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关于陆未眠的一切,宋怀君觉得她对她哥知之甚少。
原来她哥的副驾驶只有她一个人座,仔细想想,好像连他妈都是坐的后座。
她哥拿驾照时,正是高考结束那年暑假,她坐在她哥新车上,好像有说过这个位置以后是她的宝座,谁都不能抢,她哥怎么说的?有些事随着时间流逝,埋葬在记忆深处,突然回想也只能记得一个大概,具体都记得不太清楚。
因为她哥的出现,她还有很多话想问问那个娃娃脸少年,毕竟有些话背后说要比当面说要好,可惜没有机会,因为宋怀君喝醉了。
他们聚餐,选的是家日料,一个小包间,几张桌子摆在一起,大家盘腿坐在榻榻米上。陆未眠的位置很微妙,左边坐的是宋怀君,右边一直空着在,宋怀君以为是没有人坐,知道温婉出现。
她进来之后,对于自己来迟向众人表达歉意,然后拿出件小礼物递给宋怀君,“上次不知道你是他妹妹,走得匆忙,这是给你准备的礼物。”
见她收下便坐在陆未眠的右边,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一举一动如同古代世家小姐一般,温婉端庄。
收到礼物本来是件很开心的事,宋怀君却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开心不起来。尽管那两人之间并没有任何互动,甚至连交谈却极少,她都觉得她们坐在一起是那么的刺眼。
宋怀君没有喝过酒,却对自己的酒量有着莫名的自信,也不知为何今天想喝酒的欲望特别强烈,服务员端进来有日式清酒和梅子酒。她本打算倒杯清酒,可她哥却阻拦,温婉也在一旁跟着她哥一起劝她。
宋怀君的犟劲上来了,说什么都要喝酒,谁拦都不行,最后她哥叹口气,让她喝梅子酒,加冰块。梅子酒度数本来就不算高,再冰块更低,应该是不会醉吧,她哥在心里这样想着。
入口感觉真不好,可能是没喝过酒的原因,苦而涩,夹杂着梅子的酸涩味,喝了一口她就不想再喝第二口,可是她今天却好像在和谁赌气一般,闷不作声把那杯酒慢慢喝完。
这是她吃过最安静的一顿饭,娃娃脸少年有开过她的玩笑,说她哥是妹控,本来也没她什么事,她却突然冒出一句‘食不言,寝不语’,她也不知道今天怎么跟吃了炸药一样,也许是喝了酒的原因吧,她在心里想着。
吃完饭,一行人离开这家店,走出门,宋怀君吹了吹风,她感觉脑袋晕乎乎的,可能是醉酒了吧。看到她哥正和温婉说着话,说的是什么她听不清,却拉过她哥的手臂,说:“我喝醉了,我要回家。”
她哥见状,把她搂在怀里,说了句“那我先回去了。”打完招呼结束了这场话题。
“陆未眠,你要不要送我回去,天很晚了。”温婉小跑到她哥面前,拦住她们。
“你不是开车过来了。”陆未眠看了眼她。
“我喝酒了,不能开车。”温婉不停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生气,因为他是陆未眠。
“他们有人没喝酒,再不行你自己打车回去。”陆未眠指了指身后几人,搂着自家妹妹,打算绕过温婉往停车场走去。
温婉气不过,故意他走哪边,她就走到他面前,几个来回下来,陆未眠没办法开口:“你挡我路了。”
温婉这次没有拦路,望着他的背影,气得跺了几下脚。
找到车子,一手搂着宋怀君,一手开车门。车门打开之后小心翼翼把她放在副驾驶上,这时候,她突然冒出一句话:“哥,我不喜欢你跟她走得近。”
“为什么?”他看着因为醉酒通红的脸。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也不知道醉酒会不会暴露一个人本性,她现在就像个小孩子要吃糖却因为家长不买而在商店外又哭又闹一般。
“凭什么?”陆未眠勾了勾嘴角。
“就凭你是我哥。”
“这个理由不充分,再想。”陆未眠把她的手从他身上拿开,给她系上安全带。
“这个理由很充分。”
陆未眠轻叹一声,跟个醉鬼计较什么。
是什么时候喜欢她,大概是在平日一点一滴,有些感情一点一滴渗透在生活里,发现是已经到骨髓之中。
爱情亲情夹杂一起,早已分不清,割舍不开。
最初发觉端倪大概是在他无意间偷听到宋父宋母的谈话吧,她们控诉着他亲身父母,生而不养,愿意给钱,就是不愿意把他接到身边。
他事后不是没有尝试给他亲身父母打过电话,回答无非是诉说着彼此的苦衷。他们已经离婚了,他爸爸也有着自己的家,还有个比他小不了多少的弟弟,把他接过来他后母会生气的;他妈妈则是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说等她有能力了,再把他接来。
他生疏而礼貌的向他亲生父母表示宋父和宋母对他很好,他们有着各自的难处,能够支付他的抚养费已经不容易了,他会体谅他们。
打电话时,还能靠着墙,给他一丝力气;挂了电话,他好像把全身力气已经耗尽,全身骨头就像散架一般,从墙滑下,蜷缩在墙角,无声哭泣起来。他拼命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有人不要他,他却不能让那些担心他爱护他的人为他而伤心。
他也不知道他这样哭了多久,这时突然传出一个糯糯的声音,说着,哥哥,别哭,吃糖,吃了就会开心。
他抬头,泪眼婆娑,看过去,他好像看到了天使,他的救主,把他从黑暗拉出,走向光明。
后来,不自觉地关注着她的一切,不再像以前一样,嫌她烦,嫌她爱哭爱闹爱使小性子,只会觉得她很可爱,会不自觉地逗她,其实有个小跟班也是件很幸福的事。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他很喜欢那句话,可惜她反应太迟钝,还有着碍眼的人,不过不要紧,是他的终究是他的。如果那天会很迟才来,没关系,可以等。
他垂眸,遮住眼底的情绪,为她轻轻关上车门。
车子缓慢向家的方向驶去,她在车上睡得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