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家也是村里唯一装了电话的,平时村里人家与外出打工的亲人联系,全靠这一部电话。当然,外人来这里无论是接电话还是打电活,村长都会按标准收费,赚得不算多,凑合挣点月租费。
“嗯!”山娃把书包给了廖小宝,便去厕所旁边的柴火堆抱柴火去了。
廖小宝一听爸爸来电话了,接过书包,就飞速跑上楼,边跑还边喊:“妈妈,我回来了,别挂电话。”
“妈妈,我有话要跟爸爸说。”廖小宝跑上楼,他妈妈正在客厅接电话。
“你这孩子,总是风风火火的,能不能沉稳一点?”妈妈直接一把掌打到廖小宝背上,‘砰’的一声,像是一摞书掉在地上一样。
“哎呀!你轻点打孩子,他还小。”电话的那一头,传来廖爸心疼的声音。
“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啊!给我买自行车。”廖小宝接过电话,说这一句话便暴露出了他为什么着急跑来接电话,貌似想自行车多过想他老爸。
“儿子,妈妈刚刚打你,疼不疼啊?”廖爸心疼的问道。
廖妈一听,无语的甩了一个白眼。
“不疼不疼。”就算是疼,廖小宝也不敢说的,要不等着他的将会是真正的疼。
“不疼就好,你放心,爸爸说了给你买自行车,就一定会给你买的,你在家里要听话知道不?”廖爸叨叨着。
“我很听话的,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廖小宝试探性的问着,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一辆自行车了。
“这个星期我们工地赶工,时间紧,我就不回来了。”廖爸语气带着一些愧疚。
“啊!上星期就没回来,这个星期还不回来啊?”廖小宝一听心里极为失落。
“没办法啊,挣钱重要嘛,不然我儿子吃什么,穿什么,玩什么啊?”廖爸哄着廖小宝。
“好吧!”廖小宝心里不太高兴,盼了这么久,又是空欢喜。
“爸爸也想你们,但是没办法啊!刚刚我跟妈妈说了,这个星期六就你们来城里吧!我中午有休息时间可以出来,带你去买自行车。”
“真的?啊…爸爸太好了,耶!可以买自行车咯!”廖小宝一听就兴奋了,站起来原地蹦跳。
“额…你这小子到底是想自行车还是想我啊?”廖爸在电话的那一头感受到一记暴击。
“都想,都想。”廖小宝傻笑着。
“你小子…来了我再收拾你。”
“嘿嘿!”
挂了电话后,廖小宝跑回房间,坐立不静,脸上的笑容略显得意,激动的心情久久不能平息,他一直想要一辆自行车,现在终于可以拥有了。
廖妈来到厨房,便开始做饭炒菜,山娃就在灶台边负责放柴火。
长时间负责烧火,他已经烧出了丰富的经验,知道什么时候该烧旺一点,什么时候该压一点火花。火候控制得好,炒出来的菜口感也就更好,这一点,廖妈对他非常满意。
黑暗笼罩住了整个村庄,农家们熙熙攘攘的灯光在黑暗里开始挣扎,这是它们最后的倔强。
月亮有些心疼这些快要被黑暗吞噬的人们,努力的让自己的光芒穿透云层,洒落在大地上,为他们保驾护航。
饭做好之后,山娃帮忙把饭菜端进一楼客厅的饭桌上,就走去厨房候着了。
这么些年,他吃饭都是在厨房,不能跟他们一起在桌上吃。
二楼也是他的禁地,整个家里,除了自己睡觉的那间放杂货的屋子,厨房,一楼客厅以及厕所之外,都是他不能踏足的。
他也还算乖巧,一次也没有坏过规矩。他知道,这里不是他的家,这里也没有自己的爸爸妈妈。
“小宝,吃饭就吃饭,看什么电视?”廖妈看见廖小宝去把电视打开了,就放下筷子,有些生气的说道。
“哎呀!就看一会儿,吃了饭我就不看了。”廖小宝没有理会,把电视打开后调到动画频道,边吃边看了起来。
对于几岁十来岁的儿童来说,电视应该是最可口的下饭菜了吧!
廖妈有些疑惑:“怎么,吃完饭你有什么事吗?”
