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希以前倒是看些书,现在则是无心看书,若不是今天被罚写,这书房怕是成了摆设。
书架上的书有很多,但只有两类,一类是带军打仗的,另一类就是教导如何追男子的书。
虽说分列整齐,但一直都是侍者在打理,叶落希要从这些书中找到《将录》和《行军要》有些不易。
书架下层和中层没找到,叶落希抬看了一眼比她高出很多的顶层书层,搬过书桌前的椅子,站在上面继续找着。
细微的“吱吱吱”从下面传来,因为书房格外安静,这吱吱声叶落希听得清晰,低下头,就看到一只比兔子还要大的白老鼠爬了过来,体型肥壮的像一头小猪,咯吱咯吱的啃食着椅子的脚。
叶落希脸色渐渐阴沉,抬手抽过书架上的一本竹卷,挥手间砸在了它的头上。
从椅子上跳下来,叶落希将刚刚砸在它头上的竹卷展开平铺在它身上,随后捏起两边,将它夹在竹卷中间拎了起来。
容鄞在一旁看到叶落希行云流水的将白鼠解决,脑海中英雄救美的桥段随之烟消云散。她除了是公主,还是娥女国的将军,这点小事就想救她,根本不可能吧。
叶落希拎着晕过去的大白鼠,前脚踏出书房,后脚却停了下来,回头看向身后的容鄞,朱唇轻启,询问道:“去玉皖楼吗?”
容鄞愣了一下,心中五味杂陈,刚刚不让他找沐杞忧麻烦的是她,现在想让他去玉皖楼的也是她,她究竟想干什么?
“你希望我去吗?”
“让你见见他也好,免得你很生气。”
“我没有生气。”
“好。没生气。”眉头都皱成川字了还说没生气,怎么跟沐杞忧一样口是心非,莫非男人都是一样的?
“我去。”
“好。”
两个人抵达玉皖楼时,楚星诺正要去给沐杞忧送糕点,见到叶落希后,目光落在她手中拎着的竹鼠时,明白了怎么回事。
容鄞见到沐杞忧时,忽然就明白为什么叶落希会喜欢他了,沐杞忧很柔弱,比以前见过的任何一位女子都要柔弱很多。他的肌肤很白是病态的苍白,身体有些消瘦看着弱不禁风。
叶落希左右看了看,找到它的小窝后走了过去,将竹卷夹着的白色竹鼠放在里面。
沐杞忧在侍者的搀扶下从椅子上站起身,俯身对容鄞行了一礼:“见过主君。”
容鄞点了一下头,没有说话。
叶落希见他们两个都有些尴尬,为了缓解气氛,她问道:“打牌吗?”
两人默不作声的点了一下头。
在楚星诺去哪牌的期间,三人坐在椅子上一阵的沉默,叶落希忽然觉得自己加入进来不是一个明知的选择,以至于她也被尴尬的氛围渲染,找不出话题带动气氛。
好在楚星诺很快将木牌拿了过来,三人没有尴尬太长时间,楚星诺站在旁边洗好牌后,容鄞从她手里拿了过来:“我发牌。”
叶落希:“输了罚一块铜币。”
容鄞:“罚金币吧。”
“你确定?”
“当然。”
“好。”
牌发完,容鄞得到王牌,所以率先出牌,从一到十三。
叶落希跟沐杞忧都要不起,容鄞嘴角微微上扬,出了三张十。
叶落希接着出了三张二,容鄞手中还有四张,只要不是炸,他就打不过这三张了。
“对王。”
“……”为什么我要毒奶自己?
容鄞知道他们肯定不要,将最后两张五放在了桌子上。
沐杞忧默默的将一枚金币放到了容鄞那边。
“再来!”叶落希也给了容鄞一个金币。
这次还是容鄞洗牌,他故意让他们出了几张,给他们快赢了的错觉,随后出其不意,反败为胜。
他的牌真的非常好,就算缺胳膊少腿连不上的牌,在他手中也能反败为胜,所以叶落希跟沐杞忧没有赢一局。
一连输了十局,叶落希觉得他肯定记牌了:“让星诺发牌。”
容鄞微微一笑:“可以。”
随后一局,叶落希跟沐杞忧输得更惨了。
一旁的楚星诺都不忍心看了,要说以前,叶落希十局有八局会赢,遇到容鄞后就被压制了,一局也没赢过,牌运更是惨不忍睹,单牌特别多,还连接不上。
叶落希输得精疲力尽:“星诺你来,输了算我的。”
“是。”楚星诺坐到旁边的椅子上,给容鄞和沐杞忧发了牌。
叶落希看过楚星诺的牌后,斜过身看了一眼容鄞整理好的牌,这一看,叶落希觉得他一定会输,一个炸也没有,还是些零散牌,不输都难。
因为容鄞没输过,所以这局还是他的王,掀开多余的三张牌后,叶落希傻眼了,那三张牌其中两张正是大小王,还有一张八,正好让他缺一张八的牌顺了下来。
容鄞:“一到十。”
楚星诺:“二到十一。”
沐杞忧:“不要。”
随后容鄞出了六张连对。
叶落希不由暗叹一声,已经明白又要输了。
楚星诺跟沐杞忧要不起,容鄞将大小王出了。
两人更要不起。
剩下两张三被他放在了桌子上。
接下来又开了五局,每一局楚星诺跟沐杞忧都没有来过,叶落希觉得再被压制下去,他们就不敢跟容鄞打牌了。
“外面天气不错,我们去逛街怎么样?”
