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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幸福时刻

“从没料到写信原来是件举步维艰的事,尤其当我决定向你坦白从宽的时候,尽管这些事我本可以选择忘掉,因为没有人知道。

“第一次认识你纯粹是个偶然的机遇,17年年初,我去医院探望前一个公司同事的父亲,在病房走廊里看见你正在向卓慧娴手里塞钱,并告诉她不要对人讲,我听见她哭着说:‘麦姐,你已经给了两千了,这一万我怎么能收?你家还有孩子……’你说:‘没事,给妈妈治病要紧。’然后就走了。那一幕令我很触动,在这个人情冷漠到几乎只能靠利益相互维系的年代,竟然还有人保持着助人为乐的热忱?!让我感觉是个奇葩。于是向她打听你的信息,原来她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实习生,却足以证明你的帮助毫无私心杂念。这更坚定了我的好奇心,最终通过贿赂经理的方式成功混了进去。对于你的人品和能力我不想再用过多的溢美之词,反正是我欣赏的那种。

“当我早于你们知道魏主管将要调离、而代替她的正是与她势不两立的胡斌时,我就知道你的处境不容乐观,于是便联系了在单位同样被排挤的好朋友李进,由他跑前忙后注册了这家公司。然而你选择了留下,但出乎意料的是真正想取你而代之的却是笑里藏刀的黑煞——温欣。她是集团某位老总的私生女,此前一直生活在国外,如今想进来分割财产。当我得知她欲千方百计把你扫地出门时,就不失时机地献上了偷梁换柱的计策,我们一拍即合,其中胡斌知情而默许,小雅则全程蒙在鼓里。计划进行得很顺利,但未能收到预期的效果,你忍辱负重,没有离开的意思。她不得不进一步采取行动,这次我没有参与,自有人为她充当马前卒。她成功了——这是迟早的事,她需要杀一儆百,也是给胡斌一个下马威。虽然小雅无辜受累但总觉得对不起你,萌生去意,我趁机毛遂自荐,把还蒙在鼓里惊愕的她拉了过来。

“我好像听到了你咬牙切齿的声音,先等等,下边还有令你愤愤不平的事。

“谁料我们这边刚刚准备就绪,你却已在超市里做起了理货员。还别说,无论走到哪里你都自带光环,可是总有一些心胸狭窄的人感觉刺眼,于是我便顺水推舟,雇了几个大妈轮流给你‘锦上添花’,结果一千块还没花完,她们就按捺不住对你下了逐客令。接着,你终于来了,我的梦想成真了,当时的喜悦和兴奋之情远比你此时的怨恨要强烈得多。你像定海神针让我不再孤独地流浪,我的努力和奋斗有了目标和方向。

“带你回家也是刻意为之,妈说爸爸想念我这是事实,但是以过生日之名是我的提议,只是露了风声被迫大张旗鼓了。不料却意外得知了父母不堪回首的往事和我匪夷所思的离奇身世,曾经我与亲情隔着屏障,我与爱情横着沟壑,如果没有你我要么触壁而死,要么溺水而亡。可是正当我满怀从未有过的幸福和信心向你表白心意时,你的拒绝像当头棒喝。或许正是因为真真切切地感觉到痛了,所以慢慢清醒了,无论是对父母还是对你,我都是凭着主观和片面的狭隘思想,用近乎残酷的方式满足隐藏的自私欲望,这让我差点成为我一度认为的‘一无所有’的孤魂野鬼。爱,能摧毁一个人,也能改造一个人,而你拯救了我,所以——对不起!所以——谢谢你!

“我已经决定了,借着春节之际深入龙潭虎穴,和父亲并肩作战,挽救他岌岌可危的事业。如果一切顺利,待成功之后我打算全盘接手,让他们出去游历大好河山,顺便调养身心。所以公司的事就只能拜托你和李进打理。虽然我不奢望你能立刻原谅,但我相信你会带领小雅他们打造出一番天地。你们都是好人,遇见你们是我的幸运,有你们在我就永远不孤单!另:周一九点半开会。

2018年2月8日晚”

麦子芊对任晓光这种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的做法很难接受,但又的的确确恨不起来。但凡以爱的名义,哪怕再过分的事都有了情有可原的理由,麦子芊很矛盾。

2月11日,腊月二十六,临近春节是医院里一年中相对轻松的时候,虽然是周日但因为调休而正常上班,庄美云有些担心,还好,中午时分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客人。

麦子芊坐在离礼台很近的位置,庄美云穿着婚纱更像个洁白如玉的美丽天使。

“庄阿姨!庄阿姨!”心宝叫嚷着从椅子上滑下来意欲投奔,被张博文一把拉住。

“今天庄阿姨太忙,顾不上你,千万不要去捣乱,听到没?”看到爸爸少有的严肃表情心宝只能乖乖地点头。

当父母把女儿的手交给新郎时,庄美云转过身来把他们紧紧地搂在一起,留下了感恩、不舍更是幸福的泪水。麦子芊也是激动不已热泪滚滚,她想起了任晓光父母的月下狼狈,想起自己带着张博文在养父母面前的故作镇定,婚姻或许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时刻左右着命运的轨迹。张博文就在旁边,他今天的装扮很抢眼,喷了发胶,打着领带,外罩黑色毛呢大衣,英气勃发。麦子芊也不甘示弱,像一朵盛开的粉色玫瑰花。

主持人伴着悠扬的音乐发表着澎湃激昂的演说,气氛相当热烈。笑声不绝于耳,掌声此起彼伏。

麦子芊的心情直到坐进张博文的车里还难以平静。心宝躺在宝宝椅里睡着了,孩子的梦应该像童话般天真烂漫。缓缓退后的香樟树斑驳的影子如慢慢流淌的时光一样,除了短暂的片段用来回忆之外,什么都没有留下。她祝愿庄美云的爱情像这香樟树一样芬芳常青。

张博文突然很大声地冒出一句:“这么幸福的婚礼,我也想有!”

