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城外,梅花岭。月光皎洁,树木森森,秋虫呢喃。
林木深处散落着一座座荒坟,寂静无声。惨淡的月光,斜斜地照在简陋的墓碑上,微风悄然吹过,树叶沙沙微响,在空寂的山林更加阴森恐怖。
墓地中央,一座突起的墓地,一黑衣人抱住墓碑哀哀痛哭,墓碑上赫然写道:大侠云阳夫妻之墓。
八月十五,正是团圆之夜,而一家人竟然这样聚在一起,从此阴阳永相隔。云中雪哭到两眼发干,神志恍惚。
忽然听得身后一阵冷笑,云中雪来不及擦干眼泪,立即跃起,身后不远处站立五个蒙面人。
云中雪冷笑道:“各位既然想拜祭家父,为何不过来烧香跪拜?”
为首蒙面人说道:“呵呵,你这小子死到临头还嘴硬。”
云中雪气极反笑,喝道:“正好拿你们来祭奠!”说完拔出长剑,月光映在剑刃上,闪现一缕寒光。
那蒙面人手一挥,说道:“咱们捉拿钦犯之子,用不着守着武林规矩。”
说着,五个蒙面人一起扑上。
云中雪怕混战之中损毁了父母坟墓,于是略一运功,纵身而起使出武当梯云纵,在半空中忽然转了一个身子,横剑一扫,使出云家剑,顷刻之间一招“四面八合”袭遍众人。
电石火光中,只听刀剑碰撞之声不绝于耳。那蒙面人心中一凛,这小子真不愧是云阳之子,年纪不大,武功却是如此扎手!
那云中雪心下也是惊异:这群人武功高强,为何深夜来此?难得是锦衣卫一直在此守候自己想斩草除根?居然连中秋之夜都不放过?
想到这里不禁悲愤交加,杀机顿起。
那蒙面人说道:“呵呵,云家剑也不过如此!”
云中雪更不答话,使出一招雪拥蓝关,只见他剑尖一点,浑身布满闪闪剑光。那五人顿时感觉一阵寒意扑面而来。当下不敢大意,五人立刻分别抢占位置。只见这五人出招奇特,一人出招,其他人收缩。待得云中雪迎战之时,余下众人立即从旁一起出招,速度奇快无比。
云中雪感觉一股强劲内力冲向自己,手中长剑差点脱手而飞。心里不禁凛然,不知这是什么武功?竟然如此厉害!那五人功力本来就颇高,而他们这招式是集中众人功力攻向自己,就如陡然增加五倍功力,自己如何能接的下?心思一转,顿时展开梯云纵轻功和他们缠斗。
但是轻功虽然胜在一时,却不耐长久。一个多时辰之后,云中雪感觉气血上涌,知道自己耐力不够,脚步明显放慢了下来。蒙面人叫道:“大家抓紧,这小子不行了!”
