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尚书大人便开始收拾他的东西准备出发。
“老爷,您这次要去多久?天越来越冷了,可带够了棉衣?用我帮你收拾些什么吗?”
“夫人不必担心,我都命下人准备好了。这次可能要去些时日,就要看事情进展的如何。倒是我不在家,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可与我写书信,等我到了便给你来信。”
想到他要走,心里落寞的很,因为在这,我只对他更熟悉,他走了我更加孤独。就这样看着他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了。刚要走,尚书大人又转过身看了我一眼,好像想要对我说些什么。
“品宣...我...罢了...等我回来。”
“老爷您注意安全”
我一直送他到大门口,一家子人也都送着尚书大人,就这样看着他的马车越走越远。
“夫人,心是不是都跟着老爷飞走了”海棠看我不开心故意逗我说。
“你个死丫头,是想让我收拾你吗?”
“夫人我不敢了”海棠笑着赶紧跑开了。
曼文小娘瞥了我一眼,潦草的说了句“夫人,我先回去了。”便走了。
二姨娘春枝看了看我,“夫人,老爷这次什么时候回来,您可知道?”
“姐姐,老爷并没有和我确定的说什么时候回来,看样子是会出去很久了。”
“夫人,那我便也回去了”二姨娘和我也告了别回了自己的院子。
老爷不在家,家里似乎更加安静,我和海堂芍药没事就去书房找小胖燕玩,和她越来越熟,等听了她的故事知道了她的身世,我们更加心疼她。小胖燕自小便没有了爹娘,被别人捡到后就卖给了个卖艺的,随着这个卖艺的人整天居无定所。不仅吃不饱穿不暖,她的这个所谓的师傅还经常用挣来的钱喝酒赌博,喝醉了便打骂她,她满身的伤痕都是小时候被皮鞭抽完落下的疤。后来在一次卖艺时一不小心从那高凳上摔了下来,她说当时便觉得自己的腿没了知觉。师傅还是不停的抽打他,因为演砸了看热闹的人一分钱都没有给全都散了,师傅更加的生气打的更狠。正巧这个时候尚书大人因公务行至此处,便让手下的人去问她的师傅,为何如此打她。她师傅见有官府的人来管,脱着她便要走,没想到这时小胖燕的腿被摔了连站也站不起来。她师傅看她腿毫无力气,便觉得她废了想要丢弃她,还想要讹上尚书大人。便开始大喊大叫说官府的人打人了。后来尚书大人便问,多少钱能买了你这徒弟?据说说了个狮子大开口的价格,然而尚书大人还是出了这钱。那一年,小胖燕才8岁。尚书大人把她带回了驿站,为她请了郎中,治好了腿。便问她,是愿意在尚书府做个丫鬟还是愿意领些银两自己谋生,小胖燕自然选了跟着尚书大人。就这样尚书大人就把小胖燕带回了府里,一直由她打扫收拾书房。她说自己的命就是尚书大人的,那小表情坚定的很,海棠和芍药听的都抹了眼泪。
“小胖燕你怎么这么有力气?”
“你们以为一个人打扫书房很轻松吗?也是有很多力气活的。就这一个院子就我一个人,你看看你们院子多少人。”她小嘴一噘,胖嘟嘟的脸可爱的很。仔细想想也是这院子这么大,就她一个人自然是不轻松,但是想必老爷留她一人在这院子,是想让她过的自由些。正和小胖燕说着话,前厅来人传话,说有客人来.
“是找老爷的吗,告诉他老爷出门了”
“夫人是找您的”
我一边走一边纳闷,老爷不在家会有谁来找我。等走到前厅才看见原来是那通政使家的张夫人,这一定是来向我讨香包来的。
“张夫人,快请坐,近日怎么得空来找我了?”
“我不是找你的,我是来要香包的,你是答应过的”这张夫人给人的感觉实在的很。
“早就给您预备好了”我吩咐海棠把香包拿给张夫人。
“是爽快人,我怎么觉得你与以前不同了呢?”张夫人打量着我说。
“您是说与那个和你抢耳坠子的侍郎府小姐不同了吧”
“你说对了,是做了夫人便变了吗?”
“我是对喜欢的东西有些执念,可能得罪了姐姐还请海涵”
“你要这么说,那便是真的误会了,我竟愿意与你说话,感觉你与那些个夫人小姐是不同的。”
“彼此彼此,张夫人才是痛快人,我也愿意与你说话。”
这张夫人是个爽快性格,人快嘴快心明朗,一来二去我竟然和她有了交往,感觉有说不完的话,她便得空就来府上坐坐,老爷不在的日子,她倒打消了我不少的寂寞。
进入冬天,一天比一天的冷,这几天还下起了雪,我竟然感冒了,府里请了郎中,但这感冒并不是一天两天能好的。老爷出门已经有十天了,但是还没有收到他的书信。
“海棠近日可有老爷的消息,你还记不记得他走之前是不是说要给我写书信的?”
“夫人,才几日这就思念夫君了?”
