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怔怔半晌,天上的破军微微一抖,降落在地上,已经化成了一个大袖飘飘的中年巫师。
落地之后,中年巫师便道:“怎么回事,那个闯祠的贼子呢?”
一个下属打扮的年轻人向前回道:“回大人,这些影子好像都是假的。”
中年巫师皱了皱眉:“所以全跟丢了?他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逃了?”
“回大人,好像……确实如此。”下属低着头。
“荒谬!”中年巫师眉头皱得更深。
这时另一个下属抱着一堆杂物奉了上来。
全是朱砂,石英,方解石之类的小物品,大多已经碎得不成形。
“这些是?”中年巫师问道。
“回大人,这些都是那些幻影消散后所遗留。”那个下属回道。
“这么说,全是最普通的障眼法?”中年巫师语气十分不妙。
那个下属胆战心惊地道:“大人,我们好像从一开始就被……”
虽然出于避讳,没有明说,但言下未尽之意其实就是被耍了。
这无疑是狠狠打了全体巫师的脸。
可是中年巫师没在意这点,他只是摆了摆手道:“不可能!星阵已经封锁,那贼子修为不高,只是靠着元神强大一路躲避而已,这些障眼法也可以看出他已是强弩之末,不惊动星阵最后一层封锁机制,绝无半点机会逃离。继续找!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他!”
半个时辰后。
同一个地点,中年巫师又道:“有结果吗?”
下属回道:“回大人,没有半点痕迹。”
“星阵核心怎么反应?”中年巫师尤自不肯信。
下属低声道:“测算是已经出阵。”
“怎么可能?”中年巫师眉若寒霜,“星阵连天魔都能封锁,不过一个最多刚入炼气境的小家伙而已,他没那个能耐,继续搜!”
下属有些弱弱地道:“大人,可星阵核心……”
似乎知道对方想说什么,中年巫师打断了他,然后冷冷道:“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
又过了半个时辰。
“他究竟是什么来历?怎么用的巫术这么陌生?”
还是中年巫师的问话,只是这时候,他明显已经放弃了当场抓获贼人,开始从来历入手,试图依此探寻贼子的下落。
“回大人,属下看不明白,没见过的路数。”下属也很困惑,接着分析道:“山、海、星、月、鸟、镜、花、鱼八巫里,这贼子倒是更贴近鸟巫的路数,有一些寓鸟的影子,但鸟巫一脉向来善假于物,崇尚驭鸟而行,从来没听说过有身化为鸟的巫术。”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也看不出具体修为,只能推测大致是凝了大药,入了炼气境。总不可能,就是一只寓鸟吧?”
“绝无可能!”中年巫师当即否认,“虽然修为看不出,但元神力不会假。星阵七杀格一开,穷尽测算之道,便是天魔亲临也能算尽变化,何况一只灵智先天不如人的妖鸟?”
“那就是鸟巫研发的新巫术?”下属提出另一种可能。
“八成就是他们了。”中年巫师略为思考了一下,认可了这种说法,顿了顿道:“看来,鸟巫祠与我们的矛盾是解不开了。到时候非要找他们算账不可。”
说着冷哼了一声。
汇报的声音明白了他的意思,略一迟疑道:“可是,鸟巫毕竟修为……”
中年巫师打断了他:“没什么可是的!三日后星巫大人出关即成大丹,届时即便境界刚刚与鸟巫相同,但论杀伐之术,我星巫祠可从未怵过别人。”
这次下属再没提出疑问了。
静默良久,中年巫师摇了摇头道:“快天亮了,叫天枢撤掉星阵的封锁,别让别人看了笑话……都散了吧。”
众人听言,一一告退。
转眼后山便空无一人。
不知过了多久,当微熹的晨光渐渐从东方升起,在后山一座偏僻奎楼的里屋,一座绣鸾屏风后的阴影忽然动了一动。
似乎不满意这阴影的黑暗,一个摇摇欲坠的影子向微光处稍稍一靠,便有一个黑衣人凭空显现出来。
正是众人眼中逃走的贼子,陆溟。
迅速服下一颗养伤的丹药,陆溟吐了一口血,飞快用一张手帕擦掉,便趺坐下来,调息了小一会,才缓了口气,有闲心思考别的事。
刚才隐在屏风后面,为了隐藏气息,他连调息养伤都不敢。
“虽然不知适才你为何对这阵法忽然游刃有余起来,但不得不承认,你不直接跑出去是明智的。”竹影的声音不失时机地响了起来。
“这阵法明显有封锁效果,凭你的能力,全盛时期或许还能勉强闯出,但眼下五劳七伤,确实没那个机会。”
“硬闯?”陆溟痛得扭曲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这系统半点攻防能力都没有,我还没那么傻。”
“系统?”竹影听不懂这个词。
“天女应身身上的玩意,可能与天女教有关吧。”陆溟没有深入解释,至于什么未来地球云云的猜测,更是不会轻易提起。
“什么作用?”竹影隐隐有了猜测,但不免好奇。
“就是我给你说过的计算能力,和我身上那些副脑作用差不多。”陆溟吃力地耸了耸肩,“不过听这里的人称呼,似乎叫做元神力。”
“原来如此。”竹影恍然,“我上次来这里时,也听过这个词,不过限于时间,没去深究过,现在想来,大致也就是你说的复杂计算能力了,这倒是我不擅长的东西。”
顿了顿,她又道:“这么说,你刚刚全是靠计算阵法可能的走向,根据预测调整自己的路径选择,仅仅靠一些简单的障眼法就躲过了追踪?”
竹影有些不可思议,这可不是说说这么简单的。
仅仅一些障眼法而已,连法力都未曾调动过多少,换作是她,即使在全盛时期,也很难办到这一点,而陆溟虽然精于此道,但毕竟和阳神真人有天壤之别。
才一装上那所谓系统,便有这么夸张的作用,怎么看都有些妖孽了。
“正是如此。”陆溟笑了笑,只是伤势所限,这笑容怎么看都有些难看。
“令人惊叹。”竹影少有地赞叹道。
整顿了一会,竹影见他仍未离去,不由问了一句:“你还不走?”
“不急,他们外松内紧,还盯着我露出马脚呢。”陆溟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