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上的骑兵没有丝毫停滞,挺着长枪直扑山下,他们身披黑铁重甲,扛着大旗,阴沉沉的一片,如乌云过境一般。
而那骑兵的上方,还有数十名剑修御剑而行,身后还跟着数以百计的飞剑。
连海城上的李家客卿此时也受到了感召,看着威势雄壮的援兵,胸中气势大盛,纷纷提着手中的兵器跃下了城楼。
连海城城门洞开,一队用于突袭的骑兵也杀了出来。
“杀尽南灵宗,杀尽南灵宗!”山河城和临江城联军呼声憾天震地。
骑兵尚未突入敌阵,漫天的火矢已经从山上射了下来。
南灵宗的盾车无法防御侧边的攻击,而那些士卒为了轻装突进,随身根本没有携带任何厚重的盾牌。对于从高处射下来的弩箭全无抵抗之力,全靠身上那层镶嵌着铁片的皮甲。
第一批南灵宗的士卒被射中了,火矢没入皮肉中,被烧着的士卒,满地打滚。城下火海一片,哀嚎遍野。
紧接着,上千骑兵冲杀了过来,突出的银刃枪头,阴森森,直刺人心。
南灵宗修为不错的校尉全都飞天而起,往海边疾退,他们明白即使能斩杀最前面三排的骑兵,后续的冲击下,依然没人能够活下来。
战场的形势是一边倒,南灵宗的士卒被摧枯拉朽般地虐杀着,人头滚落在地,尸体被马蹄踏了个稀巴烂。
“哎!退吧!”剥皮鬼只能最大限度地保存有生力量,招呼高阶的修士退到海湾地去。
他全身灵气运转至极致,双刀一舞,刀影如林,仿若一群乌鸦飞过,袭密密麻麻向了李端海。
李端海双手握在铜棍中节,快速舞成了一个圆盘,狂风呼啸,将一道道的刀锋粉碎,待他再看向剥皮鬼时,南灵宗一干修士已是沿着海岸线往南边撤去。
而那些普通的士卒则如同猪狗一般被骑兵驱赶着,屠宰着。
城北的形势也是完全颠覆了过来,凛北城的骑兵披着白袍子,由城主黎重带队,领着一大群北海狼扑杀了过来。
此处,南灵宗也就安排五百余人,当他们看到白色的旌旗出现时,无不错愕,而群狼出现时,众人更是胆战心惊。
若非这一队人马本是关山岛上的精锐,不然早已是抱头鼠窜,溃不成军。
郭巨和鲁川东指挥着两个蛮巨人调转方向,向着狼群冲杀了过去。
狼群在前,骑兵在后。两军相接,蛮巨人双锤一甩,直接将数头三尺高的北海狼掀飞到了天上。
关山岛的士卒则在后方结阵,长枪手站成弓马之姿,夹枪顶在最前头,后面陈列了一队刀手。
狼群将两个巨人团团围住了,而凛北城的骑兵则冲向了后方,朝着那杵着的冰冷枪口上撞了过去。
顿时,人仰马翻,鲜血横飞,枪头直直地刺进了战马胸前。不过,巨大的惯性之下,马身也横飞过去,压倒了一片南灵宗士卒,战场上尘土飞扬,一片哀嚎。
后方的刀手踏着同伴的尸体,擒着大刀,一跃而起,斩向了敌军。
然而凛北城这一队人马也是训练有素,后方的兵士直接将手中长矛投掷了出去。南灵宗的士卒便如空中的靶子一般,直接被长矛射穿了。
长矛落地,一具具南灵宗士卒的尸体还挂在上面。战马越了过去,骑兵杀向后方。又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南灵宗的士卒被尽数屠戮,而那些高阶修士则早已往海边退去。
但是,两个蛮巨人依然是毫无退却之心,他们杀得兴起,尽管脚背和小腿上的皮肉已被北海狼群咬去了不少,白色的骨头已经露了出来,还有几头狼跳到了他们的背上,死死咬住腋下漏出的皮肉。
“城主,这两玩意儿怎么办?”一个凛北城的客卿问道。
“宰了吧!留着也是灭绝人性!”黎重右手一扬,一道冰锥急速刺向了一名巨人的额头。
那巨人却也不傻,脑袋一扭,冰锥刺在了他的头盔上,砰的一声,撕开了一小道裂痕。
巨人一个踉跄,没有站稳,差点倒在了地上,甩了甩头,他重整旗鼓,发现了攻击的源头,拖着两条链子锤便杀了过来。
“哎,畜生玩意儿,老夫便帮你了结了痛苦吧!”黎重从马上跃起,脚踏两道冰锥横空飞了过去。
那巨人从小用毒药养大,脑子有问题,根本不知生死恐惧,胡乱挥舞着链子锤便砸向了空中的黎重。
黎重微微施展身法,堪堪躲过,链子带出的罡风让他衣袍一振。
他口中默念道:“铁树银花!”
