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下来,将近两千块就这么没了,胡乐还得绷住情绪,不能让人看出他的肉痛。
萧邦可不像他和何筱筱那样讲究,是真不客气,自己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也不管贵便宜,而且一点就是五人份,看得胡乐有一种想打人的冲动,心里有点后悔选乐器的时候没有拣贵的挑。
不过说实话,这家海味鲜的味道还真不错……
趁着吃饭时间,许映心仔细了解了一下胡乐的情况。
在胡乐弹奏钢琴之前,许映心对胡乐印象不佳,甚至说差到极点,除了刚开始问一下胡乐的名字外,再没有与何筱筱谈过一句关于胡乐的话题。
而胡乐一曲终了,许映心对他的印象顿时大为改观。
就连德高望重的教授也逃脱不了真香定律。
这一了解,许映心是既感慨又忍不住叹息。
感慨的是胡乐的天赋,在极少接触钢琴,甚至乐理知识和曲谱都大片空白的情况下,竟然野蛮成长为了一个弹钢琴的大手,除了天才没别的解释了。
叹息的是,以胡乐那浅薄的履历,想要去银海大学音乐系任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吃完饭,萧邦心满意足回他四楼的乐器店,胡乐和何筱筱与许映心祖孙俩在亿达广场外的马路边分别。
临分别之际,许映心拉着何筱筱的手对二人道:“你们俩呢,还是按照你们自己的计划去做吧,该结婚结婚,该生孩子生孩子,不要因为念个书就把更应当做的事情给耽搁了,其实我觉得吧,成家跟考研不冲突,有孩子是麻烦点,但多用心多努力,还有什么做不成的?筱筱你得做好准备,还有小胡,有没有兴趣在我这儿做个研究生镀一下金?当然,弹钢琴方面我是没什么可教你的,就是觉得你的大专文凭有点低,跟你这身才华不匹配,到时候你们两个一起在我这儿做学生,将来有了孩子也方便照应,你们俩觉得怎么样?”
这一番话,说得何筱筱面红耳赤,胡乐也有些讪讪,毕竟结婚生孩子是编造出来的,子虚乌有,阴差阳错被许映心当了真,两人是既尴尬又感动,知道这是许老师动了惜才之心。
“许老师,我、我会好好考虑的。”何筱筱红着脸道。
虽然感觉有些尴尬,但不知道怎么的,她竟没有兴起向许映心坦白的心思。
胡乐倒是想把事情讲清楚,可想想许映心废了一番话,现在挑明岂不是尴尬,还是留待以后解释吧。
于是就点了点头道:“好的许老师,我也考虑考虑。”
陈小沫在路边叫了一辆车,先让奶奶许映心上去,她站在车门外向胡乐和何筱筱挥手:“筱筱姐,渣男哥,有空来找我玩啊!还有渣男哥,说帮我提高琴技的话,可要作数,不然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车里传出许映心的斥责,陈小沫随即吐吐舌头钻进了车里。
何筱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着胡乐道:“看来你这渣男的称号是丢不掉了。”
胡乐无语望星空:“唉,偷鸡不成蚀把米,失败。”
偷鸡?你想偷什么鸡?
何筱筱翻了个白眼,脸上露出一丝揶揄:“胡大天才,不准备对我说点什么吗?”
胡乐耸耸肩道:“彼此彼此,何美女银海大学高材生的故事,我也想了解了解。”
何筱筱皱眉咬了咬唇角,背对着灯光撩一下额前的头发道:“好,那你先讲。”
胡乐也不推辞,点点头道:“行吧,我们路上说。”
两人打车回菊花屯。
汽车在冬夜的城市里穿行,胡乐望着车窗外辉煌的灯火,绞尽脑汁,连编带造,半真半假,向何筱筱讲述着一个钢琴天才的成长故事。
不编不行啊,系统的存在又不能告诉别人,所以只能想办法遮掩过去。
菊花屯距离亿达广场不远,只有十几分钟的车程,当汽车在菊花屯街口停下来,钢琴天才的成长故事也将将好讲完。
“好了,我的就这么多,该你说了。”
付完车费下车,两人一边往出租屋方向走着,胡乐一边对何筱筱说道。
何筱筱转过身,双手背在屁股后面,一边退着走一边道:“没想到你跟小姿一样也是个孤儿,可怜。”
胡乐不这样认为:“我倒感觉没什么,奶奶很疼我,姐姐虽然有时候凶巴巴的,但对我也很好,我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可怜。”
何筱筱好奇道:“那你是怎么被奶奶捡回去的?”
胡乐道:“跟小姿差不多吧,我和姐姐都是奶奶捡回家的,咱们县医院没搬新区之前那个老地址知道不?”
看何筱筱点头,便接着道:“我就是在老县医院门口被奶奶捡到的,姐姐好像是在县卫校宿舍楼外面的草地上,嗯,现在那里已经拆了。”
何筱筱咂了咂嘴,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停住后退的脚步。
来不及收脚的胡乐差点和她撞个满怀。
“干吗?”胡乐低头,看着何筱筱:“怎么忽然就不走了?”
何筱筱伸出手,摸摸胡乐脑袋,嘴里再次道了一声:“可怜。”
像是在对待一只流浪小猫小狗一般。
胡乐不领情,打掉她的手:“我觉得我很幸福,一点也不可怜。”
他是真的感觉自己幸福,虽然很多时候也会困惑迷茫,但大体上还是幸福的。
胡乐奶奶原本是一个孤寡老太,前后把姐姐和他捡回家,是当她自己亲生孩子养的,日子固然是清苦了点,可还算过得去,再加上时常有居委会和街坊邻居们的帮衬,也没经历过什么大的坎坷,着实跟可怜不沾边。
奶奶去世那一年,胡乐刚好十四岁,正在读初三,当时比他大两岁的姐姐正在念高二,不过奶奶去世后没多久,十六岁的姐姐就辍了学,奶奶活着的时候每月有一笔抚恤金,她的儿子曾经牺牲于南疆战场,那笔钱节省着用,倒也勉强能供得上姐弟俩读书,但奶奶一去世姐弟俩就断了经济来源,做姐姐的当仁不让,理所当然的挑起了家庭的重担。
姐姐辍学后,最开始在同条街一家生产蛋黄派的小作坊里挤奶油,后来攒点钱就自己摆地摊,先是卖小饰品,接着又卖菜,反正是个闲不住的主儿。
三年前胡乐大学毕业后,开始挣钱反哺姐姐。
虽然蓝天技术工程学院一般,但因为胡乐上学时候比较努力,手底下还算扎实,做一名设计民工还是没什么问题的,第一年在山南省省会城市磨砺技术,每月给姐姐寄五百块回去,第二年直接来了银海,先是在一家小设计公司做了一年多,等眼界开阔起来后,紧接着就在大半年前跳槽到了晨风。
在小设计公司时,胡乐每个月只能给姐姐寄两千块钱回去,进晨风后工资待遇有所提高,就变成了三千块。
胡乐和何筱筱一边说着,一边上了楼,站在出租屋门口,胡乐一边掏钥匙开门,一边感觉哪里有点不对。
对啊!怎么光说我自己了,何筱筱还什么都没讲呢!
“喂——”
胡乐转过头,看向已经打开门的何筱筱,只是一个“喂”字刚出口,就被何筱筱给打断了。
“哎呀,马上都快十一点了,困死我了,晚安胡乐。”
何筱筱连自己屋里的灯都没开,就急匆匆抛下一句话,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
胡乐顿时无语凝噎。
不想说你明说啊,这借口也太拙劣了吧?
你平时直播的时候,不都是熬到后半夜的吗?
呵,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