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喝了几杯酒,昏沉沉地从酒楼下来,辞别了兴致仍浓的同事,便一个人朝巴士站走去。最近治安仍是夜行人头疼的问题,我不敢坐的士,其实的士司机也不敢载我,一个时髦单身女人,谁敢说不是钓饵?这种事听说多了,任是再胆壮的也不敢以身相试,总之是小心没过逾的。
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倒不是有什么格外迷人的景致。前两天,同事在我们机关大楼前横过马路,钱包就不翼而飞,更奇怪的是周围还没什么人。同事回来一说,我便安慰她:你是一个多么富裕的人啊!连神仙都觊觎你的钱包,那真该感到骄傲和自豪!不过此时此刻,说老实话,我也怕“神仙”光顾,便有意无意地四处张望。
忽然,一个似乎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我并没有扭头去看他,而用眼角的余光默默审视,悄悄思索是在哪见过。即使我如此谨慎,他还是注意到了我。
“是小陈?辰州的小陈?”他轻轻地声音仿佛是自言自语。知道我的父母家,自然该是认识的人,可我怎么就想不起?
我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我才不想跟一个也许认识的男人搭讪,特别是这个时候。
“你是小陈?”他还是跟到了巴士站,傻傻地问我。我猛然想起,还是很久以前,父亲还健在的时候,同父亲一道上街时见过他。父亲介绍说,是他曾经工作过地方的一位邻居的小孩,脑子有点问题,后来不知道怎么就进了公安局工作。因为我那时住的大院紧邻着公安局,一段时间经常见到他,不过他那种痴痴呆呆看女孩子的模样以及节奏缓慢的寒暄真让我腻烦透了。此刻,他还是那副模样。
“是呀,我是小陈。”我正眼没看他,只顾朝马路的两头张望,这车怎么还不来,真急人!
“你父亲还好吗?”父亲?!我的脑子猛然一震,心脏仿佛被强电狠击了一下,默默看了他一眼,黯然答道:我父亲已经去世了。
“哦,……,唔…….”他支吾了半天,竟然没找到一句话。我忽然觉得他看起来没那么讨厌,甚至还有一丝亲切感,包括他那痴痴呆呆的模样也显得有些可爱,谁说这不是忠厚憨直的外在表现呢!
相对片刻,彼此再也没有话,这时车来了,我微微笑的看着他,轻轻地说了句:再见。
坐上车,隔着车窗看见还在巴士站台上他呆板的脸,我的视线渐渐模糊了,不知道是玻璃上扑盖着雾汽的缘故,还是我眼角已经噙满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