只见数十道冰锥自他周身浮现,随后如银蛇一般刺向了巨人周身裸露的皮肉。
咔嚓数声,是冰凌脆裂的声音,黎重没有想到这蛮巨人皮肉竟然是如此的扎实,冰锥竟然不能伤他分毫,反而激起了他的怒气。
巨人一声咆哮,挥舞链子锤扫了过来。
黎重一个翻身,从冰锥上落了下来,然后双指一点,祭出了自己涵养了几十年的一支本命飞剑,袖口一抖,飞剑破空而出,只见一道寒光刺过。那巨人咽喉洞穿,应声倒下,激起了一丈高的尘土。
另一个巨人继续与狼群周详着,他小腿已被咬烂,跪倒在地,依然继续挥舞着链子锤,边上是一地的狼尸。
不过狼群已经扑咬到了他的周身,撕咬之下,他全身鲜血淋漓,两臂血肉模糊。
凛北城的长枪兵士围了过去,持着长枪刺入蛮巨人全身要害,了结了他。最后尸体轰然跪下,屹立在原地,被群狼分尸。
“城主,南灵宗的喽啰都死光了,其余人四散逃走了,要不要找人追踪?”领头的凛北城骑兵首领跟黎重汇报道。
“不用了,咱们就是来帮个手,不用太拼命,你们在城外驻守,我带一些人去城南那边看一看!”
凛北城的兵士在外围安排了一队人马之后,便就地驻扎,没有入城去。
凛北城城主黎重领着十数名客卿往城南赶去。
陆上一触即溃,不过南灵宗在海上的形势倒还不错,并没有如城外一般作鸟兽散。
当凛北城的舰船出现在海平线处时,关山岛出动的精锐迅速调转船头,准备组织反击,他们起初以为只是连海城外海支援的船队出动了。
但是,当凛北城黎家的大旗出现在风帆上之时,当沿海的南灵宗士卒如丧家之犬一般奔逃时,他们那一往无前的锐意终于随海风而逝,他们开始感到恐惧。
“完犊子啦!咱们这是中了圈套了!”
这个时候,船队中管事的是关山岛上地位仅次于郭巨的第二号人物,长风将,宋途。
“哎,咱们不能逃啊!不然海湾里的长船被摧毁的话,岸上的人都走不了了。”宋途招来手底下十来个亲信,准备说动他们拼死一战。
“途爷!咱们听你了!”这几人平日里都是蒙宋途的照顾,危机时刻自然没有违背命令的道理。
“其他人,我怕他们是不愿意妄自送命,你们做好杀鸡儆猴的准备!”
众人提刀,散布到了各船上。
宋途轻身一飞,落到了旗船的桅杆上。他身材干瘦,头也秃了,几十年海风的侵蚀,让他的皮肤跟一块树皮一样布满了褶子。他是上一代南灵四鬼手底下的老将,如今突破无望,已经是快到了人生的尽头。
“兄弟们,咱们被人给设套了!北边这群王八蛋都是他娘的奸诈之徒!原本,咱们还以为能攻下这连海城,没想到,哈哈哈!他妈的,狗屁都不是,被当成野狗一样赶着跑!”
