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轩自空中坠入水中便昏迷了过去,等他醒时,自觉的浑身上下,每一寸肉体,从内脏到皮肤都在被烈火焚烧,痛苦难熬,禁不住发出呻吟声。
“你醒了!坐起来吧!”
公轩闻声一惊,顾不得痛疼,翻身跃起,浓雾之中,一盏油灯边一个身影,隐隐约约却看不清楚那人容颜!
“你是谁?”公轩问道,更觉全身烈火焚烧的痛苦更是不可压制,浑身血液犹如烧开的油锅一般沸腾不已。
“水,我要水!”公轩嘶吼起来!
“喝吧!”那人递过一个坛子,公轩抱着坛子一饮而尽,喝完之后却感到一股更火辣的热力从口中咽喉腹部灼烧起来,以燎原之势烧遍全身,公轩感到自己越来越轻,犹如烈火焚烧后的轻烟,在空中飘飘荡荡,渐渐消散!
那人看着沉睡中的公轩,呼吸渐渐平顺,火红的肌肤慢慢恢复正常。站起身来仰头观天,默默算着时辰!
到了子初时分,他推醒公轩,说道:“你拿着这盏灯,一会跳入水里向着火苗的方向游。”
“前辈是谁?我这是干什么?我在哪里?”
“我叫酒仙,将来你去岐黄村,问你陶熊叔,就什么都明白了!”
“我陶熊叔还活着,岐黄村在哪?”
“在土原,你过了今日这关键,再去找也来得及!时间不多了,你带你去下水的地方!”
“前辈,我不会游水!”
酒仙一愣,苦笑道:“真是荒唐!千算万算居然漏了这个!”
他拿来公轩喝完的那个酒坛,封住坛口,塞到公轩怀里,说道:“抱着它,别沉下去了,记住这灯决不能打翻!”
“你向着火苗指的方向游,当灯火变正了,就说明你找到地方了,你将这灯里的灯油倒出来,用着火苗点燃,自然就会遇到能救你性命的人!”
“记住,灯火火苗不变正,你绝不可放弃!你身中奇毒,病情已经熬不到下个月的初一子时。”那人说完,带着公轩倒了一处水上,将公轩放入水中!
公轩开始有些手忙脚乱,几次差点将灯打翻,看的那人是心惊肉跳,喝了一肚子凉水后,公轩终于能抱着酒坛向着火苗所指的方向扑腾前进了!
酒仙也总算长吁了一口气,暗叫好险,若是20年辛苦,毁在不会游泳上,真是太荒唐!
公轩顺着那灯火指引,向前游去,开始风平浪静,慢慢的风浪越来越大,抱着酒坛根本前行不了,进一步退三步,公轩见那油灯不会被水扑灭,想着刚才那人的话,心一横,扔了酒坛,举着油灯沉入水底,在水底搬了块大石头,向着油灯灯火所指的方向前行!
这水越来越冷,公轩如坠入冰窟之中,此时他体内的燥热,也慢慢开始发作!外寒内热,水火夹攻,公轩憋着一口气,在水底一步一步艰难移动,渐渐他的神志越来越昏沉,视线越来越迷糊,呛咳几口水后昏迷了过去,只是一只手死死抓着那油灯,不肯放松。
在他彻底昏迷的那一刻,水中的油灯灯火突然变正,拖着公轩浮上水面!
一直盯着灯火前行的酒仙,见灯火突然消失,也微微松了一口气后,闪身离开!
公轩醒来时,看到周围一片漆黑,自己半身在水中,那盏油灯还在自己手里,他神识感应出来,自己躺在一片沙滩上,只是那水好冷,下半身被冻的毫无知觉。他爬上沙滩按照酒仙所说的倒出灯油,点然一片大火!
他反复搓揉自己的下半身,这肉冻结的如同钢铁一般坚硬,公轩累的双手麻痹,也不见下肢有半分柔和。
“小子,你怎么进来的,点这么大火打扰老夫睡觉,真是可恶!”
公轩分明听到有人说话,任他神识怎么搜寻也不见半个人影!
他定了定神,想了一想,朗声道:“在下土公轩,身中奇毒,受酒仙前辈指点,前来请前辈救命!”
“酒仙,这老酒鬼,也有救不了的人,还来找我,真是奇怪!HOHO,你从冥河里爬上来的?居然没死!”
一个奇怪老头忽然出现在公轩眼前,还用脚踢了踢公轩僵硬的双腿!
公轩看着这个奇怪老者,一时非常无语!
那老头又捡起那油灯,啧啧叫道:“薪火神灯,就被你这么糟蹋!御帝都没你排面大了!”
说完他手一挥,熊熊燃烧的灯油被他收入神灯中,又将那油灯一扔,油灯瞬间变成一座灯塔,照的沙滩一片通亮!
那老头仔细打量公轩,笑道:“这酒鬼,是喝糊涂了呢?你分明是个纯阳道体,哪里身中什么奇毒?你趴下,你趴下,我看看你背上写的啥?”
公轩翻身趴下,老者撩开他的衣服,见他背上写了几排大字:
瞌睡虫,你惹下天大祸事了!救他!酒.
“我惹下天大祸事了,我就睡个觉,还能惹下什么天大祸事了!”他喃喃念叨,掐指一算,一蹦三丈高。
“啊呀,真是天大祸事!这下可坏了!”老头走来走去,不停念叨,“这可咋办!这可咋办!”
公轩一头雾水的看着这个奇怪老头,暗想,这老头搞什么了?看这老头在那转悠个不停,公轩觉得自己越来越困,趴在沙滩上呼噜呼噜睡着了!
