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烨到了停车场,将自己的马自达3开了出来,马自达说是驾驶者之车,但实际上,对比郑烨以前开过的车来说,那就是廉价厂家打的浮夸广告。1.6的排量再怎么调校,也不能爆发出多大的功率和扭矩出来。岛国车的电气设备还凑合,可是这外壳就是塑料加薄铁。
有一次,跟几个老友喝了几口飞天茅之后,在车边聊天,某老友激动之下,一拳下去,堪比港岛星光大道的一个拳印,棱角分明印在引擎盖上,最后还是郑烨打开引擎盖,从里往外打了一拳,拳印神奇的不见了,这一点,应该是继承了岛国人的健忘和不要脸吧。
在任何一个地方生存,落脚是第一位的,不找到住处,你就是城市中的一颗尘埃。有了一个窝,那才是可能让种子生根发芽的土壤。
租房得找中介,郑烨找的是富源银行附近的一家叫“连家房产”的中介公司,这中介公司也是分了区域的,别的区域的中介不可能有当地一手的房源的,为什么?没需要,自然就没有市场。就像那句广告词一样“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
接待郑烨的是一个叫小陈的小年轻,二十五岁的东北小孩,据他说,是跟着女朋友来隆盛发展的,白天他做中介,晚上女朋友去酒吧做侍应生,两人携手开启奋斗人生,决意在南方开创自己的打工时代。
郑烨是小陈最喜欢的那种顾客,根本不问租金多少,直接说要两房一厅的房型,装修要好,小区要好,家具要好,随时入住。一看就是那种租房意愿迫切,人傻钱多的主。
“先生,我们这里租房得收点中介费,标准是一个月租金的一半,你看可以吗?”这个规矩还真是行业统一价。郑烨自然不会为这个事情而纠结,爽爽快快的就答应了。
接下来的几小时,就是小陈的带看房模式,可这十几套房看下去,看的郑烨是直摇头,这不是装修老旧,就是小区环境糟糕,有些房子里竟然还摆着14寸的电视机,这怎么能住!郑烨不满,小陈也摇头,就没见过这么挑剔的顾客,看来这钱还不好赚。可小陈要是知道,郑烨以前在上京住的是什么标准的房子,他就不会这么想了。
这时,天空已经全黑了,郑烨看看身边的小陈,也有些歉意,人家就是赚个中介费的小孩,自己这样做好像是有点太过较真了。
“要不,我请你吃个饭?”郑烨有心补偿下小陈。“这不太好吧,再说,我还得回家煮面给我女朋友吃呢。”小陈扭扭捏捏的。“把你女朋友一块叫来,不就多副碗筷啊。”郑烨说。小陈打了个电话,貌似他女朋友没有拒绝,两个人就坐在连家房产的门面里等着小陈的女朋友。
半个小时,小陈的女朋友来了,23岁的小妮,典型的东北大妞,身高1米70,看起来比郑烨还高一头,头扎大马尾,显得青春活力,鹅蛋脸,一笑就咧着个大嘴,看着很是爽朗,上身黑色小西服,下身黑色小短裙,黑丝配黑色高跟鞋,看着挺职业,按郑烨的评判标准,这形象气质可以打80分。
小妮跟人自来熟,几分钟不到,就郑哥郑哥的,叫的郑烨也乐呵,三个人商量一会,就敲定了去吃隆盛特色美食---水煮。
“丽丽水煮”,第一眼看到这店名,郑烨的脑子里顿时想起秋董事长跟他见面的那天,特意提到的那两个名字,其中一个就跟这个名字基本一样。看来,跟这两个字的纠缠刚刚开始啊。
小妮小陈的人品在点菜上就可以看出来,小两口东一下西一下点了十多分钟,才点了总价不过一百五十块钱的菜,这让郑烨在心里很是赞赏了他们一番。
十分钟后,这个赞赏是给了郑烨反手一个---啪啪啪,这一百五十块钱,按照郑烨现在的饮食习惯来,得是两天的量了。看着一张桌子满满当当都快摆不下了,看着这一男一女在哪里埋头苦干的时候,郑烨心想,娘的,你们是猪吗?这么能吃?
