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煜话一出,公孙痤失望地瘫坐在席上:“那你找我做什么?先说好,借钱我可没有。”他狐疑地看着司徒煜,笑容变得有些猥琐,凑近身子神神秘秘:“难道是欠了风流债,被哪家的小姐夫人缠住了?放心,这事小弟拿手,一准给你办得妥妥帖帖,不过要是这样,花费可是要翻倍的。”
公孙痤把一卷厚厚的竹简揣在衣服下面,做出一副怀孕的模样。
司徒煜没理会公孙痤的调侃,神色却毫无变化:“两件事,第一,告诉他们,价格提高一倍,马上付钱;第二,尽快把钱兑换成珠宝,我有急用。”
“什么?”公孙痤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从坐席上跳起来,猝不及防竹简从衣襟中滑落,砸在脚上,疼得直跳,“大哥,没有这么做事的!坐地起价,这是做生意的大忌,你这不是砸我的招牌吗?我堂堂的天机门主怎么能言而无信呢?”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是让你马上去办。”司徒煜的声音依然平静,但不容置疑。
“我办不了!他们会把我打成猪头的!”
“你本来就是个猪头”司徒煜扫了一眼公孙痤慌张的模样,“既然如此,不如做个有钱的猪头。如果你还想继续当这个门主,继续赚这份钱,就尽快办好这两件事,我提醒你,时间不等人。”
“你威胁我?!”公孙痤大叫。
“不错。”司徒煜看他的神情十分认真。
公孙痤来到赵离寝室的时候,赵离刚刚宿醉归来。他被父亲赵介训斥了一番,又想到与章国公主的亲事,心中极为懊恼,迫切地需要找人倾诉,偏偏这时候又找不到司徒煜,便扛着满满一坛老酒,来到了鬼斧老头的住处。
既然不能跟最理解的人倾诉,那么就干脆找一个最不能理解自己的人一醉方休。
“阿季啊,千万不要被老婆拴住,那你这辈子就完了。她会想方设法让你封侯拜将,光宗耀祖,你会变得像一头驴一样,只会蒙着眼睛拉磨,一点快活都没有了!”几杯酒下肚,鬼斧果然大呼小叫地说道。
“你爹不就是想抱孙子吗?随便找人给他生一个嘛。”鬼斧眨眨眼睛,一脸痴笑地说,“实在不行,给他养条狗。这个主意是不是高明的很?”
旋即老爷子便倒在坐席上大笑了一通,沾沾自喜地说:“我觉得很高明啊,比廖老头和孟章学院的司徒子熠还要高明,狗就是比人听话,起码比你听话……”
鬼斧喝了酒之后话变得极多,赵离几乎插不上嘴,也没心情插嘴,任凭他自问自答,说得五迷三道。
一坛酒很快喝光了,赵离不仅没有感觉轻松,反而被鬼斧闹得更加心烦意乱,刚刚回到寝室,公孙痤又跑来诉苦,天机门的事,除了他和司徒煜两个人,只有赵离一人知情。
“小侯爷,你最公道,你给评评理,这子熠也太不讲理了!”公孙痤一脸苦相,“他要涨价也可以,可以提前讲嘛,凭小弟这三寸不烂之舌一定可以给他办到的,可现在算怎么回事?说涨价就涨价,还一张嘴就翻倍,你让我怎么跟人家开口嘛,我这几年辛辛苦苦经营的口碑算是让他给败光了!”
“他为什么要翻倍?”
“没有道理啊!”公孙痤叫了起来,“我知道我是小人,他看不起我,不拿我当朋友没关系,我本来也不打算高攀,可是他也不能害我啊,你知道那些买主都是什么人吗?”
出得起高价的人,自然都是贵族子弟,这些人平日骄横跋扈,是非常难缠的。
“你所说属实?”
“我的公子大人,我能拿这种事开玩笑吗?我要是有半句虚言,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一辈子受穷!”公孙痤苦着脸赌咒发誓。
公孙痤这个人虽然平日玩世不恭,但凡是跟钱有关的事他都会非常认真。
“好,我便去帮你问问他。”
赵离对司徒煜的做法也有些不解,虽然他从小衣食无忧,但也能理解钱财对于穷人的意义,他也知道司徒煜是个非常有自尊的人,虽然两人情同手足,但司徒煜从来不曾向他开口借钱,他也从来不曾有过资助司徒煜的念头,他不想让钱财来玷污他们之间的情谊。
他并不担心司徒煜的生计,一来学宫的花销并不大,廖仲对清贫的学子照顾有加,如果不去黄丘风流玩乐的话,几乎没有什么开销;二来他知道司徒煜代笔的价格,虽然不算天价,但也确实不菲,这几年下来,他完全可以积攒下一大笔钱,可是他几乎从来没有看到司徒煜花过钱,赵离每次拉他去黄丘,他都借故推辞,甚至连一件新衣服都舍不得做。
赵离很好奇,他的钱都花到哪里去了?
赵离和公孙痤还没有出门,司徒煜已经到了赵离的门外。
“你怎么来了?我正打算去找你。”赵离总觉得司徒煜有一种未卜先知的本事。
“我找他。”司徒煜看着赵离身后说。
他知道公孙痤一定会来找赵离告状,所以径直来到赵离的寝室。
公孙痤还是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嘟着嘴不理司徒煜。
司徒煜也被他这副样子逗笑了:“别哭丧着脸了,我有好消息告诉你。”
“什么?是不是不用涨价了?”公孙痤来了精神,长身跽坐,“我就说司徒大人是在逗我嘛,您宅心仁厚,哪舍得让小弟如此为难?”
“价还是一定要涨。”
公孙痤旋即瘫倒在席上,伸开四肢,大声哀嚎:“苍天啊……杀了我吧,我宁可死在你们俩的剑下。”
“你听我把话说完。”司徒煜正色道,“价格翻倍,而且你可以再多接二十份,需要我告诉你能多赚多少钱吗?”
公孙痤一骨碌坐起来,眼睛亮了,司徒煜有个规矩,每次只接二十份订单,来晚一步的人只能听天由命了,可是这次他竟然要接四十单。公孙痤飞快地算了一下,每单一千两百钱,四十单就是四万八千钱,这可是一笔大财。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面对这么大的诱惑,公孙痤无法不被打动。
“我要四成!”公孙痤眼神贪婪。
“两成半。”
“三成半。”
“三成。”
“成交!”
一旁,赵离看着两个斤斤计较的人,不禁觉得有些可笑。当下的司徒煜对钱财的痴迷似乎一点也不逊色于公孙痤。
“好了,两位财迷兄,喝杯酒庆祝一下吧,你们马上就要富可敌国了。”赵离打扇一靠,随口调侃道。
“等一等,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人是做不成的,还需要一个至关重要的人。”司徒煜又开始卖关子。
“谁?”赵离和公孙痤同声问道。
“你。”
“我?”赵离诧异地问,“这种生意我可干不来,我天生不会做买卖,会把你们的裤子都赔进去的。”
“我也没有打算让你去谈生意,我是让你做一件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