公轩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小摇篮里,一张圆嘟嘟小脸,扎着两根溜溜鞭的小女孩,正睁着两个亮晶晶黑眼珠看着自己。自己伸手去摸小女孩的脸蛋,小女孩也伸手捏捏他的小脸,两个人咯咯的笑起来!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婷婷,弟弟可爱么?”
“可爱!”
“等你长大了,给婶婶做儿媳妇好不好!”
“好!”婷婷说完,还俯下身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公轩听见母亲的声音,拼命想转头看看妈妈的样子!却始终转不过头,他憋的满脸通红,忍不住大哭起来!
“二婶婶,弟弟尿床啦!”
“啊!来了来了!”
他看见一女子,慌慌张张跑过来,他正想仔细看清楚妈妈容颜!
却被下半身一阵刺骨剧痛痛醒,他大叫一声“妈!”
睁眼一看,老头也正俯身在他面前,瞪大眼睛,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公轩嘿嘿嗮道:“前辈,不好意思,刚刚做梦了!”
“醒了?”
“醒了!”
“起来走走看!”
公轩感到下半身已恢复知觉,兴奋之下,一跃而起,嘭的一下有重重摔在沙滩上。
老头怪怪的看着他,说道:”叫你走走,你蹦啥?“
公轩只好又嘿嘿道:”走走,这就走走!“
他慢慢的站起身来,轻轻的挪动脚步,一步一步的走动,犹如刚学走路的婴儿,一步三晃蹒姗而行。
见公轩已经恢复正常,老者招手唤他过来。
”你跟我说说,这外面的世道,是什么样个光景?“
公轩一愣,想了半天,一时茫然,不知道如何说起!
那老者见他发愣,心道:”这娃莫非是个呆子?还是脑子被冥河的水冻坏了,什么都想不起来?“
”你家有几人,住在哪里,什么国,有几个门派,你学的什么道?“
公轩拍了拍脑袋,答道:”我家就我一个人,我走到哪里便住到哪里!没有国,没有门派,我在张圣的虎丘圣院学道,是个法士!“
他心中暗想:”等我出去了,娶了花竹婷,生好多娃娃,家里就有好多人了,到时候收复土原,还是住在土城!陶熊叔也还活着,到时候把他一起接来!“
老者眨巴眼睛,看着公轩,公轩也看着他,两人对视了一会,都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老者道:”我老人家觉得你像个呆子,才发笑!你笑个啥!“
”晚辈觉得前辈这样子,像极了一位故人,才忍不住笑了!“公轩觉得那老头看他那神态就如当年陶熊教他读书时,他问一些蠢极的问题时,陶熊露出的表情。他心里微微一暖,忍不住笑出声来!
”是么?那你把你从小到大的事情,给老夫讲讲!“
”我出生在土原土城,我老家那里跟妖兽打仗,打了不知道多少年了,我刚出生不久我父母就战死了,陶熊叔和追风叔养我长大,我八岁那年进的学堂。。。“公轩一边回忆,一边倒流水账一样,将自己年幼的生活讲给那老者听。
老者听着听着,闭着眼睛开始呼呼,这时灯塔火苗一炸,老者连忙睁开眼,笑道:”你接着说你接着说,我听着了!“
公轩说着说着,老头又开始呼呼,灯塔的灯火一炸,他又连忙睁开眼,笑道:”继续继续,我听着了!“
反复几次后,公轩讲的速度越来越快!
那老者呼呼大睡,公轩讲完,停在那不啃声了,看着那老者熟睡的样子,活像土陶熊听他读大书躺在靠椅上睡着的样子,忍不住又笑起来!
”讲完啦!“老者睁开眼,意犹未竟的打个哈欠!
”你方才说,你们儋州有四大圣人,那个什么。嗯,张圣土弓长,李圣李待玄,虞圣虞鹤行,林圣林中玉。“
”他们修行到什么境界了?你知道吗?“老者问
”这个晚辈确实不知道,不过晚辈这里有张圣写的一张圣血符篆,能发出张圣三层功力的一道法术,前辈可以看看!“
他将贴在自己左手腕上的那道圣血真符取下来交给那老者,老者接到手中,看了一番后,便将它激发,六条灵龙咆哮而出,老者呼的一口气,将那六条灵龙吹灭!赞道:”不错不错,有大成天仙的水准了,离金仙也是不远了!“
公轩瞪大眼睛,忽然想到一事,噗通一下翻身跪倒,恭恭敬敬的朝那老者噔噔噔的叩了三个响头,大声道:“老神仙,您神通广大,请您看我人族可怜,出手救救这世间的凡人吧!”
那老者扶起他,笑道:“你这娃娃心肠倒是好!但你须知,人苦,众生皆苦!需的自救,方才能救!”
“老神仙,我人族非不自强,妖族势大,我人族绝灭在即,老神仙您这么大神通,出手为这片人间留个火种吧!”公轩幼时常听到陶熊与追风探讨天下大势,知道儋州人族势若危卵!
“娃娃,不是我不想出手,实在是我也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了也!”
公轩听得也是黯然伤神,想倒早逝的父母,湮灭的土城,历代先贤祖辈舍生忘死的付出,忍不住眼圈潮红!
“娃娃,你哭什么,这天下远未到山穷水尽之时,你儋州大地还有数十亿人口,还有偌大土地,你今日起奋起图强,他日赤手拯元元,有何不可!”
老者一跃而起,摆出一个不丁不八的姿势,朗声道:“来,我今日便传你这太玄阴阳经,助你成道,他日定能拯救万千黎民于水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