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息之后,他理顺了心中所想,朗声说出:“苏前辈,在下不是自信,我没有盲目的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子,会披荆斩棘最终登临仙界巅峰,当然,此等幻想,偶尔有之,哈哈。”
游辰自嘲的笑笑,哪个少年都会有浮想联翩的时刻。
“凡事总有失败,我有这样的打算,比如我根本没有修仙资质,比如我在某一次大战中被人割去头颅,又比如现在的命魂受损。坏想法时常会在我脑子里打转,让我放弃这个放弃那个,不要做了,反正不会成功的,你终究只是白费力气。我也曾经这样过,后悔过。”
游辰说得是他前世的经历,抛却了大部分看似艰难的阻碍,从自认为的舒服捷径走出,结果只是庸庸碌碌的前半生。
“零终究是零,而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啊!只有在遍布荆棘的道路上迈出第一步,才能知道自己能否走完。我不求胜天半子,我希冀的是哪怕输了,我也能举臂高呼:老子与这贼老天斗过一场!”
游辰的双眸望天,闪亮的眸光刺穿了无穷黑夜,穿过了浩瀚银河。
“好!”
“好!”
阿七与苏梁定满面赤红,高声叫好。白怡眼中一抹柔情隐没,拍拍手也表示赞赏。
“你这徒弟我收定了,老子也要狂妄一回,试试看能否斗胜了这贼老天!”苏梁定气喘吁吁,今夜是他几百年寿元中最激动的时刻。
“不,苏前辈,在下拒绝。”
游辰三拒拜师,第一次是因为没搞清楚自身缺陷,不敢贸然拜师,第二次是因为苏梁定出于同情,第三次则是因为游辰的傲骨。
游辰细细理好衣装,让白怡为他拢好头发,他拜倒在苏梁定身前,重重磕头,谢过他三次知遇之恩。
起身之后,游辰说道:“苏前辈,待我突破筑基期之后,再来恳请拜师。此番跪拜,有一半是还恩,还有一半是如若我无法突破筑基期,那这一拜,算是补全你我的师徒缘分。”
“好好好……”苏梁定的眼眶有些湿润,他埋怨自己境界低微,如若今日是自己的师父在场,指不定要提剑劈开宗门密库,看看里面还有没有藏着修复命魂的仙药。
翌日,
在蒙蒙熹微的晨光中,游辰背起简单的行囊,准备独自一人,踏上前往赤霞门的旅程。
打开房门,就看见阿七直直的站在门外,不知他多早之前就在门口等待,亮银色的头发上沾满晨露。
“哈哈,咱们朝日城见。”游辰张开双臂。
“一路顺风。”两人重重的拍了拍对方的后背。
隔壁围墙后,双眼布满血丝的苏梁定探出脑袋,看来他是一夜没睡。
“游小弟,真的不考虑跟我们一起从传送阵回去吗?”苏梁定说道,走路去赤霞门要两个月,传送阵不过一眨眼功夫。
“不了不了,正好看一看沿途的风土人情。”
游辰笑着与苏梁定告别,走出宅院前,他头也不回,背对着宅院再次挥了挥手,因为游辰知道,白怡肯定站在二楼的窗户前看着自己离去。
“哼,算你小子有良心。”
白怡瘪嘴后露出一抹微笑。
送别游辰的不止有三人,城主府中心高楼处,祁赤铜双手撑在露台的木栏上,看着那令人生厌的背影走远。
“安排好了吗?”祁赤铜冷眼低语。
“少爷,您放心吧,保证做得漂亮,那小子才炼体一层,还不是任我们拿捏?”
一位光头大汉,身穿黑红相间的捕快服,站在祁赤铜背后拱手,恭敬地说道。
清晨的市集上人头攒动,背着行囊的游辰在其中毫不显眼,他看着两边摊位上的货物,看见合用的就买下,干粮茶叶调料,便宜的粗布衣服方便换洗,再买几双耐用的布鞋。
游辰盘算着路上有几处地方比较荒僻,到时候在野外露宿需要多备点火石。
他还想买点疗伤丹药,可路边挂着王族专供的药店,内里卖的丹药太贵了,据说效果也是极好,叫什么百炼丹,是乾国王族的秘传宝药。
倏忽间,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刺破嘈杂的集市,引得人们纷纷停下手中买卖,侧目看来。
“就是你,给我站住!”
一队捕快冲入场中,明晃晃的砍刀长剑惊得路人退让。
游辰原想着是不是有三只手在集市行窃被抓住了,却没想到,捕快们围住的竟是自己?
“捕快办案,闲杂人等闪开!”
此话说完,看热闹的人反倒涌了上来,自觉地围出一块空地。
光头捕快分开人群,带着一名哭哭啼啼的女子上前,那女子拿着手帕不断的在脸上擦拭泪水,显得极其伤心。
“是他吗?”光头捕快指着游辰问道。
手帕后的女子抬头看了一眼游辰,又迅速的低头哭得更加伤心了,她使劲点头,说道:
“对,就是这狂徒,昨夜就是他……潜入我的闺房……将我……”
哭泣中话语断断续续,可围观民众看着情形怎么不知道是在抓什么罪犯,纷纷指着场中的游辰怒骂。
“这可恶的淫贼,该杀。”
“对对对,毁人清白,你看那女子多可怜啊”
“…………”
从怒骂变成污言秽语不过几息功夫,民众们被带动起来,好似已经铁证如山,游辰就是那采花大盗。
甚至有人在旁吹嘘,说昨夜的案情如何如何,游辰又是如何被发现踪迹的,仿佛昨夜采花大盗作案时,他就趴在床底偷听过一样。
游辰双眼白了一圈说风就是雨的围观民众,暗道祁赤铜还真是记仇,原以为一大早跑路能少几分刁难呢,没想到给他上了一份大礼。
再看那女子,不停的拿手帕在眼睛下擦来擦去,可就是没有一滴泪水,嚎得倒是更起劲了。
稍远处的茶楼上,祁赤铜白怡等人坐在靠窗的包间内,正在吃着早茶,身后楼梯噔噔直响,一名侍从冲进包间,面露难色的趴在祁赤铜耳边低语。
“哦?这……”祁赤铜惊疑不定的起身,随着侍从所指,看向远处集市上的吵闹。
“祁公子,有什么事吗?”白怡安静的品着手中香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