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深沉的目光，遥遥地注视着演武场。
学堂家老站在三楼的窗口，将演武场中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中。
他深深地皱起了眉头。藤原主动下场的一瞬间，他的心中也是不由地诧异了一下。
“这个小子，有些滑溜啊。本身精通学堂规定，平时又没有犯错。课上虽然常常睡觉，但是一旦被提问，回答总是面面俱到，让人挑不出错误来。想抓住他的把柄，把他的气势压下去，真是有点难办。”
“看起来，要压住方源的风头，只有等到其他学员率先晋升到一转中阶了。”蛊师要晋升，最大的影响因素就是资质！
学堂家老凭借着丰富的经验，心中早已估算过：真正有希望率先晋升的，只有腾燕、赤城还有漠北这三人。
他们一个是甲等，两个是乙等，身后有长辈的资助，不缺元灵晶石。不管哪一个，都有可能成为本届的第一个一转中阶。！
“学堂家老望着演武场，以他老辣的眼光，已经发现：在演武场上，学员们看似随意地站立着，实际上已经隐隐化为了三个圈子。
一个圈子里，月赤城正捂着肩膀，周围有一群同龄人簇拥着他。
第二个圈子的中心，是月腾燕。族长一系的后辈，都隐隐依附着这个甲等天才。
第三个圈子，则是月漠北。他已经被治好了内伤，此时站立在场中，脸色苍白。身边的同窗在向他嘘寒问暖。
当然，也有人不在这三个圈子里。只有一个，那就是藤原！
依附强者是人的本性。
事实上，虽然藤原勒索众学员，站在了所有人的对立面上。，但也不是没有少年，主动想要依附他，然而这些人，都被藤原拒绝了。
学堂家老的目光，再一次投向场中的藤原。
他孤独地站在一处，背负双手，眼皮微合，任凭场上少年们为了争夺奖励，打得一片火热，面色上都没有丝毫波动。
他的周围是一片空白，没有少年愿意和他站一起！
……
夜幕降临下来。月亮如一块银盘，出现在云间。稀疏的星辰，点缀在周围。
月漠北站在院子里，仰首看着月亮，双目炯炯发亮。“小弟，听说你今天受伤了。”身后忽然传来姐姐月漠颜的声音。
“姐姐，你是担心我今天被打得吐血，会因此有了阴影吗？”漠北转身，嘴角一翘。漠颜看着弟弟笑着，心中顿时舒了一口气。
她虽然真的有这份担忧，但是嘴上却道：“哪里有，姐姐我最了解你的。好弟弟，你有百折不挠的斗志，是我们漠家未来的掌权人，怎么可能会被这样的小伤势吓住？”
“呵呵呵，就知道姐姐最疼爱我了。”漠北挠挠头皮，嘻嘻笑着。“你知道吗，姐姐。”
明亮的月光下，这个十五岁的少年双目绽放着明亮的光泽，“虽然我这次又失败了，但是我却在交战中，听到了那家伙的急促喘息。以前我都是三两下就被他打趴下，而他总是气定神闲的。他的喘息声，已经透露出他的虚弱。他绝没有大多数人想象的那般强大。总有一天，我会堂堂正正地击败他！”
“好，不愧是我漠之一脉的好男儿！”漠颜朗笑一声，摸摸弟弟的脑袋，脸上露出关切的神情，“不过你受了内伤，最近几天就不要练拳脚了。”
“姐姐，你别这么摸我头，我已经长大了。”漠北摇晃了一下脑袋，用略带不满的语气道，“你说的我都知道。我已经有了计划，正好趁着这些天，来温养空窍四壁，完成从初阶到中阶的晋升。
先取得班头的位置，把那家伙的风头压下去。让他知道，蛊师修行真正注重的，还是资质！”
“你这么想，姐姐我就放心了。姐姐以前也只是副班头。弟弟你若当了班头，也算是为姐姐弥补了遗憾。”
“姐姐，你就放心吧。班头的位置，我必取之！”
那你可真是太看不起主角了！
几乎同一时间，在赤家。密室里，只有一把火炬，插着青石墙壁的凹槽上。火熊熊地燃烧着，照亮这间不大的密室。
两大当权家老之一的月赤练，正面对着他的亲孙子月赤城。两人盘坐在蒲团上，影子投射在地上，随着火焰的跳动而不断摇曳。
月赤练伸出大手，用掌心紧贴赤城的小腹部位。一缕缕的白银真元，顺着老人的心念，倒灌进月赤城的空窍当中。
月赤城满脸的紧张，心神全部投入到自己的空窍当中，极力压制着自己的元海波动。
这个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对于不同的蛊师来讲，亦绝没有完全相同的真元！
异种真元一旦进入空窍，就会引发空窍中原有真元的自然反抗。
月赤城若不压制，任由真元反抗的话，必定会引发真元对冲。对冲引发的剧烈波动，会对空窍造成损伤。
空窍元海是蛊师修行的一切根基之地，重中之重！
空窍一旦受伤，轻则修为下降，重则资质降低。
一旦空窍完全破碎，巫蛊师就是直接死亡！
过了好一会儿，月赤练这才缓缓停下真元的灌注，慢慢地收回手。