“是又怎样?”我瞪了海棠一眼。
“我还真知道些消息,就看夫人你给我打赏点什么了”
“哎呦臭丫头,还会跟我讲条件了,快点说”
“侍郎府来的消息,说尚书大人平安到达目的地,让你无须挂念啦。”
“就这些?老爷说好的给我写信怎么没有呢”
“夫人,在耐心等等吧,许是这天气不好路上耽搁了”
我站在门口,看着庭院里的积雪,感觉身上更冷了。二姨娘春枝这几日定时定点的来我的屋里坐坐,每天就是问问我风寒可好了。小姨娘倒是整日的见不到,老爷不在家我把这请安也省了,这一天天更是见不到她。由于天气不好,张夫人近日也很少来,总觉得日子凄凉了很多。
这一日,芍药背着手,一蹦一蹦的走到我面前,斜着眼看着我。“夫人,你可有好东西打赏我?”
“你怎么也和海棠学,动不动就要东西,都被她带坏了。”
“夫人,你这次是必须要打赏我了,因为我带来了你最想要的东西。”
“什么?是老爷来信了吗”
芍药拿着信在我的眼前晃了晃,真的是他来信了,我简直激动到心里直颤。海棠也跟着起热闹,嚷着不给打赏就不给信。我想想为了看信也值了,马上在我的首饰盒子里拿了两个发夹,送了她们。
“谢谢夫人”两个小丫头笑的乐开了花,拿过信我迫不及待的拆开来看。打开信我似乎闻到了老爷身上的味道,那个淡淡的味道钩动着我的每一丝神经。
“品宣淑览:
别后日余,殊身驰系。我自安好,可释远念。昨闻京中落雪,天气渐寒,善自珍重。今夜吾独对孤灯作此书时,思及与尔于书房中写诗之景,尔明眸顾盼,历历在目。临行之时,吾几欲诉心情予尔,奈何行之仓促心之仓促未曾言说。谈及心,吾自愧。尔温婉贤淑、清丽佳人,诉衷情予吾之白发之翁。非若心如坚石,不为所动,一为与令堂之约,二为心中礼法所不容。每视尔忧心于我、暗自神伤,吾心痛不已,感同身受。
今辗转离乡,每及一处、睹一景、观一物,皆思及尔。吾虽已历半生,却未忧思一人至此。至情至感之言吾难以当面言说,唯诉之于书信,待回乡之时惟愿执卿之手共度光阴。
云天再往,归心如焚。书不尽意,余言后续。”
看着老爷的来信,我的手情不自禁的抖了起来,虽然里面的话有些我不太明白,但是大体的意思我已经看懂了。我甚至怀疑如此深情款款写满相思的一封信是那个平时对我冷若冰霜的尚书大人写的吗。现在想起来他临行前几次在我面前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这封信又确实是他写的,这字是他的但我却不知这字里行间的思念是否是他真正的心声。
“夫人,你怎么了”芍药看我拿着信的手不停的发抖,担心的问。
“没...没什么?”
“怎么了?老爷说了些什么?”
“没说什么,他已经平安到了”我竟然不知自己的脸红了起来。
“不对吧夫人,你脸怎么那么红啊,快说说老爷是不是说思念你至深啊?”海棠笑着看着我说。
“老爷...的信,不像他写的”
“夫人我们能看看吗”海棠趴在桌上看着我问。
“嗯”这两个丫头既像我的家人,又像我的闺蜜,我同意他们看这信,顺便让她们帮我分析分析这老爷是什么情况。看完信海棠和芍药也是大吃一惊,感觉老爷这态度也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了。虽然吃惊,但是她们却也觉得合理。
“夫人,老爷总算懂你的心了”芍药眼泪汪汪的看着我说。
“对啊夫人,老爷心里有你,而且你在他的心里是很重要的,我感觉他一直在掩饰。小胖燕说老爷一个人在书房时经常拿你给他做的那个荷包发呆呢。”海棠跟着说。
“海棠芍药为什么我有种既兴奋又想哭的感觉,我要马上给他回信。”
“夫人今天太晚了,你这风寒还没好呢,先歇息吧明日再回来的及。”
“不行,我睡不着,我现在就写。”一连几天感冒头疼加之咳嗽的感觉瞬间减轻了很多,在烛光下,我开始给老爷写回信。
“老爷:
见字如面,收到您的来信我很开心,如您一样我也是在这深夜的烛光下给您回信。我在开心的同时心里却有无数个问题想要问你,但问题实在太多了,还是盼望您早日回来,容我当面一一问来。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老爷,您是现在知我的心了吗?自您走后,我亦十分思念,心空寂寥如冷冰冰的房间一样。盼望您早日归来,如你信中所说,而我心如初。附诗一首,表我心意。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我恨君生迟,君叹我生早。
若得生同时,誓拟与君好。
年岁不可更,怅惘知多少。
咫尺似天涯,寸心难相表。”
边写边咳嗽的停不下来,竟然感觉自己这封信没有发挥好,因为嗓子里就像冒了火一样,头也开始疼的厉害,就这样草草的结束了。
“海棠,我先写这些吧,你帮我找人送出去。”
“是夫人,您快些歇息吧,看咳得更厉害了”
躺在床上我还是兴奋的睡不着,几次偷偷的起来反复的看了又看老爷的信,这几日虽然吃了很多药而如今我的嘴里竟然感觉甜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