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父亲母亲正在我房中与我说话,便听得由远及近的马蹄声,我便知道是他回来了。
“海棠快扶我坐起来,是不是老爷回来了”
“夫人,真的是老爷回来了,你可坐得住”
“坐得住,快扶我”
他下了马径直走向我,在床边坐了下来,一双浓黑的眉毛挂满了白色的冰霜,脸被冻的泛起了红色,那一双急切的眼睛看着我,就如同这屋子之中只有我们两个人。
“齐公你怎能这样对待小女...”父亲刚要说话,母亲便制止住他,示意屋里的人都出来,让我和尚书大人单独待着。
“你着急了?这一路是不是冻坏了”我想用手拂去他眉上的冰霜,他一下抓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冰冷的很,我因为发烧却热的很,这冰冷的感觉传遍我全身,让我觉得很舒服。
“品宣,你怎么这么烫”随即他的手触摸着我的唇,“怎么唇干裂成这样”
“老爷,我病了许久,是不是丑的很了,本来想等你回来打扮好了来迎你,但总是不好,却也没有力气打扮了”
“你之美不在于此,在我心里”尚书大人拉着我的手,深情的说。
“老爷,我不是在做梦吧,这个场景好像许久一直在我的梦里,老爷您的差事办完了吗?”
“冬燕来找我,我听你病了,坐立不安便一刻未停的往回赶,差事基本办完了,剩下的交给李政了。”
“海棠芍药着急我的病,这两个小丫头是真的没法子了,正好小胖燕来找我们,这才和她说了,是不是耽误您的公事了?”
“那些都没有你重要”
“看来老爷是知道我的心意了,信里所说也是老爷的心意吗?”
“品宣,一直以来我都知你心意,是我不好,一再的辜负你,每辜负你一次,我也深受煎熬,萱儿你可能理解我?”
“我懂老爷的无奈,就是这样纠结的你让我更加着迷。咳...咳...咳...”随即我又咳了起来,老爷给我端了水,顺手又摸了下我的额头。
“夫人,你额头这么烫,快躺下休息,等你好了,我们的话慢慢说。”
我确实有些支撑不住了,我感觉自己快烧的爆炸了,每根骨头都似乎疼的要裂开一般,以前我似乎还从来没发烧到这样过。躺下后我迷迷糊糊的便睡着了,隐约中耳边总能听见尚书大人在房间中来回踱步的声音,有时他坐下为我换头上的毛巾,有时他轻轻抚摸我的脸颊。傍晚时分,又请了秦御医来看诊,秦御医对于我高烧不退也没了办法,我隐约听到他和尚书大人的对话。
“齐大人,我给夫人开的这几服药都是极对症的,但不知为何这烧还是退不下来,我今天看夫人这状态不太好啊,算起来夫人断断续续烧了七八天了,这高烧也有三天了,如果今晚这高烧还不能退下些,恐怕不太好啊。”
“秦御医,可还有什么好方法吗?”
“齐大人,能用的办法我都用过了,我觉得夫人的病情应该有好转了,看脉象也有了改善,但不知为何还是高烧不退,这烧如果不退,有了起色也是徒劳啊,就看今晚夫人能否退烧了。”
“有劳秦御医了”
送走秦御医,老爷坐在我的床前,我睁开眼睛感觉视线模糊的很,我似乎有些看不清他,海棠和芍药立在角落里偷偷的哭了起来。
“海棠芍药,你们出去吧,今晚我来照顾夫人。”
“是...”两个小丫头几乎三步一回头,担心又不舍的看着我。
我心想我这是完了吗,我难道就这么完了吗,老爷才刚刚和我表露心意我就要挂了吗,只觉得越想心里越难受,竟然自己流出了眼泪,感觉一双温暖的手抚到了我的眼角。
“萱儿,不舒服吗?”老爷的脸凑到我跟前。
“没有,老爷”我只觉心痛的难受,却感觉更冷了,用手又把被子拽了拽。
“怎么了,冷吗?”他的声音低沉又温柔,而我却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了昏昏沉沉又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只觉浑身暖暖的,手所触及也是暖暖的,偶尔我会感觉到一种更加柔软温暖还带着湿糯的感觉,时而覆在我的唇,时而游走到我的鼻翼、耳朵、脖颈,很轻很轻,好像还有一双温暖的手在抚着我的颈,滑落到我的腰间,轻抚着我的后背。还有那让我着迷的檀香味,这味道、这温度,让我感觉有些热,好像额头也沁出了汗珠。我想睁开眼,但却怎么也睁不开。
不知道又睡了多久,我感觉浑身轻松了许多,睁开眼看到屋内的烛光被微风吹的闪烁晃动,尚书大人正与我躺在一起,不禁让我吃了一惊。他竟然没有睡而一直在看着我,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如此的近如此的真实,不知道是不是许久未见的原因,感觉他的脸比出发前更瘦削,眼眶红红的。我用手慌乱的撩拨头发拽着被子,却发现我和他都赤着身子纠缠在一起。他随即把我紧紧的揽在怀里,吻了我的额头一下。
“萱儿,你醒了,可还难受?我觉得你的烧好像退了些”
“老爷,我感觉好多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天还这般黑。”我感觉自己的脸热辣辣的,我觉得自己像又烧了起来。
“夫人,现在是寅时,你再睡会吧”
一连睡了几天,我哪里还睡得着,更何况和他这样躺在一起,我连动一下都不敢动,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僵硬的如同个棒槌。
“老爷,你...不睡了吗?”
