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公子还记得天机门吗?”
“天机门?听上去像是很神奇的地方,里面有好玩的魔法和巫术吗?”嬴媤好奇的凑过来。
“你能不能不捣乱?我们研究解围救人的正事呢。”霍安不耐烦的把嬴媤推开。
“天机门?就是你们和公孙痤一起联手作弊的那件事吗?”灌央不解的问道。
“是他,不是我们。”赵离纠正道,“我可没分过一文钱。”
“分钱没你的份,但为虎作伥的事你可没少干。”司徒煜白赵离一眼,“你还记得,我们是如何骗过淳于夫子的吗?”
“我想起来了,竹鸢!”霍安恍然大悟。
传说远古的三皇时期,由于人们对天神不敬,导致诸神的报复,人间大旱三年,赤地千里,百姓们无以为生。工匠巧倕制作了一顶精美的王冠,放于王屋之巅,霞光万道,瑞彩千条,震动天地,就连天边的晚霞都因此黯然失色。昊天上帝被王冠吸引,戴在头上,却发现被王冠禁锢,任凭他使尽法力也无法取下,无奈只得答应巧倕的请求,派风伯雨师为人间降雨,百姓们从此得救,巧倕也因此被称为工匠之祖。
而赵离据说就是巧倕祖师转世。
景国没有竹子,但树木却不少,赵离很快做出了三只木鸢,趁着夜色放入城中。当初这种竹鸟可以带着司徒煜写好的答案飞入买家的窗口,现在只要飞到城墙之上,当然太容易做到了。
灌午正愁的夜不能寐,望着天边的星辰祈祷,突然手下士卒前来禀报,在城墙上发现了一件奇怪的木鸟,上面有公子的手书。
灌央在信中言道,自己得遇一高人,神机妙算,妙计通天,在他的策划之下,一定可以一举击败鲍氏家族,解小岩城之围,请父亲千万要听从高人的指挥,两军勠力同心,方能大胜。
灌午大喜过望,他为即将破敌解围感到高兴,更为儿子的成长感到骄傲。每个父亲在看到爱子长大成人的时候,总会有这样的欣慰。
“我就知道天无绝人之路,青出于蓝,灌家后继有人啊!”
午夜时分,灌午依照约定在城楼举火为号。埋伏在山坡的霍安等人立刻起兵,杀向围在城外的鲍家军。双方立刻展开一场混战。经历了白天的战斗,霍安已经适应了战争的气氛,再加上和嬴媤一起,又缴获了趁手的兵器,变得更加勇不可当;嬴媤也是当仁不让,一把弯刀舞动如飞,真的像是七杀神君下凡一般,“红装七杀”的绰号不是白叫的。灌氏残兵在他们的带领下也勇猛异常,都变成以一当十的好汉,加上城内兵马的接应,士气大振,一度抢占了先机。
鲍家大军并未料到会有人偷袭,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他们人多势众,几乎是灌氏家族的十倍不止,鲍胜身经百战,统兵有方,带来围城的又都是家族中的精兵强将,因此只是混乱了一阵,就马上稳住阵脚,他曾经跟随王晋多年,深得王大将军真传,反应迅捷,应变能力极强。但饶是如此,东南方向也被灌氏兵马冲开了一道豁口,此时如果指挥得当,依然有机会突围撤离,但就在这个关键时刻,司徒煜的指挥却偏偏出现了失误,大军在他的调动下,没有向外冲杀,而是冲向了城内。
一步走错,全盘皆输。鲍胜反应神速,立刻调遣兵马堵住了豁口,城内的灌氏人马加上城外前来营救的人,再次被死死的围在城内。看着退入城内的灌氏败兵,鲍胜仰天狂笑道:“灌家世伯,您想得可真周到啊,小侄正愁找不到贵公子,您这么快就把他给调来了,如此大恩,让我怎么谢您呢?”
城楼上,灌午看着城下密集的敌军,心中无比绝望,看来这次灌家百年基业可真要毁在我的手里了。他懊恼的扔掉佩剑,气急败坏的一边下城一边埋怨儿子:“你干的好事!咱们爷俩困住一个还不够,你还要跑来送死!”
灌央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他明明记得仗打的很顺利,己方势如破竹,敌人一触即溃,他曾经还一度想过要生擒鲍胜。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下子就形势逆转,变成了瓮中之鳖。他懵懂的跟着父亲下楼,茫然的解释:“父亲息怒,待孩儿问问司徒先生……”
灌午不等儿子传话,大步走过去,怒气冲冲的看着司徒煜:“你就是那个高人?”
司徒煜不卑不亢的答道:“晚生司徒煜,见过灌大夫。”
看到司徒煜依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灌午气不打一处来,顾不得斯文,咬牙切齿的喝道:“哪里来的黄口孺子?坏我大事,分明是鲍氏派来的奸细,来人,给我拿下!”
霍安挺身挡在司徒煜跟前,拱手道:“灌世伯,且慢动手。”
灌午刚刚忙于应战,在乱军之中没有发现霍安的存在,只知道对方有两名年轻的小将英勇无比,所向披靡,原来竟然是霍纠的儿子。灌霍两家都是景国最古老的贵族,素来交好,往来颇多,但也没有好到会合兵抗敌的程度。毕竟六家大夫有一个不成文的协定,就是冲突仅限两家,当两家开战的时候,其余四家只能坐山观虎斗,而不能出手相助任何一方,以免造成整个景国的大战。但这也给怀有虎狼之心的鲍家以口实,他可以逐个击破,一统全国。鲍胜之所以有恃无恐,出兵伐灌,正是因为这则协定。
灌午惊愕的说道:“霍公子……莫非……你是奉了令尊之命来……”
灌午把到了嘴边的“搭救”二字咽了下去,身为六大夫之一,兵败至此,还需要别人营救,实在是羞于开口,如果真的受了霍家这份大恩,要如何报答才是呢?少不了又要献城献地,如此下去,灌家的封地还能剩下几分?
“回世伯,小侄并非受家父所谴,而是跟随司徒先生前来接应您的。”
“司徒先生?”
灌午一时有些不解,他知道霍安从小心高气傲,目中无人,怎么竟然能对这么个无名之辈言听计从?好像还是很恭顺的样子。这个瘦弱的年轻人有什么魔力,能降伏霍家公子?他哪里知道,站在他面前的不只有霍家公子,还有高漳君家的小侯爷和章国长公主,他们都唯司徒煜马首是瞻,如果知道真相,灌大夫的下巴只怕都要惊掉了。
“霍公子光临,老夫招待不周了。”
“世伯不必客气,我和灌家贤弟同窗读书,又岂能见死不救?”
“只是,这件事既然令尊不知道,那么恐怕不妥吧。”灌午迟疑道,如果日后霍纠怪他教唆自己的儿子,以至于把霍家卷入纠纷,我该如何交代?
“世伯不必担心,适才外面天黑,又一片混乱,我以白绢蒙面,不会有人看到我的脸。”
“那就好那就好,如此……”灌午再次看向司徒煜,既然大家似乎都对他敬佩有加,也许他真的有什么过人之处,于是,他的态度也变得恭敬起来,“司徒先生,恕老夫失礼冒犯,请府中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