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庆十八年徐州,这里是南陈的帝都所在地,南陈历史上曾经两度南迁帝都,然而徐州却仍然是这个世界上经济和政治最为繁荣的地方,徐州本地人口据说达到了百万级别,没有足够的资源如何能养育这么多的百姓在此定居谋生。
天子脚下必有闰土,在此地有二月廿十的花朝节,三月蚕市,四月锦市,五月扇市,六月香市,七月宝市,八月桂市,九月药市,十月酒市,十一月梅市,十二月桃符市,正月灯市节,每一个月均有特定的节日或者官府举办的市场购物市场供人消遣旅游。
此时正值中秋之时官府开放了桂市供人游玩,而游玩的最佳地段则处于帝都西南地段的念慈市附近,酒朋诗侣游玩桂市如若累了就可以去念慈市去讨一讨求签,附近聚全国上下手艺最佳的小吃酒楼,好不热闹。
在熙攘不休的人群之中,一位身着素白长裙的姑娘在人群中宛如清泉一般穿过,这女子体态修长袅娜,腰间斜插一柄金黄竹萧,不假一点脂粉,面色红润如凝脂美玉,纤长如青葱的十指或在朱砂丹桂上飘过,或在桥头轻抚,或驻足瞻望远方,不知道心思几何。
这位女子一出现,犹如在母鸡群群里出现一只凤凰,一时间男子无不驻足,流口水,眼冒金光,亦或被身旁的伴侣按在地上一顿暴揍。
许多饱腹诗书或者家境殷实的公子纷纷前去搭讪,却无一不被拒绝,原本佳节活动就是这些才子殷商外出偶遇的最好机会,一旦有相貌出众的女子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这边好机会,但一个个铩羽而归,所有人都在想这样的女子是该如何样的男子才能配得上。
这个女子便是李若澜,今日她在这中秋节时刻并不是刻意来这里游玩,只因今天在这里即将有一位重要的官员要来这里,而她则是要取走这人的性命。
朝廷礼部尚书伍德。
忽略掉四周那些注意她的目光,沿着街道一直前行,一家门口名叫风满楼的酒楼向外搭建出几米的金桂枝通道,酒楼外宾客喧天暗香浮动,整楼以金黄色调为主,红漆漆刷而成,一看便是档次不低。
她看了一下,莲步踏入其中,店小二立马上前展开笑容迎宾道:“这位小姐,您是要打尖还是住店?今日喜逢双节小店内酒水投宿一律有优惠!”
她点了点头道:“据说你们这里今日有青冈凤樨茶,一年只有这一天才对外供应,今日特来你们这里尝一尝。”
店小二听李若澜说要这款茶脸上笑容马上就开了花赶忙应好,她到了二楼一处靠窗的雅间坐了下来,坐在这个位置窗外的人流和护城河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确实是一个方位极佳的位置。
这个时候雅间外忽然响起了一阵吵杂的声响,似乎是几人一起朝着这个方向过来的,琉璃珠的垂帘忽然被拨开只见三位青年男子走了进来,店小二则是托着一套茶具想要制止这几位青年男子的动作,不过显然是没有办到。
这几位男子她有印象,是刚才向自己搭讪的男子,似乎被拒绝后有些挂不上面子跟着她的脚步追了过来。
为首的男子身着丹红霞云长袍,腰间束着一条白玉腰带,气势颇为桀骜不像是寻常人家子弟,看李若澜坐在这里这男子展开一抹笑容,随后将店小二的茶具盘到自己手中放置于紫檀木桌。
男子做了一辑笑道:“这位小姐在下名伍璋家父在朝廷内为官,少于能出门游玩,今日中秋恰逢和几位朋友能出来一次在人群中见小姐气质出尘,不觉牵挂心头,刚才突然与小姐搭话是在下唐突了,便想和小姐赔礼道歉这点礼物就当是在下一点心意。”
伍璋从怀中拿出一道酒红色镯子,整个镯子一看便是上好的玛瑙石雕琢而成,这一出手便是阔绰无比,倒是令李若澜有些惊讶。
李若澜翩然一笑,这笑容不觉让伍璋心绪都悬了起来,漂亮的女子他见多了,可是眼下这位女子却比那些浓妆艳抹的女子要不知要好到哪里去了,即便是没有任何脂粉的装饰也能让他一颗心跟着牵动,心中更是倾倒。
眼见她一只手将那手镯拿起,似乎就是答应了他的赔礼,伍璋心头狂喜抚袍就要入座,这时李若澜仍是笑意连连拿过手镯忽然手腕翻动那只手镯陡然飞出,径直砸向伍璋胸膛。
伍璋脸上笑容顿时就僵住,脸色已然是十分不快,没想到李若澜居然丝毫不领情,另外两个男子挽起袖套就要上前动手给李若澜一点颜色瞧瞧。
“哼,你这个女人好大的胆子,别的女人巴结我们少爷还来不及,你居然敢对我们少爷动手看我不给你一点教训。”说完便欺身上前就要动手。
李若澜现在丝毫不惧,这些年她的功夫早已比出谷之前要厉害的多,近身作战也能和顶尖高手过上几招,正当她做好准备给这几人一点苦头尝尝,男人的手臂便被一人给擒住动弹不得。
这个男子暗金云杉青年模样,隐约可见似龙似蛟的纹案,头顶斜插一杆浅金玉簪,只见这个男子将人擒住也不有多余的动作,被擒住的男子手臂倒转一张脸都聚在了一起显然是不好受。
这个男子的朋友见朋友被袭击也想要动手,这时擒人的男子的手下大喝一声:“哪里来不要命的混蛋,居然敢和我家公子动手,小心脑袋不保!”
