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冶家。
天空中一道闪电划过,随即便是倾盆而下的大雨。不久后,伴着响彻云霄的雷声、雨声,将夜渲染得异常冰冷。
女人双手无力地摇晃着黑漆铁栏,头发,衣服,肌肤全都浸润在大雨中。
“让我见见他吧......”女人微带哭腔的声音几近沙哑。
“祁大小姐,我劝你还是回去吧。少爷是不会出来见你的。”一个管家打着伞皱着眉看着她,嫌弃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只牲畜。
这个女人在这里待了一天了,怎么劝都劝不回。
“我求求你,让我进去见见他,我有话对他说。”祁瑶贴着铁栏,白皙细嫩的双手早已磨出血泡。她已经快摇了一天,谁也阻拦不了她,她只是为了见一面她这辈子最爱的男人。
“唉。”管家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从未见过这么痴情的女人。
她在这门外几乎等了一天。她真的好想见他,哪怕只是一个背影都好。
整整一天,从早上开始,她不吃不喝,只等着一个人。
冶思成。
这个她深爱了一辈子的男人。
为了这个男人,她可以付出一切。
她甘愿等,就算等到死去,也无妨。
反正她的这身躯壳,早已不剩什么。
而之后走出来的,是祁瑶最不想见到的人。
冉菱一只手撑着伞另一只手搭在撑伞的手上顶着高跟鞋走出来。
“呦,这是谁啊?祁家大小姐啊?怎么你也有沦落到如此地步的时候?”话语里满是得意。
祁瑶紧紧攥住铁栏,唇关紧闭。
“实不相瞒,我已经和冶少订婚了。”冉菱得意地笑着。
“怎么可能,我才是他的未婚妻。”祁瑶的脸在雨中逐渐苍白。
“这可是他亲自给我带上的订婚戒指。”冉菱炫耀般地抬起右手在祁瑶面前晃晃。
“不、不可能。”祁瑶不敢置信地摇着头,目光空洞地望着雨水浸透的地面。
“说到底,我还要谢谢你呢。因为每次,你都帮我做了一件好事。”冉菱的声音高傲地在祁瑶头顶响起。
“你想想看,每一次,你做的事,不都只会让他更加讨厌你么?”
“你为了引起他的注意,给自己下药。”
“为了帮助他,投资黑股。”
“为了还债,让自家破产。”
“为了牢固地位,让人害死了夔夏岚。”
“你在说些什么?我没有害死夔夏岚。”祁瑶震惊地望着冉菱。
冉菱冷笑一声:“是,你当然没有害死她。”
“可谁会信呢?”邪恶的声音夹杂着讥讽一并投来。
“这些都是你做的?冉菱,你......”祁瑶的声音淹没在大雨中。她的心炸裂般地疼痛。
“不不不,我一个人怎么可能做得到呢?还不都是借了你的手。”话语末端,是极具讽刺的语调。
“这么说,我生日那天,是你找人把我打晕然后给我下药,再把我送进冶家?还有在冶家资金最危急的时候你为我出谋划策选好的股市,当时你说是最好的最具有潜力的股市......”祁瑶忍不住抬头质问起冉菱。她一直最信任的冉菱......怎么会......
之前,她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好心。可却没想到被冉菱暗地里动了手脚,事情的发展方向也变了一个轨道。
当初,她以全额股份继承祁家公司,也作为唯一配得上冶家的人被定为冶思成的未婚妻。
但她却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自己的好朋友冉菱,原来一直都在暗地里嫉妒她。并借着她所做的一切一步一步爬到了冶思成的身旁。
“事到如今,你也才终于发现了么?我的好姐妹。”冉菱抱着手,雨伞下高傲的姿态终于展现出来。一直以来,她都忍气吞声地做着幕后黑手。直到今天,才终于能把心中的不屑毫无保留地发泄出来。
凭什么,她的实力、样貌都比祁瑶强了不知多少倍,却偏偏因为家世,而配不上冶思成。她不服,她要证明,只有她才能配得上冶思成。
“在这世上,能配得上冶思成的人只有我,你算什么东西?简直连草包都不如。”冉菱的语气里满是不屑,她终于如愿以偿地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看到了吗?这枚戒指,可是他亲手戴在我手上的。”冉菱笑了,她的笑声接近疯狂。仿佛压抑了太久太久。
可冶思成,这一辈子喜欢的人明明是夔夏岚。又怎么可能是冉菱。
也就是说,冉菱还找人杀了夔夏岚。以她祁瑶的名义。
而冶思成,肯定也认为是她害死了夔夏岚,至今,更是对她趋之若鹜。
“戒指是假的吧,冉菱。别再自己演戏了。就算不娶我,冶思成爱的人也不会是你。我爱了他二十年,难道还不了解他吗?他这辈子只会爱夔......”祁瑶自嘲地笑笑,不甘心地看着此刻高高在上的冉菱。
“够了!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夔夏岚这个人了!冶思成从经往后,只会爱我!只有我!”冉菱的情绪突然如洪水般爆发。
祁瑶不说话,眼里是讽刺,是看破一切的觉悟。
“就算,他不爱我,更不可能是你!祁瑶,死吧,带着恨意去死吧!”冉菱说着,慢慢蹲下身,手中尖锐的刀子无声无息地刺向了铁栏外的祁瑶。
仿佛早已算计好落刀的位置,不偏不差地,正好刺入左边心脏处。
祁瑶双眼大睁,雨水从她的头发顺着她的脸庞留下,直到经过刀插入的位置,变成红色。
好痛。可这肉体的疼痛,竟然比不过她内心深处的疼痛。
嘴角也随即止不住地流出腥味的温热液体。
她不顾一切地爱着冶思成,爱了二十年,可他,永远只是冰冷地站在那个最高的位置,冷冽地望着她所做的一切。
他的冷,他的不理睬甚至鄙视和厌恶,才是她最心痛的地方。
她从来没有变过,一直都爱着他。
他也从来都没有变过,一直都视她如蝼蚁,避她如蛇蝎。
她爱了他整整二十年,都没有改变他对她的看法。
也许连上天都看不下去了吧,让她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让她的生命结束在这二十八岁最后的雨夜。
可她突然好不甘,她早已不在乎什么疼痛,如果有来生,她只希望她能好好地活一次,不为任何人,只为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