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岛上,依旧是潮起潮落。
李砚一如往常,继续卖力干着他的活,对于之前夜里的事,他又都不记得了,他只记得好像跟郭关关打了一架。
秋月高挂,海风西来,郭巨父女二人坐在沙滩上说着知心话。
“关关,你嫁给胖子怎么样啊?以后,去了隋阳国当王妃,省得让爹操心!”郭巨一本正经地说道。
听到这,郭关关怒气冲天地回道:“郭大爷!你疯了吗!胖子那么傻呵呵的!我看你不是想让我当王妃,而是你自己想当国丈!”
“胖子有什么不好的,他虽然笨头笨脑的,心又不坏,而且有情有义的,将来对你肯定很好。”郭巨夸赞着李砚的优点,在他看来傻人是最好当女婿的。
“反正我不去,我要当下一任的滚刀鬼!不!我要当下一任的转轮大王,一统西极岛,下南海,吞北陇,克隋阳,灭南楚,称霸南海,成千古第一女帝!”郭关关豪情万丈地说道。
“傻姑娘啊!当皇帝,有啥意思,你以为你管着一堆人,其实是一堆人管着你!”郭巨无奈的很,都怪自己把她养得太要强了。
郭关关可听不进这些,她任性地回道:“那我不管,我就要所有臭男人跪在我脚下!”
“滚滚滚!哪凉快,哪呆着去,以后你就是嫁一个老和尚,我也不管了!”话不投机,郭巨也无可奈何,看来只能从胖子那边下手了,他不能让女儿一辈子呆在这关山岛,要么让她去南陇,要么就去隋阳。
“哼!郭大爷,你就看着吧,看我以后纵横四海!”
郭关关一声长呼,绕着海岸跑了起来。
“疯丫头啊!”郭巨感叹道,转身便去找李砚了。
李砚依然跟矮虎住在一个屋子里,两人都是质朴之人,感情培养的非常融洽。
“胖子,胖子,没想到船老大竟然把你提拔成了士卒,可怜我还是一个最底层的岛民!每天都得干活,肉也吃不上几顿好的。”矮虎躺在茅草铺上翘着二郎腿,发牢骚,他在这干了几年,依旧领不到钱粮。
“你好吃懒做,船老大怎么会提拔你呢多少?”郭巨提着一根铁棍摆弄着,因为长锤被郭关关削断了。丁老头则有活要干,也没空给他接上。
矮虎马上狡辩道:“我该干活就干活,累了就休息,算什么好吃懒做啊。”
“那你小子岂不是和我一样?”郭巨行走如风,冲进了茅屋里。
“老……老大!”矮虎吓得一哆嗦,从床上爬了起来,笔直地立在一旁。
“来,胖子,你跟我出去。”郭巨把李砚叫到了海边。
“胖子,你得帮我一个忙,这事只有你能办!”郭巨早就摸透了李砚的脾气,知道给他好处,他肯定不会接受,但要是求着他帮忙办一件事,那么他肯定会接受。
“帮你?我怎么能帮到你啊?你可是一岛之主。”李砚不会拒绝人,也完全想不到其实郭巨是在引他入套。
“你觉得关关怎么样?”郭巨旁敲侧击地问道。
一提到郭关关,李砚就激动了,他直率地骂道:“她有病!”
“呃……”郭巨一脸尴尬,对于他女儿的评价,他也欣然接受。
“其实啊,你知道她为什么一直欺负你吗?”