容鄞将手中最后的六张连对放到桌子上:“你还要抄《将录》跟《行军要》,出去玩没问题吗?”
沐杞忧放金币的手顿了一下,问叶落希:“在宫里出什么事了?”
娥皇很少罚她,想必在宫内发生了什么大事。
叶落希笑着说:“在娥皇面前犯了一些小错而已。”
沐杞忧看了她一样,相处那么长,她是否说谎他还是能看出来的,若是大事,她会告诉他没有发生什么事,若是小事,她更不会说给他听。
“她呀,今天为了某人,将二公主碧知的脸用刀给划烂了……”
叶落希踩了一下容鄞的脚,让他闭上了嘴,接着他的话继续说:“虽然是划烂了,但伤口不深,用伤药及时处理一下就可以了,两个月就能恢复。”
听到皇甫梅雪的封号,沐杞忧脸色有些难看,不过很快就被他掩饰了下去。
叶落希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他掩饰下去的难堪自然是被她看到了,想来他还是介意着的。
楚星诺暗暗叹了一口气,替她的公主感到心累。
要说这沐杞忧,她从哪里看都觉得他不好,婆婆妈妈的不说,还优柔寡断,活脱脱的就像一个容易被打碎的瓷杯,若是看护不好,很容易就碎了。
这些年,也亏得公主要出去打仗,不然一整年都要陪在他身边,迟早会被他憋疯。
还有这容鄞,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他看公主的神情太复杂了,既像将她一口吞了,又像将她禁锢起来,他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以后也得盯着他一些,以免对公主不利!
“依我看,公主还是回去抄书吧,虽说娥皇罚的很轻,但毕竟伤的是二公主,若此时上街,怕又会掀起风波。”
“啊,那好吧。”叶落希不情愿的站起身,看向沐杞忧:“杞忧,你好生修养,等我抄完书在跟你一起出去。”
沐杞忧低着头,什么也没说。
叶落希虽然已经习惯了他对她的沉默寡言,但还是有些难受,心情不太好的带着楚星诺出了门。
房间内除了四名侍者,就只剩下沐杞忧跟容鄞了。
叶落希并不怕容鄞对沐杞忧做什么,因为那四位侍者是她精心挑选的,武功高强,保护沐杞忧是绝对没问题的。
容鄞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我很好奇,你跟她是怎么认识的。”
沐杞忧平淡的“嗯”了一声,没有开口解答他的疑问。
“这个时候,你不该回答一下我的疑问吗。”
沐杞忧抬起头,淡然的回道:“你若想知道,随便一查就知道,何必来问我。”
“从别人那里听来的都是添油加醋的产物,本王要听你亲口说。”
“抱歉,我拒绝。”
“很好。”容鄞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后又说:“你接近她的目的是什么?”
沐杞忧不知不觉间抓起了覆盖在腿上的衣服,面色依旧平静而又苍白,仿佛没有改变过,反问容鄞:“我接近她做什么?”
“为了权利,金钱,地位。”
沐杞忧缓缓松开手,冷笑了一声。
“若说你喜欢她,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不可能。可惜她还不知道,自己的感情错付了。”
沐杞忧沉默不语的低下头。
“你知道吗,为了不让我找你麻烦,她说,即便我与别人有染,她也可以当做不知道。”容鄞苦笑着捂住了自己的脸:“听听,你在她心中分量很重啊,重到甚至让她说出了这么荒唐又可笑的话。”
沐杞忧抬起头,见他很痛苦的样子,心中有些疑惑,他们才刚成亲,即便发生了那种关系,也不可能很快就喜欢上对方,为什么他会那么痛苦?
莫非是做给他看的?
若真是这样,那他的演技也太好了些,但这根本就说不通,他没有必要装作去喜欢她,这样会显得很突兀。
沐杞忧不是好奇的人,对此也不感兴趣,即便觉得奇怪,也不想去窥探其中的答案。
容鄞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看向沐杞忧:“听说她追了你很长时间,你对她没有心动吗?”
“没有。”沐杞忧回答的干净利落,这是他唯一不需要犹豫就能说出的答案。
“那么,是她追不上你,最后强迫你的?”
“与你无关。”
对于沐杞忧的回答,容鄞忽然松了一口气,对于长久得不到的东西,人们往往就非常想得到,一旦被得到了,很快也就腻了。
祁安以往得到一件东西太轻松了,沐杞忧对她一次又一次的拒绝,自然会引起她的注意力。
她对他根本不是喜欢,而是内心的征服欲在作怪而已。
容鄞觉得自己的处境也不是太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