月赤城顿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张的身躯也放松下来：“谢谢爷爷，每隔三天都要给孙儿灌注真元，温养空窍。让您劳累了！”
月赤练满头大汗，他叹了一口气，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的资质只有丙等，若单靠你的力量，想要晋升中阶，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这个时间，常常是乙等的两倍，甲等的四倍。这样一来，你就会露馅。所以这个方法虽然凶险，也不得不用了。”
“孙儿明白爷爷的良苦用心。”
“你明白就好。”老人又叹一口气，“此法还有一个很大的后遗症。就是窍壁是被我的白银真元温养的。白银真元虽然效果卓越，但是对你来讲，毕竟是异种真元。今后，就算是窍壁从光膜转变成水膜，但也掺杂了我的气息。异种气息越来越多，就会缩小你将来的发展空间。”
月赤城紧紧地抿着嘴：“爷爷，为了我赤家的将来，孙儿愿意牺牲个人的前景！”月赤练顿时老怀大畅，点头抚须道：“你能有这样的心思，很好，很好。不过天机常留一线，你也不是毫无希望。若是将来能寻到净水蛊，就能洗练你的窍壁，将空窍元海中的异种气息都化去，将此等后遗症消除。”
“还有。爷爷已经托关系，让人为你四处寻购酒虫。此虫能在一转境界的修行中，帮助蛊师精炼真元，提升一层小境界。如此精炼出来的真元，是你的本身真元，而不是异种真元。用来温养空窍的话，没有丝毫的后遗症，亦没有风险，温养的效果更佳！”
月赤练大喜：“谢谢爷爷！”
“不过，酒虫难寻啊！”
“当然，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些蛊虫，传说能改变蛊师的资质。但是爷爷活了大半辈子，也只是隐约听见过风声，从未亲眼见过。”老人语气悠悠。
……
学堂宿舍。
藤原的房门，关的紧紧的。黑暗中，他并没有睡下，而是盘坐在床上。蛊师的修行，并不能取代睡眠。以往这个时候，他已经躺下入眠了。
但是今天在刚刚的修行中，他感觉到只差一丝，就能踏入中阶。
“索性今晚就不睡了，直接冲刺中阶！”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坚定的光。随后，他闭上双眼，心神投入到空窍当中，青铜元海，都在刚刚，被酒虫精炼成苍绿色的中阶真元。
“起。”
念头一动，平静的青铜元海顿时荡漾起一波波的涟漪。涟漪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形成一波波的浪潮。
哗哗哗……浪潮前仆后继，向四周的窍壁冲撞过去。
就像是撞在了礁石上，大部分的真元碎成了翠绿的浪花，高高飞溅，然后又融入海中。
少部分的真元则消耗掉，化为一丝丝奇妙的无形力量，渗透到白色的光膜窍壁当中。
“再起。”
心神鼓动，苍绿的波涛规模越来越大。先前的浪潮，顶多是狗兔奔逐，现在却像是一支支的马群，朝着空窍光膜撞去。
真元发生剧烈的消耗，水面不断地下降。哗哗哗！浪潮波涛连绵不绝，终于量变引发了质变。
那白色的光膜忽然一阵颤动，原本柔和的白光，骤然间绽放出咄咄逼人的光亮。见此情景，藤原心中大喜，知道是关键时刻，连忙鼓动真元，继续冲刷不停。
白光越来越亮，光线发生扭曲，纠缠在一起，给人越来越浓稠的感觉。十几个呼吸的功夫，在光膜之上出现了一条条的光带。
光带好似一股股水流不断流转，不断相撞。在撞击的过程中，它们不断地合并壮大，形成白色的光流。
终于，光流连成一片，完全覆盖了光膜。白光黯淡下去，原先空窍周壁的白色光膜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层球形的白色水膜。
光膜表面一片光滑，毫无杂质。而水膜明显比光膜更厚，上面波光流转，明灭不定。
真元海面恢复了平静，空窍中还剩下两成海水。
“终于晋升中阶了！”
藤原朗声一笑，睁开双眼。明亮的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钻了进来。不知不觉，一夜过去，已经是上午了。
砰！
忽然，宿舍的门被人猛地踹开，走进两个侍卫。“藤原，你无故旷课，学堂家老要找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接下来，就是屠杀，藤原真的发怒了，怒火冲天，不弄死这两个混蛋侍卫，他就不姓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