“我看,她可不只是欺负我,没有人她不欺负,就连打铁的丁大爷看见了她,都是绕道走的。”李砚不懂为人处世的道理,有什么话都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这这……”郭巨无言以对,半哄半骗地说道:“所以,我才要你帮忙呀!关关自持天赋在岛中年轻人是第一的,一直目中无人,还说要领着一只军队去攻打南海!我现在还能压着她的脾气,以后我老了,可就不行了。”
“所以呢?”李砚想不明白,这事跟自己到底有什么关系。
“你在小辈中的武学天赋是第一的,我想让你挫一挫她的锐气,让她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郭巨话说到这个份上,就是想让李砚当他的徒弟。
最早的时候,他看李砚武学天赋惊人,就想把他收作徒弟,但是李砚不肯,他也不强求,但是如今知道了李砚的身份后,他就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把李砚收作徒弟,不为自己,只为郭关关以后能有一个依靠。
“可是,我就会那么几招,不使全力就一直被她欺负,我要是用全力,把她给打死了,你不得杀了我啊!”李砚一步一步走入了话语的圈套中。
“那行,我教你几招,专门对付关关的,你把她制得服服帖帖就行,就当是你帮我,不算我帮你!你看怎么样?”
就这么一番操作,神不知鬼不觉的,郭巨就让李砚不得不从他这学艺。
“这……”李砚很犹豫,文松可不让他找别人学艺。
见此,郭巨知道李砚已经是动摇了,他推波助澜,假装生气道:“怎么了,你他妈的当我手下,帮我个忙都不肯!算了吧,你现在就给我滚去南海找你娘。我那一船东西,白送你了。”
“那……那好吧!”李砚一看郭巨竟然如此生气,感觉过意不去,鬼使神差地就答应了。
“好好好!”郭巨心中窃喜,现在第一步达成了,他先跟李砚拉近距离,下一步就收为正式的徒弟,再然后当干儿子,或者当亲女婿来对待。
“你的长锤不是被关关给削断了嘛,现在你随我去兵器堂二楼,再找一把趁手的武器。”郭巨不待李砚拒绝,拉着他就去了兵器堂。
兵器堂一楼,李砚随矮虎来过,里面都是一些破铜烂铁,没什么稀奇的。
郭巨站在二楼的楼梯口,让守门的于大爷来解除阵法禁制。这是南灵宗的规矩,即使是郭巨也不能私自进入,得按照规矩来。
于大爷拿着一块洁白的玉盘来到禁制处,按在楼梯口的石柱上,手指在玉盘上游走着,画着一些稀奇古怪的符文。
霎时间,兵器堂的墙壁上,符印闪烁,青光流动,楼梯口禁制形成的无形墙壁消失了。
“胖子,上去吧,里面都是好东西,是真正的兵器,不是你手里这根破铁棍能比的。”
果然,一上二层,所有兵器的材质都不是一楼那些破铜烂铁所能比拟的。
刀枪剑戟,每一件兵器上,都闪烁异样的光泽,镌刻着玄奇的符文。
“怎么样,没见过这么多好东西吧!也不知你以前长大的那个岛上,有没有这些?”郭巨夸耀道,拿起一把短戟抚摸了起来。
李砚没什么太多的想法,随便抓了一把长枪,掂量了一下。
“太轻了,跟木棍差不多。”在他的眼里,越重的东西越趁手。
“哦,那你还是想用长锤咯!”郭巨环顾这一层,似乎没有长锤,毕竟这种武器本身就很少人用。
“行吧,再上一层,上面一层的品质更好。”二人上了阁楼顶,李砚第一眼就看见了阁楼中心石台上立着的一柄金黄色的长锤。
“嚯嚯,没想到啊,天命所归,看来这玩意儿藏在这兵器堂这么多年,就是在等你啊!”然而,事实上,这是郭巨一早就安排好的,就是为了让李砚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馈赠。
按照南灵宗的规矩,兵器堂一层的破铜烂铁,弟兄们可以随便取一件,而二三层的要么靠战功来拿,要么就得交钱了,即使是郭巨也不例外,所以为了钓到金龟婿,郭巨可是下了血本。
“这东西太贵重了,我可不能收!”李砚断然拒绝了,尽管他双眼早已被那把大锤吸引过去了。
这是郭巨意料之中的事,他诓骗道:“借给你几天,不然你打不过关关的,等你要去南海了,再还给我就成!”
