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川虽然一直絮絮叨叨着，眼神却全神贯注的盯住刀尖，刀随手走，兴之所至，甚至打算在耿非身上雕出一朵花来。
“朕知道，你现在只是愤怒，并没有惧怕，只是……朕怎么会允许你这么好过？”
李川停住了手上动作，说话间，眼神从耿非的胸膛一路向下，嘴里慢慢噙出一抹冷笑。
“老耿，你的底气，在于你自觉自己是顶天立地的爷们，是视死如归的汉子。
可朕不知道，倘若那里挨了一刀后，你是不是还能这么雄赳赳气昂昂。”
李川舔了舔嘴唇，眼眸里闪烁着嗜血光芒。
“呜呜呜！”
耿非突然又一次猛烈挣扎起来，双目怒睁，巨大的青筋在额头暴起，紧咬的牙齿发出令人心酸的咯咯声。
大抵男人，都对这种可能发生的酷刑难以接受。
因为这绝不是单纯的肉体刑罚，更像是心灵上的折磨与人格上的侮辱。
无论多么强悍的男人，一旦经历了这一刀，便再也威风不起来了。
就好像拔掉利爪牙齿的猛虎，剪去鸡冠的雄鸡一样，失去了根本。
“终于怕了么？”
李川看着不住低吼的耿非眼眸里的恐惧，小声道：“朕会很快的，三刀足矣。”
说罢，李川持刀的右手渐渐向下伸去。
锋利的刀刃一寸寸掠过肌肤，耿非瞬间绷紧了浑身肌肉，原本不屑的目光逐渐由惊恐替代，喉咙里发出赫赫的莫名声响。
“讨饶？”李川冷笑着摇了摇头，遗憾道：“可惜，晚了点。”
说话间，李川的刀尖抵住耿非那要紧之地，就在他要转动手腕之际，一道迟疑的声音忽地在他心中响起。
“那个……不如罢手吧。”
“谁？”
李川吓了一跳，猛地回身喝道！
帅帐里，除了他和耿非以及死掉的王槐之外，就只有一旁垂手而立的邓宝。
小太监正被皇帝突然的呵斥吓住了，疑惑道：“皇上？”
李川皱起眉头，“邓宝，你刚才让朕罢手？”
邓宝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睛，冤屈道：“奴才怎么敢让皇上罢手，奴才一直在旁边侍候着，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李川盯着邓宝紧张的神色，小太监的神情不似作伪，而且声音的确是不像。
然而，心中的声音又是怎么回事？
李川惊疑的回头看向耿非，这铁打的汉子差不多已经融化了，之前的桀骜眼神全然不在，大义凛然的模样更是化作了惊恐万分的不安。
显然，这人已差不多到崩溃边缘了。
李川纳闷的搔了搔头，暗道莫非是出现幻觉了？问题是不应该啊！是他在剐别人，又不是别人剐他，就算有幻觉，也不该是出现在他心里。
想来想去想不通，李川突然转身，转刀要再下狠手，就在这时，那声音重新从心间冒了出来。
“停手！”
李川这回听的清清楚楚，那声音就在心间回荡，还真有人用心灵沟通的方式和他对话。
“是谁说话？”
李川紧张的环视一圈，帅帐之内并无任何异样的地方。
静默片刻，那声音重新响起，果真是直接回荡在李川的头，“咳……兄弟你卖我个面子，这一刀就不要割了。”
“你是谁？！”
李川狠狠握紧短刀，他现在真是一点安全感都没有了，世间竟然会有这么离奇的对话方式，简直要把人逼疯。
“我叫断更。”
那声音听起来满是沧桑，却有些不好意思的感觉。
“断尼玛锤子更！老子不认识！”
李川确信自己没有听说过这个怪异的名字。
那声音好像更尴尬了，闷声道：“认不认识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兄弟你真不能割这一刀。”
“割不割放在一旁，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藏在哪里？”
李川冷静下来，一边稳住那声音，一边悄悄对呆愣愣的邓宝打了个手势，无声作出三个字口型。
“有刺客！”
邓宝原本茫然的脸庞顿时紧张起来，飞快地看了眼帅帐四周，悄悄退出帐外。
霎时间，
伴随着帅帐外陡然的骚动，诸位将军响起紧急调动护卫的声音，整个晋州大营几乎沸腾起来。
无数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向帅帐集合，杜不丧与上杉黑虎一众将军们抽出随身兵刃冲了进来，口中护驾之声不绝于耳！
李川猛地伸手，先示意麾下将军们噤声，待乱糟糟的场面安静之后，才再一次在心中开口。
“朕为什么不能割这一刀，你是来救人的么，如果是，不妨大大方方现身，朕是讲究人，重理，咱们坐下来喝喝茶，说不定还真能达成一致。”
此刻两大龙卫皆不在身旁，李川身边缺少顶尖战力，只得先尝试着忽悠一番，如果这个自称叫断更的强者真上当了，李川会毫不犹豫下令格杀之！
毕竟。
会救援耿非的多半是敌人，对待敌人，当然要连哄带骗先下手为强！
李川算盘打得挺好。
可惜，
那声音好像察觉出什么了，干笑道：“那村姑说得真不错，你就是入戏太深了。”
这话让李川又是一愣，遂眯起眼睛慢慢道：“你听到这句话了？当时你在现场？”
“在。”
那声音坦然承认，随后又笑道：“不光那时在，其实，我一直都在。”
谁知李川听了这话，也跟着狠厉一笑，“你喜欢故弄玄虚是吧？那你可瞧好了！”
说话间，李川猛地转身，狠狠一刀挥去！
“哎哎哎，停手停手，有话好好说！”
果然，那声音似乎很忌惮李川这一手，慌不迭出言阻拦。
李川冷笑一声，略抬手腕，利刃掠过耿非的大腿，带起一溜刺目血珠。
这一幕把耿非吓的魂不附体，只觉得大腿又疼又凉，恍惚间也根本分不清砍没砍着，自顾自嘶吼着挣扎起来！
李川现在根本没工夫理他，而是冷哼一声，在心中出言道：
“朕处置自己的臣子，你主动跳出来要交涉调和，还用这么诡异的方式，更不说来历，朕连你是人是鬼都不知道，你叫朕怎么卖面子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