“吃完饭我要去找黄诚,有道题不会做,让他给我讲讲。”廖小宝嘴里嚼着饭菜,唔唔的说道。
“哦?真的假的?”廖妈惊讶不已,这小子这么用功学习了?
“当然是真的!”廖小宝的语气显得十分肯定,典型的撒谎不脸红。
“看来小宝长大了,懂事了,知道努力学习了啊!”廖小宝的爷爷老村长则是打心眼儿里相信他这个唯一的孙子。
廖妈依旧不太相信,她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她当然比别人更了解。难道是因为要买自行车了,在挣表现?
廖小宝家平时只有他和妈妈还有爷爷在家,他爸爸在城里打工,不经常回来。他有两个姑姑,都嫁到外省去了,每年过春节才回来一次。奶奶前两年生病去世后,爷爷没有再续弦,也有人给他介绍过单身的老太,但都被他拒绝了。
吃完饭后,廖小宝一溜烟跑出了门。廖妈叫山娃帮忙把剩菜剩饭端回厨房,她就上楼织冬天要穿的毛衣了。
老村长则是点燃烟卷,把电视换到了曲艺频道,跟着节目里面的剧曲调调,哼唱起来。
山娃在厨房里拿出自己的碗筷,洗了洗,今晚剩下的饭菜还比较多,他可以饱餐一顿。一般廖妈做饭都是估算着分量来的,差不多刚刚够吃的样子。他们会把好吃的菜和肉都吃完,只剩下一些素菜给他。对于他来说,能吃饱就满足了,管他好吃不好吃。
吃完饭后他把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然后就用铁锅来烧一些热水,这是拿来洗澡用的。
“喵…喵!”
黄诚家里也刚刚吃完饭,他正在看电影频道放的武侠片。听到房子后面有奇怪的猫叫声,便迅速反应了过来,跑回房间,穿起外套就出门了。
黄诚家是泥土瓦房,他爷爷那一辈年轻的时候盖的。
黄诚的妈妈看见便对着他的背影喊道:“唉!天都黑了,你跑哪儿去啊?”
“一会儿就回来。”黄诚头也不回,直奔门外。
“宝哥,宝哥。”黄诚出门后,发现外面黑压压的一片,月光也被云层遮挡,暗了下去。“宝哥,你在哪儿?”他知道,肯定是廖小宝在叫他。
“这儿呢!”廖小宝在墙角后边小声答道。
黄诚打开打火机,看见廖小宝之后就小跑过去。“我就知道是你,你吃饭了吗?”
“刚吃,东西带了吗?”廖小宝倒没有寒暄,直接进入正题。
“当然带了。”黄诚摸出了烟盒。
“快,快。”廖小宝有些等不及了。
两人蹲在地上,不时的看看周围,小心翼翼的过着烟瘾。
“我爸说周末给我买自行车,到时候一块儿骑。”廖小宝凑到黄诚耳边,小声说道。
黄诚一听,激动得不行:“真的?太好了!”
“我靠,你小点儿声行不行。”这一嗓子,着实吓了廖小宝一跳。
“噢噢,嘘…”黄诚这才反应过来,他俩正在做着见不得光的事。
抽完烟后,廖小宝就回家准备洗漱了,狗娃这时候刚好把水热好。
廖小宝家总共有两个厕所,楼上有一个。楼下院子边单独盖了两间屋子,一间厕所,一间山娃睡觉的杂货屋。
山娃都是在楼下那间厕所解手和洗漱,里面的灯泡不怎么亮,夏天蚊子还多,无论是上厕所还是洗澡,都要手脚麻利,争分夺秒,要不然一出来身上就全是疙瘩。
等到他们都洗漱好之后,他把锅里剩下的一些热水倒进自己洗澡的水桶里,加上一点凉水,用手摸了摸,温度刚刚好,便提着桶去厕所了。
从小到大他洗澡洗头都是用洗衣粉,他不敢用太多,因为用多了清洗不干净,浪费水也浪费洗衣粉。他的头发不长不短,都是村长用剪刀随意修剪的,有时特别脏了才用洗衣粉洗一下,平常都直接用毛巾擦擦就好。
现在是深秋,天气还不算太凉,到了冬天,天气零下十度左右,洗澡就成了他最恐惧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