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呢,快来救人啊!”叶落希抱着男子冲进了最近的医馆。
女医师连忙从药台后面走了过来,协助叶落希将他带进了里屋的床上,把过脉,医师面色沉重的摇了摇头:“他已经逝世了。”
“怎么会,刚刚他还有余息!”
医师摇头叹息的拍了拍叶落希的肩膀,走了出去。
叶落希沉默的将他抱了回去,在外面等待的一个男人将他接了下来:“我会安葬他的,不劳烦公主费心了。”
“有劳了。”
其中一个打扮邋遢的男子从人群中走出来,清纯的脸上尽是谄媚:“公主,我们的赔偿,您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了?”
“祁安府不是碧知府,一次也就罢了,两次三次的当祁安府是专门给碧知府善后的吗!谁毁了你的清白,就找谁要去!”
之前她就想说的,只是逝世的那位男子,一而再再而三的请求她,让她没办法拒绝他的请求,所以才没将这句说出来。
“您可是公主,一两块金币在您眼中不算什么吧,施舍一些吧。”
“是呀,公主既然能可怜青云,那也可怜可怜我们吧!”
叶落希望着他们的眼神有些反感,沉默的想了想,嘴角微微上扬:“既然你们这么缺钱,本宫见你们有手有脚的也不残疾,就给你们找一份工作干,你们意下如何?”
“啊?男子能做的工作很少的,莫非公主让我们去青楼卖艺不成?”
叶落希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木里。”
“你觉得自己最擅长什么事情?”
“绣花,制衣,弹琴,绘画。”以前为了讨好妻主而学的,可是厌弃之后,她还是将他赶出来了。
“那你们呢?”叶落希看向其他七位男子。
“跟他一样,因为这是男子必学的,技术方面好坏不一。”
“既然如此,你们就去成衣铺工作吧。”
叶落希说完,八个人齐齐抬头看着她,木里说道:“可我们是乞丐,他们是不会收的。”
明白叶落希什么意思的楚星诺对他们说道:“公主自有她的办法,你们去把以乞讨为生的男子都聚集到暗巷外面,公主会为他们安排工作。”
听到楚星诺的话,八个人脸上都露出了喜色,纷纷向四处散开去喊人回来。
见他们走了,叶落希感慨道:“没想到皇城还有乞丐。”
楚星诺说:“他们是侍君,妻主一旦有什么不满之处,随意将侍君赶出来是常有的事。被赶出来的侍君不能再嫁,娘家好一些的,可能会收留他们,娘家若是不好,就会翻脸不认人,从此断了联系。”
“竟然还有这种事情!”叶落希震惊了,对于此事之前闻所未闻,她倒是听说过重女轻男的妻主,会把生病或者养不活的儿子逐出家门,还有一些缺钱的家庭,会把男子卖到青楼:“对了,我见暗巷还有四位孩子,你将他们也安置在东边的育新堂吧。”
育新堂是她七岁的时候,为了无家可归的孩子建立的,现在已经有三十多人了,最小的出生才一个月,最大的已经二十岁了,他们留在了育新堂帮忙打理事物,帮了很多忙。
楚星诺应了一声“是”,跟着叶落希去了暗巷。
叶落希跟容鄞和沐杞忧在暗巷外等着木里带人回来,楚星诺进去后很快带着孩子出来了。
“公主,他们不愿去育新堂。”
叶落希微微一愣,这四个孩子长期乞讨肯定无法养活自己,去育新堂就不用担心吃穿用度了,为什么那么好的事情他们不愿意呢?
带着疑问,叶落希蹲下身,柔和的问他们:“你们为什么不愿去育新堂?”
一个小男孩抬起明亮的眼睛,奶声奶气的说道:“我们的脚太脏了,会弄脏干净的地板。”
他的话让叶落希心中泛酸,柔和的摸了摸他的脑袋,她的声音放柔了许多:“去了育新堂,他们会将你们打理干净,不用担心。”
男孩慌忙摇了摇头:“不行不行,我没有钱去育新堂。”
叶落希愣了一下,育新堂一直对孤儿免费开放,哪有向孤儿要钱的道理:“育新堂的那些大哥哥是不是问你要钱了?”
男孩再次摇了摇头:“木里说,那里是富贵人家才能去的地方,我们不能去。”
叶落希眉头舒展:“那里是为你们建设的,你们也能去。”
“真的吗?”
“真的。”叶落希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站起身看向楚星诺:“将他们带过去吧。”
“是。”楚星诺带着他们去了育新堂。
三人等了不久,木里带着众人就回来了,一共二十多人,叶落希将那四个孩子去育新堂的事给他们说了一下。
随后,叶落希带着他们去成衣店买了衣服,带他们去客栈进行洗漱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叶落希将他们带到了自己开设的成衣店,会绣花和制衣的人留在了这里,精通音律的人,叶落希将他们安置在了寻音阁,没有特长的人,被安置在了酒楼当跑堂,剩下一位被安置在了育新堂。
花了一个时辰,二十多个人都被安置好了。
夕阳西下,黑暗渐渐笼罩夜空,璀璨的繁星围绕着圆月。
叶落希在自己的寝殿沐浴之后,走到内殿,昏暗的烛光旁,容鄞正躺在她的床铺,白日里竖起的墨发披散在身上,轻薄的亵衣松垮的穿在身上,健硕的腹肌若隐若现。
“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容鄞看了看自己衣衫不整的样子,坏笑着抬起头:“我们刚成亲,你把我赶出去不好吧?”
