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鹿盈极为高傲,她习惯了俗世凡人看她那种敬畏中带着隐晦的欲望,或者恭维中带着贪婪的表情。
她都是又觉的恶心,又为自己的天生丽质而自豪,像郝财这样的富家公子哥,她见过的如同过江之鲫,数都数不过来,最多敷衍几句就懒得再说什么了。
而今天她的话有点多,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的骄傲被秦平击的粉碎之后,下意识的对隐门之外的人改变了态度,或许她的潜意识想从郝财的恭维中找回自信。
郝财十分健谈,而且别看他年轻,从他说话聊天的语气和内容,就能看出他是个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很久的老油条,估计是没少参与家族生意。
事实也的确是如此,不然郝家也不会派他过来。
社会老油条就有老油条的做派,他很有眼色,虽然和鹿盈聊的很愉快,却也没有冷落秦平。
“这位朋友,我还没请教你贵姓?”
秦平正在把玩一个铜制的茶杯,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个靠路边的露天小茶棚。
在外界,这种小茶棚早就消失了,而这里还存在。让秦平有些惊讶的是,这个铜制的小茶杯竟然是唐代的,杯子底下还能隐约看清几个字“唐天寳贰年製”
以秦平的眼力,当然看得出这是个货真价实的老物件儿,如果在外界,这玩意几乎不可能出现在路边摊儿被使用,而是极有可能被摆在博物馆的玻璃柜里供人参观。
听到郝福的问话,他放下茶杯,又拿起茶壶,一边研究茶壶的年代,一边答道:“我姓秦,南方人。”
他没有说琼州的,琼州和秦这个姓氏联系起来,如今在华夏非常的敏感,特别是在武者圈子里。
他很想知道自己那个徒弟,有什么困难不找到他,也不求助华獠,而是派出家族的子弟来瑶池求药,所以他暂时不想暴露身份。
郝财笑道:“原来是秦兄,你也是去瑶池求丹的吧?”
隐门之地深处雪域深山,还有大阵覆盖,寻常人根本就找不到。郝财是花了很大的代价,结交了一位古武门派的高手,通过他的介绍,认识了一位燕京韩家的供奉,那位供奉就来自隐门的天外庵。
有钱能使鬼推磨,天外庵的供奉大人虽然骄傲,最终还是被郝财用很多珍惜修炼资源给打动了,把他带进了隐门。
他本以为在隐门之地不会看到俗世同胞的,结果他不但见到了,而且这位同胞和明显是隐门仙子的鹿盈竟然是同伴关系。
而且他察言观色,发现这位隐门仙子对他的同胞还有些畏惧,这让郝财非常惊奇,也有了结交的念头。
秦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没病没灾的,为什么要去瑶池求药?”
郝福苦笑道:“我奶奶得了绝症,跑了好几个大医院,都说没救了。我父亲整天唉声叹气愁眉苦脸的,他平时人是那么多大人物,现在却不动用关系去找好的医生,我偶然听说瑶池就有生死人肉白骨的神丹,一粒就能药到病除,所以才想办法来到了这里。”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低声说道:“秦兄,既然你也是来瑶池求药的,我们都是俗世凡人,搭个伴可好?”
秦平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他,但郝财却笃定秦平和他的目的一样。
前面就是瑶池宗门所在,附近就这么一条路,一个小茶摊。还有鹿盈这个极有可能就是出自瑶池的仙子,秦平不是去求药,还能做什么?
有熟人好办事啊,人家都和瑶池仙子拉上关系了,虽然看上去相处的不是很愉快,但也是结伴同行嘛,他也想跟着蹭个人脉。
鹿盈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之色,心中暗道,你还和他拉关系?如果你知道他是去瑶池找死的,我看你还笑不笑的出来。
郝福眉头微皱,他凑到郝财耳边低声道:“少爷,你也看来他们的关系似敌非友了,小心弄巧成拙啊!”
他倒是不反对郝财和鹿盈拉好关系,但是秦平嘛……那就无所谓,最好离远点,省着沾染上是非。
郝福说话声音虽然小,但是几人坐在一张桌在上,又都是修为深厚,耳聪目明之辈,全都听的清清楚楚。
郝福其实也不怕他们听到,场面一时间就有些凉了。
郝财不满的撇了他的一眼,转头说道:“福伯岁数大了,就是爱发牢骚,我都习惯了,诸位不必介意。”
这么谦和有礼的富二代不太常见,秦平欣慰的看了他一眼,不管怎么说,这都算是他的徒弟的后代,和他也算有点关系。
“你奶奶得了什么绝症,我倒是认识不少好医生,可以给你介绍一个。”
鹿盈闻言非常意外,据她所知,秦平并不是一个古道热肠的人,却极重承诺,不管好的坏的,都是说到做到。
既然他开口要给郝财介绍医生,那就一定会帮他的忙。
虽然和秦平是敌对关系,但鹿盈依然很羡慕郝财的运气。
要知道秦平在世俗界的人脉非常恐怖,而且他本身就是极为厉害的炼丹师,现在他开了金口,郝家的老太太只要还有一口气,就算不求瑶池,也有了活命的希望。
不过要等到秦平能活着离开隐门之地,想到宗派内门那些绝世高手,鹿盈看着郝财的眼神就有些怜悯了,一个天赐良机落在了他头上,可惜着“良机”现在自身难保。
郝财叹了口气:“我奶奶已经昏迷半个多月了,说是绝症,可是到哪个医院,做什么检查,那些医生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把老太太的症状一说,秦平就皱起了眉头,他学会里使用神念的法门之后,就有了一种望气的本事。
他观郝财印堂中间有道若有若无的黑线,这明显是亲眷有难,而不是亲眷有病,再听他说了老太太的症状,秦平怎么听都觉得其中有问题。
“你们家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你奶奶突然昏迷不醒,而且经常抽搐,眼角发黑,这很像是我知道的一种症状,没看到人,我也不敢完全确定,但我有七分的把握!”
说到这里,秦平沉吟了一下:“你奶奶是不是身体忽冷忽热,而且每天半夜零点的时候会冒虚汗?”
刚才秦平说他有七分的把握断定老太太的病,郝福差点笑出声来。
郝家虽然没有动用家主的人脉找什么明医,但郝家不差钱,带老太太去任何医院看病,都直接用钱去砸,让医院搞专家会诊。
全国那么多大医院的专家教授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你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有什么资格说这话?连人都没见着,就有七分把握,这牛逼是吹给谁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