“那……那好吧!”李砚一把握住了黄金长锤。
果然很重,即使李砚天生神力,他也感觉到了这沉重的分量。
这长锤虽然是金黄之色,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绝对不是黄金打造的,上面金黄色的游龙浮雕坚硬如同玄武岩一般。
“快快快,在你手上割一刀口子。”郭巨递给了李砚一把小刀。
“为什么啊?”李砚不明白这高阶兵器滴血认主的道理。
“你就在手上开一条口子,然后握住长锤的柄端,这天下神兵都有灵性,吸收鲜血后,这长锤和你才能天人合一,发挥出最大的威能。”郭巨给李砚细心解释道。
“好吧。”李砚果断划了一刀,然后握在了长锤之上。
果然,那长锤如同新生儿在吸吮奶水一般,将他汩汩流出的鲜血尽数吸收了。鲜血在符印里涌动着,此时的黄金长锤隐隐透着邪性。
鲜血被黄金长锤吸收后,李砚果然感受到了一种心意合一的感觉。
郭巨在一旁叮嘱道:“祭炼七七四十九天,每天月出的这个时辰是最好的,记住了啊!我们现在就出去练几手。”
李砚在沙滩上又使出一遍雷轰诀,自然没有使出雷鹏鸟的武魂,不过用黄金大锤使出的感觉,与先前那把破锤全然不同。他感受了一种酣畅淋漓。气力发出,没有丝毫的阻滞和不畅。
郭巨看完这一套下来,打心里感觉李砚是一个武学奇才,他每一招的起承转合都是有理有节,不留破绽。
“嗯,你这雷轰诀练得确实炉火纯青,但是这残谱招式太少,不能完全将你的气势聚集起来,对付关关的时候,她很容易就能利用身法上的优势将你击倒。”
“关关大部分功法是我教的,还有几招狠辣的手段是从她大伯剥皮鬼那里学的,要赢她,你还得多学几招。”
“其实我能打过她。”李砚嘴上不服输。
“关关也没有对你下杀手啊,你们如果真要斗一个你死我活,胜负还是未知的。多学几招吧,不然真的浪费了你这么好的底子了。”
“随便吧,反正归仙翁说,我最好是从我大舅那里学习武艺。”李砚对于归老头的话那是奉为人生经典,没有不听从的。
郭巨听李砚说归老头的名字都快吐了,凡有什么事不是归仙翁说,就是他娘说。他无奈地回道:“你先从我这学几手,以后又不是不能学。”
“来,我先教你一些身法上的东西,这样对付关关的时候,你就不会被她戏耍了。”
“我所会的身法都以灵动为特点,像你这样的一身蛮力,根本不需要这样的身法。我所教你的名为惊牛步,名字不好听,这功法是我从藏书阁替你选的,听这名字你就知道,如脱缰的惊牛,速快而力沉。”
“这套步法原本为地阶的功法,以你的境界,其中很多的步,你是学不会的,所以我进行了删改,待你境界提上去了,再学整套的步法!”
“你先看看每一步对应的心法吧,如有疑问,便来问我吧!”郭巨将刻有步法和心法的玉佩交给了李砚。
李砚捏碎了黄玉,夜空中闪烁着惊牛步的每一步的图谱和心法。
他将黄金长锤放在了沙地上,专心练起了惊牛步。
他一步踏前,陡然回身,震开一片沙石,忽而跃起后,又骤然下坠,定如磐石。每一步的转折都是非常的突然,全无缥缈灵动之感,但是若单论速度,在身法上的确是一流的。
李砚领悟很快,甚至还能有自己的发挥,将这惊牛步在力与速两方面进行平衡。
郭巨在一旁看得是一愣一愣的,不由得感叹道:“比我年轻时还要有天资啊,若不是你脑子不好使,下一任的滚刀鬼我就选你来当了!”
李砚继续在沙滩演练着惊牛步,如此玄奇的步法,让他沉迷其中。
郭巨在岩石上观摩着,不时指点一二,然后一只金雕飞落了下来,是从冥山传来的。
“老和尚不日内圆寂,寻精干好手调往连海城海域,待机拿下。”
“看来是转轮大王发来的,他对望海寺倒是真的了解啊!”郭巨只好放下李砚这边的事,回到百鬼堂,找来手下将尉,清点船只和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