“我便只想这样看着你”我感觉他的鼻息都在一点点加重。温暖的气流,不断的打到我的脸上,光这样近距离的看着他都已经让我陶醉,更别说他还这样深情的看着我,我感觉他的脸和我越靠越近,这时海棠和芍药端了热水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我赶紧想要推开老爷,没想到老爷完全无视其他人,更用力的抱紧了我,温暖的唇就这样紧紧的压在了我的唇上,我瞬间感觉浑身无力,一股股如电流一般的感觉流动在身体里。他的呼吸急促,吻的却温柔的很,我也回应着他的温柔,我的手抚摸着他的背...突然,他停下了动作,“萱儿,等你病好,我再让你成我真正的夫人”他怜惜又忘情的看着我说。我悄悄的缩到被子里,感觉心快被幸福撑炸了。
清晨,海棠和芍药进来服侍,看我好多了,两个人也喜滋滋的,同时看我的眼神里还带了几分怪异,时不时的对我挤眉弄眼,而老爷已经先我起床了。
“夫人,你感觉好些了没?一会我请秦御医来再给你看看,你父亲母亲应该也快来了。”他坐在床边关切的看着我说
“老爷,我好多了。”看到海棠芍药在一旁那个表情,我竟然有些觉得不好意思。
老爷拉起了我的手,“昨夜...我担心的很...不过看你今早气色好多了”
“老爷我想喝点粥”
“海棠芍药,快去给夫人熬些粥来”
一连几天没怎么吃东西,现在竟然有了些饿的感觉。老爷看我想吃东西,高兴坏了,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从他回来的那天开始,他都变的和以前不一样。那个稳重、冰冷、不为所动的尚书大人,真的变成了予我百般柔情的丈夫。
转眼间,屋子里挤满了人,秦御医看我有了好转,马上为我把了脉。
“尚书大人,夫人已经大好了,这烧退下来了,我再给她开几幅方子,慢慢调养便可。”
“太好了...太好了”母亲一下冲到我面前,眼泪汪汪的拉着我的手说。
“齐公,借一步说话”父亲和尚书大人说。
“母亲,父亲要和尚书大人说什么?”
“你啊,还是正室娘子,怎么让小妾欺成这样。我和你父亲实在看不过,让你父亲去和他说说理。”
“母亲,我这生病和别人有什么关系,您让父亲和老爷说什么啊?”
“傻女儿,你怕是病的严重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这生病你府里这两个小娘可是借了你生病的茬想要至你于死地呢。”
“不会吧,二姨娘一向温良,不会的。”
“最是她狠毒,净给你吃些加重病情的食物。那曼小娘便是想搁着你的病,让其越来越重。这两个贱人,那天你父亲就替你教训了她们一番,但这必须让尚书大人知道,怎么能这般狠毒。”
“母亲,我这不是都好了吗,别上火了。”
“女儿,你可与我好好说说,这尚书大人可是打心里对你好的吗?”
“母亲您放心,尚书大人对我好的很”我抬头向门外望去正与尚书大人眼神相对,他也正在看着我眼神里尽是疼惜,我旋即害羞的低下了头。
老爷去送侍郎府一行人,海棠和芍药总算得空和我说话了。两个小丫头趴在床边,眼圈红红的看着我。
“夫人,你病这些日子担心死我们了,你以后可得好好的”芍药抹着眼泪说。
“夫人你想吃什么告诉我们,我们马上就给你做”海棠也是看着我说。
“刚吃了粥不吃什么了,这次真的谢谢你们”我是打心底里感谢他们,这次如果没有她俩我可能等不到老爷回来就挂了。
“夫人,您说什么呢,没照顾好您,您没责罚我们就已经是对我们够好了,还说什么谢谢,我们怎么承受的起。”
“夫人,这下好了,您病好了,老爷....”海棠看着我诡异的笑着。
“臭海棠,你要说啥?”我瞪着她。
“我可啥都没说呢,你脸红什么啊”海棠笑着看着我说。
“夫人,这次总算看明白了,你在老爷心里是很重要的,你这一生病把老爷急坏了。”芍药边给理着头发边说。
“老爷他很着急吗?你们怎么知道”
“小胖燕说老爷听了你的消息,衣物都顾不得带,只随身装了些银两便骑马出来。日夜兼程,连身边精壮的护卫都累的不行了,但老爷一路都未及停歇,赶了近四天的路,马换了无数只,这才赶回来。”海棠坚定的说。
“这两日,老爷都是亲自在照顾你,你睡着时他便守在你身边静静的看着你,时而摸摸你的额头,时而起身在屋里踱步,眉头紧锁的替你着急。昨夜....”芍药脸一红,低着头说。
“夫人,昨夜老爷是否...?”海棠瞪大了眼睛问我。
“你们想多了,老爷是看我冷,帮我暖的,我们没有...他说等...”我一不小心差点说了出来。
“老爷这是用身子帮你暖啊...等什么啊”海棠笑着逗我。
“你们别说了”正说着话,老爷回来了。
“夫人,脸怎么这么红,该不是又烧了吧”他急匆匆的走到我面前,赶紧用手去试我的额头。
“老爷,夫人这不是生病发的烧,怕是想您想的心烧起来了”海棠笑着说。
“海棠...”我瞪了她一眼。
老爷竟然微笑的看着我,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笑,在这样的寒冬里,像春阳一样的温暖,他笑起来看着更加俊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