“你们都想活吧?我也想活啊,可是咱们能跑吗?咱们关山岛的人不能当逃兵啊,不然你们郭老大多没面子啊!咱们现在就上去干他们,好不好?搞不好,杀穿了他们,咱们还能有一条活路!”
宋途振臂一呼,将桅杆的风帆扬了起来。
“好……”
旗船上,人群中只有稀稀拉拉的几声回应,这是宋途手底下的亲信在回应着,更多的人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途爷,咱们还是赶快赶回关山岛去吧!西极城的人肯定趁机偷袭了那里。那边一定更需要咱们!”人群中,一人高声喊道,随之,一群人也在附和着。
突然间,一道刀光闪过,一人的头颅被斩了下来。
“言退者,斩!”宋途手底下的亲信喊道。
人群中先是一阵骚动,随后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他们知道宋途不许的话,没有人能逃掉。
“好了,咱们冲杀过去!”宋途呼喝道。
顿时,鼓声大作,旗船扬起满帆,冲向了黎家的船队。
其他船上亦是群情激愤,打杀之声山呼海啸。
可惜的是,先前袭扰连海城沿岸,把船上的开山钉用得差不多了,留存的只剩下保命的数量。
一波齐射之后,各船上的管带便命令手下的将士拿命顶了上去,船队直接往北边突进。他们必须为大部队乘长船撤离争取来一点时间,否则的话,南灵宗侥幸活下来的两千精锐,将只能沿着海岸逃窜,到时候等待他们的就是北边骑兵的铁蹄和屠刀,他们会被斩尽杀绝,抛尸荒野。
李砚就在这旗船之上,先前,郭巨以为这旗船上应该比岸上安全的多,不想竟是弄巧成拙,只能白白送死。
而黎家的船队看来南灵宗的船只冲撞过来,便知他们是要决一死战,于是迅速调转船头,往西驶去,随后,万箭齐发,将南灵宗船队的风帆全部点着了。
南灵宗的人只好撑出大桨,追着黎家的船撞了过去。
宋途等人飞天而起,杀向了黎家船队……
剥皮鬼等人退到了海湾地,郭巨等也汇合了过来。众人登船,清点人数,死了七成,不过高阶修士几乎没有折损。
众人乘船远离海岸行进着,所有人都是灰头土脸的,士气跌到了谷底,许多人都认为此次偷袭不过是来白白送死的,弟兄们都死在了自己身边。
“大哥,这里面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咱们是在路上被发现了?”油锅鬼问道。
剥皮鬼摇了摇头,否定道:“问题不在我们,在望海寺。转轮王身边可能出现了分裂的势力,借此分割我们和转轮王的关系。”
“那咱们就白白损失这么多人和船?”
“那还能怎么办呢?攻不下西极城,咱们只能被望海寺牵制。”
“哎,这么好的机会白白溜了,望海寺可不会再死和尚了!”
……
“宋大爷,我之前安排的那个胖子呢?”郭巨不关心当前的局势,反正改变不了什么,他比较操心李砚,于是问到宋途。
“这……郭老大,我一时杀上了头,忘了那胖小子。海上大部分的船都沉了,后来黎家的援军赶来,我们便退走了,那小子可能被黎家的人捞走了,估计会卖给北狄人。”宋途一脸歉意,其实李砚的事,他一直就没有放在心上。
“嗯,我得去找那小子,我走了,宋大爷你回关山岛处理好守备事务。”说罢,郭巨解了一条小舢板独自往北驶去。
“诶?郭老大……”宋途在背后喊道,他大战黎家船队,早已是气力不足,跟不上去。
“这胖子是什么人?这郭老大这么上心?”宋途对李砚在关山岛上的事情,却不知郭巨竟然是这么上心。
“你们几个跟着你们老大去吧,别出事了!”宋途招呼几个年轻的好手撑船追逐郭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