请客就要有请客的觉悟,心里再不爽,隆盛8度啤酒上一箱,可口可乐来两罐,这是待客之道。都说酒是最好的粘合剂,果不其然,两瓶啤酒对应郑烨的一罐可乐下肚,小妮开始进入自嗨模式,各种东北段子此起彼伏,各种“老舅,老哥”那就没停过。
听说郑烨要租房,小妮顿时蹦了起来“老舅,你真要租房啊,艾玛啊,你这真是遇贵人啊,我告诉你啊,我这就有一套全隆盛最顶级的两居室寻租,你这真是想风得雨,遇云成龙啊,你这是要发啊。”
水煮吃了一半,应该实在是吃不下了,这小两口执意要带着郑烨去看房子。这套房子离富源银行的直线距离只有300米,在江南省政府家属区里,6层中的3层,楼是90年代建的那种楼。
当小妮用钥匙把房门打开时,郑烨第一眼就喜欢上了,房间里的美式装修风格,大沙发,暖色调,还有厕所里的TOTO卫浴都让郑烨一下子找到了些久违的感觉,两个卧室,主卧开着,也收拾得干干净净,次卧锁了,小妮说钥匙在原住客那里,应该是还有些东西没有搬走。
价格议定是3000一个月,因为是家属区,不存在物业费一说。郑烨当即就跟小陈到中介公司签了个协议,并付了37500的一年租金+中介费给小陈。这时,小妮一把从小陈手中抢过中介费,从里面拿了两百块钱塞到郑烨手里“老舅,今天你打发我们赚钱,这晚饭得我们请。”郑烨拿着这两百块钱,没有推辞,倒是对小妮高看了一眼。
约定第二天傍晚去收房后,郑烨告辞了小两口,把车开进省政府边上的隆盛宾馆,这是一个隶属于省政府机关事务管理局的四星级酒店,四五年前,从上京回高升,郑烨在隆盛呆过一晚,住的就是这个酒店,不过当时安排的是套房,今天自己开的是大床房,价格也不便宜,四百一天。
老酒店的老就体现在装修和卫浴上,热水龙头愣是开了二十多分钟才有了不超过40度的温水出来,简单洗漱下也就算了,倒是绝了泡个澡的内心需要,不过话说回来,看着那有几条开裂的浴缸和裂缝里的不明毛发,郑烨没这个胆躺下去。
郑烨不认床,他的睡觉功夫是有口皆碑的,在南苏丹的时候,那是经常连站着都能睡着;炮弹几次在离他帐篷不到五十米的地方爆炸,等战友们几个小时后才回到危险解除的营地时,发现他老人家还在床上打着酣,对炮弹袭击的事情茫然不知。所以这奔波一天下来,郑烨是一夜睡到天亮。
车停在酒店停车场里,郑烨压根没有准备动,隆盛的交通不太好,特别是停车场不多。停在酒店停车场,只要是住客还是免费的,省了麻烦。
自从推进道路监控系统了,很多时候连违章都不自知,想着上年违章几百分的好成绩,郑烨就想起哪壶足有八两的飞天茅,那一口干的滋味。
隆盛的景点不太多,最著名的就是被称为华夏四大名楼之一的隆盛阁,据说在唐朝,还有个才子在这写了一首流传至今的千古名篇。可惜,据记载这位才子在边陲溺亡了。啥溺亡,狗屁,就是掉海里遭了惊吓,捞上来后过了几天,自己活活把自己吓死了,没出息。
对于文人,郑烨一直是有些鄙视的,祸国殃民者,文人居多,为国舍命者,屠狗辈众。在上京的一次聚会上,有个一线男星戏称郑烨是大文人,直接被郑烨反手一个啪啪啪,鼻梁骨都断了,进医院呆了几个月,后来只要有郑烨的地方,都是绕道走的。
就不怕人家报案?报了啊,这大堂的监控里,这哥们是自己脚滑,摔跤的时候,鼻梁磕到郑烨的膝盖才断的,这不明显碰瓷啊,你票房不好,不能赖别人啊,这么去坑人就是你的不对啊。可没哪个监控拍到这男星是怎么摔跤的。
转到下午四点多,郑烨到连家找小陈拿钥匙,按常理,小陈应该陪着再去一次,可刚遇到有个退租的顾客在店里闹事,郑烨就不劳烦小陈了,自己把钥匙,电卡,水卡一并接了,驱车到了家属楼底下。在楼后拐角有块空地,停着好几辆江M牌照的省直单位用车,郑烨的江E牌照在里面还有些扎眼。
拖着箱子,进了楼道,左边的墙上是一排信报箱,郑烨习惯性看了看标有301的那个位置,还真有封信斜插在箱口上。虽然知道这肯定不是给自己的,但以后301是自己的住处了,看一下应该没有问题。
这是一封江南省供电公司的催款单“董天生,截止2010年10月31日,你已欠电费款项是18995元,请你在收到本通知后十日内到我公司网点结清欠款,逾期不结清,我公司将诉诸法院,追讨欠款。”能欠到小两万的电费,这不是一般人啊,这董天生的名字怎么听着有些熟悉,应该是谁恶作剧吧,这催款信,连具体的地址都没有,郑烨也懒得去花脑筋了。
对郑烨而言,三楼还是不过分的高度,对于一个都想把车开到电梯里的极度步行厌恶者来说,要是让他爬楼梯上个六层,他可能要先筹划上半个月,然后决定,还是不爬了。
