事情太多,有些事情没过脑子就容易忘记。好像有这么回事,你跟我没几天,就有人专程来带你走,我说:‘我留下了’。他们二话没说走了。后来听人议论说‘杂牌军也来要人。’你这么一说,还真对应上了。怎么想起问这个?”“昨天上午在乡公所看见老百姓几乎没有用任何器械就把两个日本人给打死了……”“是孙田抓的那些?”“嗯。大胡子和一个一撮毛。打死那两个日本人后,不知怎么的,我记起了好多事情来。其中就有华容战役,我问过殷长官,他说十五师在左翼,右翼的是暂五师。”“过松澧洪道是从——”“我们是从塞波嘴过的,当兵前我到过那里。”“那应该是暂五师的。你在暂五师是不是有军衔。”“嗯,去厂窖前批下来的,是准尉。”“那好办,回去问问就是。现在暂五师编入七十七师了。我们师的丁副师长是暂五师的人,他或许知道一些。”说着,两人下马进城。
一进张家面馆就闻到一股药味,韩飞问:“谁病了?”张香秀站起来答道:“是辉玲她爷。”“一路上过来没见有病呀!这怎么啦?”“刚才在莲荷累倒了。”韩飞拍了一下正在吃饭的韩祖明问道:“不会把我们的饭也吃了吧?”韩祖明仰头堆着笑说道:“没办法,运输队这边没开火,人都在前边。就算是吃了你的饭,你也不能有意见。”张香秀连忙说道:“还有饭,多的是。”韩飞走近韩宏林问道:“公公,到这里习惯吗?”“习惯!你从哪里来?”“新金。”韩飞又进里屋,到床边看了一眼吴德友,见他睡着了也就没打扰,悄悄退了出来。
韩飞问张香秀:“伍建明呢?”“你的那个随从呀?吃完饭就回营盘山了。”“那殷国志的妹妹呢?”“在对门。”韩飞想过去和殷春桃说几句话,还没出门就听见街上的石板啪啪地响,韩宗久骑着自行车回来了。
“都回来了吗?”“都回来了。”“那我就不用过去了。”说完,韩飞让王小波把自己的碗也端上桌,坐下大口大口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