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士稍候,我这就唤人去请那位小姑娘。”
顾非龙面色变幻不定,咬咬牙,用了一句蛮语告知身边的武士:去那边将羊圈里的叶歌抓到这边来。
一位北蛮武士依令而行,甩着鞭,一骑烟尘,朝着叶歌方向奔驰而去。
由于距离颇远,躲在羊圈里的叶歌方才搭了个意桥,运力于双目,只能将五竹那边的形势看清楚,此间的对话却是半点也听不到。
所以她也没搞明白具体的情形,只知道五竹成功破阵,同时隐约猜到他挟持了蛮人族群里的一个大人物。
五竹犹如天神降世,越过刀林盾壁,飞擒首领单于,此时已成僵局,一些脑子好使的北蛮武士自然也想到此节。
于是,羊圈里的叶歌再一次成为他们的目标,数名北蛮武士已经气势汹汹地围将过来,有些已经冲进羊圈,便想要捉人伤人。
此时,那名骑士也已赶到圈边,目露凶光,说出一口生硬的汉语:
“小孩,跟我走。”
他也并不去制止那些已经冲进羊圈里的武士,反而暗自腹诽,方才那瞎子打伤了自己不少兄弟,那就让吃得亏从这幼弱的小姑娘身上讨要回来。
叶歌本来躲在箱后,是担心蛮人会射箭,后来发现这些原本奔来的蛮人纷纷回头,跑去去追击五竹了,并没有射箭过来。
想来他们都很在意里羊儿的安全,投鼠忌器,不敢朝她射箭。
其实她猜错了。
牛羊、马、橐驼、骡子这些牲畜皆是草原部落极重要的战略物资,蛮人理所应当不会轻易伤害,但是他们之所以不朝叶歌射箭的原因在于:
叶歌实在无法引起他们的重视。
虽然叶歌很有自信主见,也有着两世为人的经验和坚不可摧的强悍性情;但在蛮人的眼中:这只不过一个幼嫩得能掐出奶水来的女娃娃。
万一失手射死,岂不可惜,射伤了,还要浪费汤药医治。而且拿劲弓利箭去对付这样一个小孩,岂不如同挥起大刀砍苍蝇一样荒谬可笑?
只需要追上去,轻而易举地捉到她便可。
就像此时这样。
这几名武士人嘴里嘟囔的蛮语,叶歌自然听不懂,但是心下一想便知肯定是威胁恐吓之语,她果断弃了箱子,留意着身边密密麻麻的羊儿们,身子徐徐后退。
“成,跟你走,但人别过来,我自己出去。”
叶歌自然想到那骑士是要将自己接去山丘帐前去做人质交换,以打破僵局。
想来她是怕了,那骑士目光阴冷:“南人无耻,我信不过。”
这话说得才是真无耻,这样的一个小女孩,面对凶悍无匹的蛮人,此时的命运完完全全是处于任由拿捏的境地。
那骑士看到叶歌眼神慌乱,颇为得意,用蛮语告知羊圈里的武士:“可打骂这南妮子,但现下莫要真的伤了,主上还在被贼人胁迫,注意好分寸。”
圈内数名武士,眼神凶悍,带着狞笑,将拦在身前的牧羊踢散打跑。
那群羊儿受到惊吓,尖叫着远离,汹涌地朝着叶歌挤了过来。
叶歌慌乱地后退,被羊群挤得一个脚下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慌里慌张,手忙脚乱地退到羊圈边缘,倚靠着圈壁,瞪大眼睛盯着逐渐逼近的北蛮武士,额上已沁出几滴晶莹的汗珠。
三名北蛮武士耀武扬威地吼叫着,大笑着逼将上来……
顾非龙隐约可见那边情景,胸有成竹地瞄着五竹,心下暗自得意:“壮士莫急,快要请来了。”
“嗯!啊!”
刀光一闪,照亮了橘色晚霞。
首领单于嘴里发出一声惨烈的暴吼,浑身剧烈颤抖,一时间,侧脸血流如注,看起来甚是惨烈煞人。
周围这一大片的武士目眦欲裂,双目充血,猩红的眼睛瞪着五竹,嘶吼着,怒骂着。
手里有弓的,也已纷纷拉起箭箭弦,把五竹浑身上下瞄了个遍。
看着地上血淋淋的耳朵和单于首领愤怒痛苦的血脸,顾非龙终于忍无可忍了。
他急得浑身颤抖,上下跳脚:“你这竖子泼才!莫不是招了失心疯?出手竟然如此毒辣残忍?!”
“你说请我家小姐,“五竹面无表情:”我没看出来请。”
顾非龙这才惊觉:眼前这人实在匪夷所思,下起狠手来简直肆无忌惮,手起刀落的连个楔子前戏都不给安排,竟是个无法以常理来揣测判断的怪物,心下大骇:
这单于首领真要是有个好歹,自己的脑袋怕是保不住了。
先前在魏国郁郁不得志,欲来北边谋个前程,可万不能落个未建尺寸之功,就先将性命白白断送的惨淡收场。
因一个汉族小女娃娃,而折了草原风头最盛的喀尔纳王族单于的性命,这买卖实在做不得。
他强压心头泛起的恐惧难言的情绪,用蛮语颤声吼道:“快去!以礼相待,把那姑娘请过来!万不可有半点怠慢!不然大王性命危矣!”
几名骑士奋力夹起马腹,激起三缕奔腾蔓延的烟尘,流星般奔去。
他用蛮语继续说道:“大长老怎滴还没接来?快去探探!”
顾非龙心底隐约想着:即便是强如大长老,只怕也不敌不过眼前这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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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羊圈内,当先一人已经逼到叶歌身前,看着叶歌惊惧不定的眼神,更显柔弱娇美,心头一热,弓起背,双手捉将上去……
叶歌一双白玉般的小手在身前乱打乱舞,脸上满是惊慌害怕。
那人自然不会在乎,眼看便要触到叶歌嫩弱的小手……
这蛮子满心打算捏住叶歌的手腕将她提起,却没成想自己的手刚一接触叶歌的手却没有将其抓住。
那手若泥鳅般朝自己的手腕溜去,同时一股柔和的力量将自己的手推打开来。
他看到叶歌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狡黠,嘴角翘起,竟然带着一丝笑意,再也没了方才的慌乱!
他心生警兆,出手迅捷,想要顺势拔刀。
咔喇!
一声脆响,这蛮子疼得怪叫起来,那双滑如泥鳅的手在自己手腕上轻轻一捏,竟然传来一阵极为霸道的火辣痛意。
他捂着手腕,急速后退,神情震怖,看向叶歌。
叶歌不见了。
她以“强破坏性真气”捏伤那蛮子手腕时,早已顺势超前一个贴地滚,随后半蹲着身子,朝前方行去。
她的步伐迎向另两个蛮子。
她的目光中再无一丝畏惧,飞扬着自信的神采。
“刚才那叫战术后仰,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