叶落希弯腰捡起他扔在地上的衣服,走近了几步扔在他身上:“别闹,回你自己的寝宫睡。”
容鄞直起上身,伸手揽住了叶落希的腰,让她被迫离近了许多:“我们可是夫妻,在一个寝殿内也没人会有意见。”
“我有意见。”叶落希慌张的挣脱他的爪子,极速远离三米之外,躲到内殿和外殿之间的镂空风屏外,探头看向容鄞:“就算是夫妻,也要看我是否喜欢,不喜欢就是不行,别做无谓的挣扎,赶快离开!”
“那沐杞忧就可以吗?”
叶落希觉得这个问题太难了,就算她愿意,沐杞忧也不会同意的,上次逼他成亲,他闷闷不乐了好几个月,她已经不想再逼迫他了。
容鄞见她久久不回答,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也不再自讨无趣,拿上衣服离开了。
容鄞走后,楚星诺带着侍者走进来,给叶落希换了一套被褥,之后让其她侍者下去了。
叶落希松了一口气,扑到松软的棉被上,霸占了整张床:“星诺,成亲好麻烦啊。”
“习惯就好。”
叶落希懒洋洋的玩弄着自己的头发:“你说,若是我将杞忧赶出去,他会怎么想?”
楚星诺怔住了,她向来了解她的作风,此时这句话让她失去了方向,看不透她为何要这样问。
疑惑归疑惑,楚星诺还是先回答了叶落希的话:“他应该会恍惚一下,不懂公主为何会将他赶出去,随后茫然失措,最后强制镇定,自寻出路,说不定还会回到青楼。”
叶落希侧过头,看向坐在床沿的楚星诺,问道:“那他是在青楼开心还是在玉皖楼开心?”
“青楼我倒是不知道,但在玉皖楼,他的确过得不开心,行为处事都太过拘谨了,感觉压力很大。”
叶落希失落的将脸埋进被子里,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问:“我若是放他自由,他是不是就会开心一些?”
“这个问题,公主应该问他。”楚星诺此时明白了她的公主想干什么了,为了想让沐杞忧开心,说不定,她真的会将他休了。
楚星诺将最后两盏灯熄灭,关门离开了。
叶落希在放和不放之间纠结不已。
很多往事都涌了上来。
那时她不懂事,性子太野,仗着娥皇疼爱,目无宫规,带着楚星诺整天闯荡着皇城的东南西北,活脱脱的一个小霸王。
记得那天连绵的雨水终于停了,她撒丫子就带楚星诺出了皇宫,风风火火的将想去的地方扫荡了一遍,路过栖君楼时,正有人在扔绣球,她见那绣球好看,跟一群女子在那里抢。
最后绣球滚到了星诺脚下,她将球捡起来送给了她,因为得了绣球,就要跟抛球者共度良宵,那时她以为良宵是吃饭的意思,当时逛了半天也饿了,就付了钱,跟着老鸨去了阁楼。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沐杞忧,她记得他穿了一件很单薄的红色衣袍,肌肤白皙,长发上挂着女子的配饰,他的柔弱中带着几分俊郎,并不会因为打扮艳丽而觉得他是女子。
那时她觉得他比手中的绣球还好看,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她包下来的厢房内,看到他旁边的古琴后,就把他当做了酒楼的琴师。
赏了钱后,就让他弹奏一曲。说实话,听到他弹的曲子,她一度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那声音难听的让她想变成聋子。
听的还没有一半她就让他停了下来,不用问就知道他肯定不是琴师了,就问他是做什么的。
他如实回答了,她却还是不懂,楚星诺红着脸让她不要再问了,因为饭菜上来了,她就没再问下去。
自那次遇见后,她以为不会再见面了,不曾想再次出宫后,她竟然被绑架到了暗巷,那时遇到了程亦闲,是他趁着那些人出去时将她放了。
他带她离开时,刚好见到那些人回来,情急之下她就带他跑进了距离最近的栖君楼,但还是被那些人看见了,他们就追了上来。
她带着程亦闲跑进了沐杞忧的房间,那时在栖君楼,她认识的也只有他了,好在他帮了忙,将程亦闲藏在了衣橱,将她盖在了被子里。
当时她觉得藏在床下是最安全的,可他的床下塞满了箱子,根本没办法藏人。
那些人开了门后立即关上了,说了一声“对不住”就离开了。
为了答谢他,她问他需要什么,他说让她常来栖君楼见他。
后来她一旦出宫,就会去一趟栖君楼,带着楚星诺,沐杞忧,程亦闲去皇城各个地方玩,偶尔还会出城打猎,去其它城池看灯会,有时还去逛庙会,那一段时间真的很轻松也很快乐。
再后来,她常常去栖君楼的事被娥皇知晓,她被安排进了军营,成为了一名年纪最小的士兵。
每天都是锻炼,跟其他人对打,没有一点清闲的余地,渐渐的也就少去了栖君楼,她只能写信托楚星诺带给沐杞忧了。
那一年刚好与麟宁国开战,娥皇本不让她去参加,但她还是带着楚星诺,程亦闲偷偷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