麦子芊心里“咯噔”一下,故意装作没听懂的样子回道:“跟谁呀,申什么慧?”

不料张博文猛一下把车停在了路边,气冲冲地跑过来,打开车门,把麦子芊从后座上拽了出来,瞪着眼睛说:“如果你还想听,再给你解释一百遍都行:那天是胡志刚和申思慧一起送我回来的,我不知道她睡在沙发上没走,等我发现时已是下半夜,我又不能赶她。我妈就把这错误的信息传递了出去。还有那次扭伤脚,我不能见死不救,换作是你也不会,对吧?”

“在你妈之前,你却从未向我提起过。”麦子芊悄然一笑,又马上挺直腰杆装作不依不饶的样子。

“我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所以忘了,你如果不嫌烦,今后被蚊叮虫咬这样鸡毛蒜皮的事都向你汇报,行了吧?”

“说得轻巧,看看这个!”麦子芊把申思慧发来的照片找出来给他看。

没想到张博文立刻变了脸色,“他是谁?芊芊,你?!”烈火燃烧般的愤怒,支离破碎般的悲哀,海枯石烂般的绝望,交织成一道穿胸而过的闪电,他经受不住,难以自持用手扶树。显然对她和心宝一向细致入微的张博文,对自己粗枝大叶到连身影都不熟悉。

麦子芊将计就计眼望着远方充满向往地说:“他是爱我的人呀!”

“我也爱你,一直都爱!”张博文即将沉下海底却还在拼命挣扎。

“他打算要和我结婚的。”麦子芊慢慢回眸才注意到他极度痛苦的模样。她没有想到人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男人好像也高不到哪去。

“我也想。”张博文踉跄着钻进车里,不知从何处拿出两个红色盒子,小的放进口袋里,颤抖着双手打开大的,里面赫然卧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玉镯。麦子芊笑个不停。

“我知道你喜欢谁的妈妈送的那个,可我买不起,只能买这个。口袋里的是戒指,我本想带束花的,担心被你发现。芊芊,你能嫁给我吗?”面红耳赤的张博文再也抑制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面对这个为自己殚精竭虑什么都可以舍弃的高大男人,麦子芊除了哭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向张博文伸出了左手,张博文赶紧慌慌张张地先把手镯套上,又匆匆忙忙地戴上戒指,好像慢一步麦子芊就会改变主意。然后一把把她抱在怀里,紧紧地,紧紧地,仿佛要融进自己的身体里。

“芊芊,我爱你!”

“我也爱你!”麦子芊的声音很小,但足以让张博文听得惊心动魄,热血沸腾。

“芊芊,你让我等得太久了!”一句话道尽多年咫尺天涯般的相思之苦。

可麦子芊竟然又调皮起来,挣脱着说:“久吗?再等五年再说吧。”

“不!不要!”张博文抱得更紧了。

好一会,麦子芊掏出手机指给他看,“傻瓜,仔细看,这不是你自己嘛?哝,洗澡间的雕花玻璃。”

“哦,还真是,你差点把我吓死!”原是自己太心急乱了分寸,让麦子芊钻了空子,重要的是他的身心从此有了安放之地,他的生活从此翻天覆地。

“以后还会不会听我的话?”麦子芊撒起娇来与其他女孩子并无二致。

“当然,你让我去东我决不去西,你让我打狗我决不撵鸡。”

“多美的田园生活啊!好想回老家看看。”

“只要你一声令下,咱随时出发!”本该甜到腻的画面,不知不觉又被麦子芊带偏了。

只听从车里传来声声呼唤:“妈妈,妈妈!”心宝正伸开双手,大声喊着:“我也要抱抱!”

两人迅速松开彼此,张开双臂,同时向车门挤去。一家人幸福的新生活从此开始。

之所以后面的故事叙述得如此紧凑,就是想把圆满的结局放进璀璨的烟花里,使我这个词穷语尽的拙劣作者,能够凭借绚丽多姿的背景、欢天喜地的气氛来饰过掩非,然而事与愿违,PZ市为了治理日益严重的空气污染问题出台了一项严格的规定:今年春节期间禁止燃放烟花爆竹。当我把这个遗憾告诉麦子芊的时候,她笑着说:“相较烟花瞬间的绽放哪里比洁净的闪烁着神秘光芒的星空更辽远、博大!更浪漫、永恒!更富有想象!”

的确,生命如烟花一样短暂,每一个酸甜苦辣都值得好好体验,每一个出现在视野里的人都是必不可少的存在,有爱,何处不欢喜!何处不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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