云中雪怒极,心一横,只见他招式一变,剑法顿时慢了下来,蒙面人大喜,正要痛下杀手,忽然感觉对方的长剑传来一股黏力,将己方五个人带到一旁。
云中雪心道好险。原来下山时候武当掌门冲和道人给他传授了纯阳功。这些时日他在练习的时候,深觉纯阳功由内而外、后发先至,以柔克刚,正合自己胃口。只是自己一直习剑,于是便在练习真武剑法的时候试着运用一下纯阳功,立刻感觉剑法威力大增。一直只是自己练习而已,今日为形势所迫,知道自己难以抵挡蒙面人,便不假思索使了出来,没想到居然有如此威力。当下信心倍增,立刻展开真武剑法,那长剑就如一股大力,将那五人逼得手忙脚乱,不敢正面抵挡,顿时乱了阵法。
那五人也是江湖一流高手,知道真武剑法虽是武当神技,但也不至于威力至此。这小子如此年轻,就算一生下来就练功,也不过二十年功力,怎会突然有如此高的功力?就在这时,树林里突然飞出一人,在半空中猛击一掌,强劲的掌风像大锤一样猛击过来,云中雪剑已使出,半途之中来不及变招,只好气吞丹田,运起纯阳功护住自身,硬生生受了这一掌。
云中雪练习纯阳功毕竟时日不长,内力还是稍欠火候,只感觉胸口被猛击一锤,接着一口血腥之气喷口而出,跟着眼前一阵眩晕,迷糊之间忽然听得一声娇呼,跟着一个人影飞奔而来,自己就此昏迷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中雪悠悠醒来,感觉浑身像压了千斤重担,一点也不能动弹。他向四周看了看,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山洞里。这山洞倒也清静,洞外鸟鸣啾啾,洞内泉水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自己如何到了山洞里?那五个蒙面人呢?云中雪正在想着昨晚那一幕,不料无意中牵动了伤口,顿时痛彻心腑,不禁哎呦了一声。
“终于醒啦?”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洞外传来。
云中雪还来不及细想,一张熟悉的俏脸就出现自己的眼前。
“怎么是你?”来的竟然是和华山派交手的那个姑娘,云中雪很是意外。
那姑娘抿嘴一笑,说道:“上次你救了我,这次我救你,咱们一报还一报,算是扯平了。”说完咯咯娇笑。
云中雪心下释然,说道:“还是要谢谢你。昨天若不是你救了我,只怕我早就命丧荒山野岭了。不过,有点奇怪啊,那些人武功那么高,你怎么从他们手下救出我了?”
那姑娘淡淡一笑,说道:“云少侠武功盖世,那自然是世所匹敌了,不过,你应该听过一物降一物这句话吧。”
云中雪情知自己一时失言,忙道歉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那几个人武功奇怪,不似中原门派。所以颇为纳罕。”
“那几人武功倒也平平,只是后来打伤你的那个人来头不小,中原武林武功果真厉害。”那姑娘正色道。
云中雪奇道:“难道你果真不是汉人?你若是蒙古人,我劝你还是早点回到大草原去吧,现在汉人比较敌视蒙古人,中原不宜多待。”
那姑娘撇嘴道:“汉人、蒙人有那么重要吗?打伤你的是汉人,救你的反而是蒙人,这又该怎么说?”
云中雪无话可说,想到父母全家全都惨死在燕王屠刀之下,心下黯然。
那姑娘似乎也看出云中雪的心思,也觉自己说话不妥,便转身从床前端出一碗茶,说道:“你受伤过重,不宜多说话。这碗药先喝下了吧。”说着拿起汤匙小心喂到云中雪的嘴里。
云中雪一边喝一边歉然,说道:“昨日到现在都辛苦你了。”
那姑娘微微一笑,说道:“你已经昏迷三日啦,怎会是昨日?”
“啊!”云中雪差点一口水喷出来,说道:“那个人什么武功这么厉害?”
“这个谁知道呢?你们中原武功五花八门、乱七八糟的,而且喜欢搞突袭,一点也不光明正大。”
云中雪看那姑娘明眸灵动,肤白如雪,两人又靠得很近,几乎吹息如兰,不禁心头一荡,脸色一红,赶紧转过头去。
那姑娘迷惑不解,嗔道:“正在喂药呢!你把头别过去怎么喝药?”
云中雪定了定心思,转过话题,说道:“还不知道姑娘你的芳名呢。”
那姑娘又是一笑,说道:“随便打听女孩姓名不好吧?”说毕一笑,看见云中雪大囧,笑道:“我知道你叫云中雪,你喊我陶如格好了”
“陶如格、陶如格。”云中雪不禁默念了两句。
陶如格一边帮他擦擦嘴巴,一边把碗端走,说道:“别念啦,就是绸缎的意思。”
云中雪虽是重伤之下,但看陶如格一笑一嗔之中随心见性,没有一点忸怩作态,不禁有点痴了,似乎也忘了伤痛。
这小小山洞虽是简陋,倒也一时显得春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