打开锁,开了灯,房子显然是收拾过的,客厅里的茶几上摆着一盘水果,还有个显然是新买的烟灰缸。两间卧室的都是开的,郑烨先是把旅行箱放到主卧的壁橱里,然后走到次卧,打开灯,房间里的床上,是全套粉红色的被单被套加被子,两边床头柜上还摆着一男一女两个蒙奇奇玩具。显然,这原来是一间女孩子的卧室。打开壁橱,还有一个粉红色的新秀丽旅行箱。郑烨用手拎了拎,还挺重,应该是原来的住客的东西。
刚想着跟小陈打个电话问个情况,突然有些尿意。人特别奇怪,一旦到了放松的环境,就各种生理需求都来了。一把推开洗手间的门,郑烨刚想去开灯。“啊”一声歇斯底里的大叫,“啊”郑烨也被吓了一跳,从洗手间里跳了出来。这咋回事啊,怎么有个人啊,这人怎么不穿衣服啊,哇,貌似是个女人啊,哇,貌似身材还不错。咋回事啊。
定了定神,郑烨敲了敲洗手间的门“里面有人吗”。“你是谁,你别进来啊”一个怯生生的女生传出来,听声音,年纪应该跟小妮差不多大。
“这是我家,你是谁啊”郑烨问,“这是我家,你是谁啊”女声回答。“我了个去,你跟小爷装复读机啊,啥玩意,是不是非让小爷进去啊”郑烨有些恼火。“别,你别进来,你敢进来,我就喊了啊”女声有些颤抖,显然是怕了。
“你喊个毛啊,你自己跑我家里来,就算我把你先那个啥再后那个啥,也没人会追究”郑烨又开始恶趣味了。
“这是我家的房子,我叫董璞玉,你怎么进的我家啊。”这女孩挺实在的。“董璞玉,你是不是有个大姑叫明珠啊,有个大哥叫宝石,就是唱左手一条龙,右手一条龙的那个啊。”郑烨一旦开始捉弄人,那是连他自己都很难收住。
听到这女孩原来是房东,那自然跟小妮小陈是熟人啊,朋友那啥不可欺,朋友的朋友那自然也是朋友啊。想到这里,郑烨开始好好说话了“那个,我是小妮的朋友,我是租客,我可告诉你啊,我这是付了一年的租金的,你可不带反悔的啊。”这时,郑烨都做好了被仙人跳的准备了。剧情是,小妮小陈拿这套房子出租,先是套了他的租金,然后弄一个没穿衣服的女孩放里头,说是房东,再报个案,郑烨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虽然有个协议,或许等去找的时候,小陈和小妮已经与孤鹜齐飞了。这套路,都用了几千年了,怎么自己还上当,是不是这辣椒吃多了,脑子就残啊,郑烨开始怨恨自己为什么早餐要吃那一盘全是辣椒的隆盛炒粉。
“吱”洗手间的门开了一条缝,一个小脑袋探了出来,一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高高的鼻梁,大大的眼睛,尖尖的眉毛,看着是怎么精致怎么来。“你先出来”郑烨看着这张脸,生出一丝怜惜的英雄气。“可我的衣服在箱子里啊”小女生说。我勒个去,这事整的。郑烨自然是不好意思去行李箱翻人家的内衣,只得把整个箱子推进洗手间里。
一身白色的家居服,一双粉红的小兔子拖鞋。这个叫董璞玉的女孩从洗手间出来时,头发还是湿湿的,脸上红扑扑的,应该是刚才被郑烨给吓到了。长相是清秀流的,而只有一米六的身高和瘦弱的身材,让周身上下弥漫着楚楚可怜的气质。
“那个,小妮跟我说了,我也准备今天搬出去的,可我联系的房东今天突然反悔了,我就没地方去了,你能不能先让我住几天,我联系下学校,看能不能给我安排住集体宿舍,这几天我可以付你租金,你看行吗?”小姑娘看着挺无助。
“你家大人呢”郑烨问,“我家大人都不在了”小女孩都快哭出来了,“打住打住,算我嘴贱,你说你跟我这么一个大男人住一起,这多不方便啊,这万一我晚上兽性大发,对你那啥啥啥,你该怎么办。”这玩笑话是郑烨的专用聊天口吻。”我不怕,你是个好人”小女孩一句话就让郑烨开不了口,好人卡一发,无往不利啊。
打小妮和小陈电话,都没有人接听,不知道是研究人类繁衍大业去了,还是谋划发财大计了。得,明天咱得找你们好好说道说道。
到房间里拿了证件和一些现金,反锁了主卧的门。郑烨跟董璞玉打了个招呼“晚上我住外面,你锁好门。这月亮它一出来,我就会变身狼人,那时候我啥都会干。”说完之后,郑烨偷偷打量对方的反应,可他在董璞玉的眼中,没看到一点惊吓和慌张,反而是满满的好人、好人、好人。
好吧,被惊吓了还得自己花钱住酒店,我TM的真是个好人。再一次站在隆盛宾馆办入住的郑烨不禁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