伍璋现在已经看清楚了来人的模样,登时脸色大变,赶紧上前求情道:“赵王爷,小的看管不严,家父乃礼部尚书伍德,不知王爷您由此雅兴到这游玩小的今日冒犯到您还望您见谅!”
原来来的人是祁国的大皇子杜丰,伍璋在朝中为此人接风的时候见过一面,赵王爷是陈国的贵客他可招惹不起,心头再有不快也得夹着尾巴道歉赔礼。
杜丰见这人的父亲是礼部尚书,倒也不去计较太多,点了点头便松开这人的手,几人见状赶紧道谢逃走,哪里敢在此地多留一会。
李若澜这人居然是一国王爷,想到她姓杜忽然才想到这人并不是陈国的人,起身作了一揖柔声道谢:“多谢王爷出手相救,刚才那几个歹人可真是把我给吓坏了。”
杜丰扶住她的手,道:“不必拘礼,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只见李若澜抬起了头,面若桃花,哪有一点担惊受怕的样子,饶是他见过的美女无数也不禁为之一滞,不过身为一国王爷哪能失礼,不动声色的将这女子扶好。
李若澜面容一笑道:“在下名余幼卿,无以回报王爷搭救,若王爷不嫌弃在下给王爷续上一杯茶作为答谢如何?”
“佳人愿意以茶答谢,本王不甚欢喜。”杜丰微微一笑,置身就坐。
李若澜用丝巾将瓷杯,茶具,紫砂壶,桌面一一拭干净,不留一滴水珠。轻手将炉上翻腾出热气的铜壶提起,滚烫的水柱倾泻而下将瓷杯,茶具洗净,正反两面皆不落下,随后再将铜壶放置于炉上,烧至沸腾。
“茶艺之道,颇为讲究,一茶,二水,三手法,环环相扣丝毫不可懈怠,武夷岩茶,丹凤红茶,皆是世上不可多求的好茶,二沸水直接灌入便能将茶香溢出,不过这青冈风樨茶,以青冈产的三月产的绿茶为主,八月的朱砂丹桂为辅,娇嫩不可欺,一年宫外只能尝到一次,实属难得好茶。”
壶中水沸腾后,被她揭开盖放置一旁稍稍冷却,用银著将茶叶夹放于砂壶中,二分茶八分水,翻滚的水汽犹如腾蛇在空中潜越腾飞,一气呵成丝毫不可停顿,虚盖以待。
“这水的讲究,泉水为上,井水次之,河水再次之,如果这店家有心的话给我们准备的当日清晨的山泉是为最佳。”手中茶宪在壶中轻轻搅动,茶水在壶中变幻出各种形状,百变的水汽接着在空中形成一道低沉的卷云,一时间如同进入那神奇莫测的仙境。
五指轻轻将砂壶提起,另一手举起一盏半指高瓷杯,两两相对,隔空中壶嘴的茶水倾注于茶杯中,一杯色泽澄黄芳香四溢的茶汤已然跃出。
还好前世的她喜欢这泡茶手艺,功夫早已烂熟于心,又在谷中学了几年知识,这款茶的来源她也是一清二楚,这才能将这茶艺给展现得淋漓尽致。
杜丰看着李若澜的手艺如此纯熟巧练,就好像是一副绝美的动态画面,看的是目眩神驰,微笑接过她手中的茶杯,轻抿一口只觉得口中芳香袅绕源源不绝,桂花的香气和绿茶的香气巧妙结合在一起,不由得点头道好。
“余小姐的茶艺本王今日是大开眼界,能和余小姐相遇实属此生一大幸事,只是余小姐是陈国人,本王家处祁国不日就要离去,也不知何时能再喝上一杯小姐所作的茶汤,如若不嫌弃我这里有块玉牌,你持有这玉牌在祁国皆可畅游无碍。”
杜丰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牌递给她,李若澜展颜轻笑道:“既然王爷觉得在下茶做得好给了赏赐,在下岂敢不收,多谢王爷美意。”
接过这枚玉牌,玉牌温润膏色浅黄犹如羊脂,一面镌刻出一个赵字,文体采用繁体而成,看李若澜接过玉牌杜丰便道告辞,她起身送别。
眼下天色近黄昏,李若澜一人独坐于雅间之中,看着窗外景色渐变渐幻不知过了多久,珠帘拨动,走进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