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不会早恋。一方面,她学习的心思太重,分解了一部分想早恋的欲望。一方面,她有偶像包袱。她怕到时候学校里的人说的不是这句:“你看,那个就是我们学校副校长的女儿,她学习可好了。她长得是不是也挺好看的。”而是这句:“你看,那个就是我们学校副校长的女儿。听说她跟一个男生谈恋爱了,连正校长都不止一次地找她谈过话了。”
“有家长说,让他们的孩子向我学习,咋地,要学我早恋啊?”项玉自嘲地想。
看来,她的偶像包袱涉及的面还挺广。
项玉觉得自己不可能早恋。她更像是一个不会早恋的乖乖女,是老师和家长们渴望中的样子,是他们的孩子学习的典范,所以她——还是不由自主地跟着林晓峰来到了操场上。
“身正不怕影子歪。我之所以多心,首先也是我想歪了。嘿嘿,我要坦荡啊。”
她喜欢他,才会这样。
在操场上,一方面,她很想和他一直跑下去,一方面,她也会觉得累。
“哎呀,我要跑不动了。”
“刚开始,你可以先跑慢一点,但是不要停。一停,再更不想跑了。”林晓峰边跑边说。
“你要坚持。”他还说。
“他让我坚持,他自己也能坚持。他要是在学习上也能如此,那就更好了。”项玉心想了。
“我跑得慢,要不你就先跑吧。”在操场上,项玉还说过这样的话。
“没事,我等你。”林晓峰说。
在林晓峰的带动下,逐渐地,项玉的状态就更好了,至少,她能跑完全程了。
“赛场上,跑完全程不是最终目的,跑的比别人快才是,否则,为何要比赛?”项玉心里是这么想的。当林晓峰让她冲刺,她嘴里却这样说过:“哎呀,我要跑不动了。”
林晓峰就很自然地拉了一下她的胳膊,轻轻地拽着她往前跑。他这一拽呀,拽得她心里痒痒的。她还偷偷地幻想了一下:顺势依偎到他的怀里会是怎样的一种感受。
她肯定不敢。不敢是因为,觉得不能。
他拽了还不到十秒钟,手又赶紧撒开了。他是觉得这样反倒影响她跑,还是觉得不好意思?
他的手刚一松开,立马,项玉就觉得那个地方空空的。
接下来,林晓峰没再这样做过。他更会在嘴上鼓励她。
偶尔,他们还会在操场上坐一坐。有一天,他们并排坐着,静静地看着远方。项玉扭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也在看着她,还一脸认真的样子。
那种眼神里透露出来的信息,项玉首先想到的形容词是认真。其实,它更接近于深情。
项玉冲他一笑,又赶紧把头扭了过来。竟然,她不敢使劲看他的眼睛。明明,她是最喜欢他的。
有一个人却直勾勾地看过他。她叫马文文,是项玉的同桌。项玉的座位挨着过道。有一天,林晓峰站在过道里跟项玉讲话,马文文就在一旁认真地听着,还专注地看着他的脸。他的脸,棱角分明。
马文文个头挺高的,长得也漂亮。这么扎眼的一个女孩,林晓峰并没有好好地看过她,尤其当她和项玉坐在一起时。他的眼里,仿佛只看到了项玉。
马文文,表面上看起来不觉得伤心,实际上,还是有过失落的感觉。她觉得,林晓峰好像喜欢项玉而不是自己。
在项玉面前,她没有开过他们的玩笑,更没有这么说过:“我觉得,林晓峰好像喜欢你哎。”
当项玉和林晓峰在操场上奔跑,马文文,正静静地躺在家里养伤。她不小心摔伤了。
重新回到学校后,她对项玉说:“我陪你(跑步)吧。”
“不用,你还是赶紧回家吧。你的伤刚好,要注意休息。”
“没事,我就坐在附近看着你们跑,也是一种休息啊。”
“首先,她是想看项玉呢,还是更想看到林晓峰?她在刻意地制造机会?”有人,可能会这么猜。
项玉,可没想这么多。
“可是——”项玉欲言又止。
“你就让我跟你去吧,好不好。运动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也陪不了你几次了。”马文文摇着她的胳膊撒娇说道。
“好吧。要是有点晚了,你就先回去。”
“我知道。我跟你们待一会儿就走。”马文文高兴地说。
项玉和马文文七年级才成为了同班同学,很快地就熟了起来。她和林晓峰,六年级就在一个班里。她是逐渐地喜欢上他的。
一开始,她只是觉得,林晓峰和别的男生还是有点不一样的。只是有点不一样而已。
“毕竟,既不是一个村的,又不是亲戚,小时候却在一起玩过。”她心想了。
“小时候一起玩过,想想都觉得挺美的。”喜欢上他之后,项玉的心里总是美美的。
那种美美的感觉,她压根没在林晓峰面前提过。暗恋嘛。
她还幻想过,坐在林晓峰的自行车后座上,脸贴着他的后背,手搂着他的腰,就这样和他一起,迎着风,徜徉在最美的春天里。她还幻想过,和他在小树林里追逐、嬉戏。就像电视里演的那样。
她时而躲在一棵树的背后,并把头探出来;时而往前奔跑,边跑边往后看。他就追她呀。他追上后,会用手胳肢她。她就咯咯地笑,一直笑个不停。他还会一把把她搂在怀里。他会,在她额头上轻轻地吻上一口。
毫无疑问,这真是她的幻想。
幻想最接近现实的一次,是那个有风的午后,在他们读完七年级之后。
已放暑假,项玉去二姨家里小住。初一时,她有一个要好的女同学,所在的村子离二姨家不远,于是,她决定去找她。步行,就当是遛弯了。而且,那天也不是很热。
这位女同学家,项玉之前也去过,和俩人共同的好友一起去的。
她走着走着,突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小玉。”
“啊。”
她一边答应着,一边本能地往后扭了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