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九八四年十二月份的时候,我出生在江西很普通的一个家庭里面。
我记得我妈妈说过我小时候是一个胖的连眼珠子都找不到的人,别人都喜欢逗我,因为太可爱了。我们那里形容一个小孩子可爱通常会说:“长得像个肉鸡一样。”反正是听我妈说的,因为家里穷,把我哥哥喂大之后,奶水就严重不足,所以我喝奶喝的很少,一般我饿了就喝粥。由于好吃又好睡,结果就胖成个球一样,肉几乎都往下掉,可惜那时候科技不发达没手机这种产品,照相又实在太贵,像我家这种低收入家庭是没能力消费得起那种奢侈的相片的,很遗憾一张我小时候的照片都没有。
那时候计划生育没有开始,像我奶奶那一辈的人就属于生小孩就跟生小猪一样,一个接一个的生,造成我有五个叔叔两个姑姑,听说还夭折了一个,所以最后一个叔叔叫九苟,但最终也有八个活了下来,我爸是老大:李柳荣。
我爸这个人出生就是个错误,也算的上是一个悲剧性人物,至少在没成年以前。因为我奶奶在之前就和一个男人有了身孕,但是最终没在一起,原因我不知道,这是上一辈的事,我也没那个欲望想知道。因为这个原因,我奶奶的这一任丈夫对我爸那是往死里整,经常打骂赶出去不许吃饭这都是常事,干最重的活,还要无缘无故的诅咒毒打。那时候的冬天,雪下得有一尺深都不止,那个冷是真的冷到骨头里面去了,我爸还是一样被那个心狠毒辣的老东西给赶出去,他就自己找了个箩筐睡到里面。我无法体会那种痛苦,但是能活下来已经不错了。到现在别人都在叫我爸叫老罗,很多人不知道,一个姓李的怎么就叫老罗?其实就因为他很多时候都是睡在箩筐里面的原因。这也直接导致我爸这个人心灵扭曲到变态的性格,他是一直不承认,但很多事都突出了他这种性格。
我妈原名彭芬秀,后来被路口街头一个没小孩的两口子过继去收为女儿,改名叫刘金英,可以说我妈的生活这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这家人这里过上了千金小姐的生活,很是得这一家人的疼爱。后来连带着我也享受到了别的地方给不了的温暖。这算得上我后来的外公外婆吧!
我这个外公叫刘围寿,(可能我记错了,感觉怪怪的)在我的印象里是一个少言寡语但很憨厚老实的一个人,同时也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他的动手创作能力很强,又勤快,做什么为生的我到现在都不知道,那时我太小,没那么大记性,但是是一个很怕老婆的人。我这个便宜外婆,(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一点记忆都没有)在我的印象里就是一个泼妇,说话大大咧咧,毫无顾忌,却把自己养的是白白胖胖的,一天没有好吃的零食,或者吃饭没有好饭菜,那我外公就要挨骂了,所以我小时候最喜欢来这蹭饭吃,能吃到肉,那时候土豪才能吃得起肉的。
便宜外婆最经典的造型就是喜欢手里握个响把(这是一种用竹子做的,把一头破开成无数小细片,最后就一节握的地方是整个的东西)配合她那大嗓门,往地上一砸,啪一声,一般的家禽走兽都能吓出心脏病来。我有一次就亲自领教过,那时我可能也就四五岁的样子,我跟着我妈又来蹭饭吃了,刚好我妈有事忙,就交代我那便宜外婆看着我,我那时小什么都好奇。刚好那时候是夏天,我跟着邻家的小孩玩,其中就有我的亲表哥表妹在。刚开始是我舅舅烧了一堆稻谷壳给我们烤红薯,就是把生红薯埋到那些烧着的稻谷壳里面,熟了之后超好吃,应该很多八零后都吃过的。后来我又跟着他们去玩水。在我外公家不远处有一个很小的池塘,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真是很小的就我们身高那么大点,不到两米的宽度,深度也就一尺来深吧。就这次我那便宜外婆看见我撅着屁股在那玩水,生气地拿起那个响把就在地上是一顿暴砸,啪啪啪啪的,嘴里叽里咕噜也不知道在骂什么,但我知道她是在跟我说话,看着她凶巴巴的样子,我还真有点怕,赶紧跑回去蹲在那里烤红薯。
最后一次见她,是一个冬天,是我人生第一次见识什么叫死亡,也是我见过最恐怖的死亡方式,尽管那时我对死亡没什么恐惧的概念,但确实震撼到我了,我那便宜外婆就是那一次再也起不来了。
我妈是接到消息说我便宜外婆快不行了,于是我妈就牵着我走十几里路来的。
只记得那次我们到的时候,我外婆前所未有的精神和开心,看见我妈时那个亲热劲,很是热情的给我们让座烤火,我舅妈也在,舅舅一直不苟言笑,说话像个钉子一样,现在我知道这叫严肃死板,舅舅表情凝重,其实谁都知道我外婆那是回光返照,至于我外公,被我外婆骂了一顿,说要吃橘子,要甜的,特别要求品种,要皮薄的叫沙糖桔,这是她最喜欢吃的一种零食,还有白沙糖和咸姜这是标配零食。外公一脸凝重的冒着寒冷天气出去买橘子。
橘子买回来之后,她是第一次笑容满面和蔼可亲的给我抓了好多橘子给我吃,我都有点不习惯,我妈叫我谢谢外婆,我谢过之后,她是忙点头说:“乖啊,乖,吃很好吃的啊!”自己也迫不及待的吃起来。可是吃了没几个,就一阵恶心涌上来,说要吐,我妈他们赶紧找来了一个桶,搬了条凳子给我外婆坐着吐,这一吐可不得了,吐出来的是一些像肝啊肺呀这些腐烂之后的物质,我妈不让我看,只听到一阵阵呕吐的声音不断传来,足有大半个时辰,只是声音越来越小了,直到一点声音都没有,我妈一下子就哭开了,全家都被这种死亡气氛包围着到处充满了痛苦。后来办丧事我太小没太大映像了,只记得没多久我外公就消失了,留下一张纸条,说要去北京亲眼看看***,看看北京天安门,这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梦想。我妈知道后急的都疯了,一个七十好几的老头,从来没出过远门,字也不认识几个,外地人说普通话他也不会说,而且他还没带多少钱,这些事综合起来在我妈看来估计是丢定了,怎么找,一点头绪都没有,那时他们连报警的意识都没有,只有干等,直到苦苦等了一个月有余,我外公回来了,满身疲惫,身上还背了一个装米的袋子,那种很古老的袋子,就是一块长点的布可以搭在肩头刚好后背和前胸都有一个口袋一样的东西,应该叫搭袋吧!反正看起来就是个乞丐一样,还背了一床破被子,我妈见到他后是又喜又气,但总算平安回来了。后来才知道他根本没到北京,坐车居然坐到上海去了,后一边乞讨一边打听才回到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