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古代“四大美男”之一,年轻时候的潘安有着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而且喜欢驾着法拉利马车出去飙车,但往往不尽兴。因为经常被一些花痴粉团团围住,一环都出不去。尤其是一些上街买菜的大妈,经常上来碰瓷,还把黄瓜、胡萝卜啥的果蔬往车里乱扔。潘帅的豪车几乎变成垃圾箱,之后他就很少出去逛街了。
当时很不受女生待见的左思——就是那个写了《三都赋》,让全洛阳城便利店的稿纸都涨价的男人——看见了,也想当网红,结果一上街就受到了中老年妇女的热烈欢迎——被吐了一脸的口水。让大妈连碰瓷的心情都没有了,可见左思也是丑出了境界。
后来潘安当了官,又喜欢上了种花。在河阳做县长时,他号令当地的中小学生开展绿化活动,在全县种满了桃花,因此潘安也就成为中国历史上最早的“花样美男”县长。
但慢慢的,文艺青年潘帅就被糖衣炮弹腐蚀了。当时西晋的官三代贾谧权势无双,经常和一帮人在西晋首富石崇的别墅金谷园中举办party,饮酒作诗,号称“金谷二十四友”。潘帅和左思都在其中。
后来有朝阳群众举报石崇,说他聚众炫富,把蜡烛当柴烧。皇帝听了之后很生气:世上竟然还有比自己更爱炫富的人,他不服,想跟石崇PK。皇帝把一株收藏多年两尺多高的珊瑚树赐给同样爱炫富的舅舅王恺,让他代自己出战。
就当大家都以为王恺炫富炫出了新高度的时候,石崇一铁棒就把珊瑚树砸了个粉碎,然后不慌不忙地说,不就一株珊瑚树嘛,我赔,有钱就是这么任性。王恺说我呸,你赔得起吗?
石崇让自己的随从搬出自己家的几十株珊瑚树,其中三四尺高的就有六七株,大的比皇帝珍藏的还要高出一倍。王恺这才叹服,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力。
潘安和石崇来往密切,为了拍贾谧的马屁,二人等他驾车出门,看到路上升起的灰尘时就开始下拜。可能是因为雾霾吸多了,才三十出头的潘帅,乌黑的头发竟然变白了,而且开始脱发。
心痛不已的潘安在朋友圈发了一篇文章《秋兴赋》,悼念自己逝去的青春和失去的头发。这篇文章得到了朋友们的疯狂点赞和转发,点击量很快突破10万+,以至于后世直接将中年人的白头发称作“潘鬓”。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的诗仙李白够豁达洒脱了吧,但仍然摆脱不了脱发的厄运。而且,他对自己的颜值还是挺在乎的呢,看到快秃顶的自己时也不禁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有一天,李白对着镜子做起了很多人都做过的事情:拔白头发。“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人都能杀完,何况白头发?!可拔着拔着,李白的心也变得拔凉拔凉的——噫吁嚱,要是这样拔下去,那最后就没多少头发可剩了啊。
悲从中来的李白写下《秋日炼药院镊白发赠元六兄林宗》向朋友林宗诉苦:
长吁望青云,
镊白坐相看。
秋颜入晓镜,
壮发凋危冠。
唐朝人喜欢把头发盘起来,再戴上帽子,可没有头发支撑的帽子东倒西歪,非常影响“诗仙”的气质,李白也不得不感叹岁月真是一把脱毛膏。
白居易号称“小李白”,虽然写下过“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千古名句,而且有“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的两位爱妾作伴,但也无法挽留离自己而去的头发。
他一心想要在诗歌造诣上超越李白,不管后世如何评价,起码在脱发方面,他做到了。
在步入中年以后,他发现自己的头发越来越少,少就算了,竟然还短,短就算了,竟然还掉,掉就算了,竟然还日夜不休,大把大把地掉。
他发现情况很不妙,洗完澡的时候写了一首诗《因沐感发寄郎上人》:
渐少不满把,
渐短不盈尺。
况兹短少中,
日夜落复白。
脱发严重的白乐天很郁闷,吓得头都不敢洗,但还是止不住脱发。于是他接着写诗《因沐感发,寄郎上人二首》抱怨:
乃至头上发,
经年方一浴。
沐稀发苦短,
一沐仍半秃。
都一年洗一次头了,最后还是半秃了,到底是想怎样啊?毕竟一年洗一次头也不是回事,多不讲卫生。
天长地久有时尽,脱发绵绵无绝期的白居易甚至想干脆剃光算了,好遁入空门,做个“佛系”中年。
听闻白居易贬官就能“垂死病中惊坐起”的元稹,都不用跟别人说“扶我起来试试”,可见和白居易的关系有多铁。
俗话说好朋友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于是四十岁的他也掉起了头发。
当年他三十岁当上检察院院长(监察御史)的时候,比他大八岁的白居易就说自己有白头发了,他当时还安慰自己的好朋友“毕竟百年同是梦,年长何异少年为”,认为中年人也不比年轻人差。
可一到他自己步入中年的时候,情况就完全不同了。当时他在四川为官,三哥在淘宝上给他买了一条扎头发的白头巾。头巾很漂亮,可就是扎不住头发——因为头发太少了。
他在《三兄以白角巾寄遗,发不胜冠,因有感叹》写道:
病瘴年深浑秃尽,
那能胜置角头巾。
暗梳蓬发羞临镜,
私戴莲花耻见人。
元稹不仅给了卖家差评,甚至连镜子都不想照,也不敢出门见人,完全没了安慰白居易时的意气风发。
爱妻离世,好友分散,官运不畅,脱发严重的元稹不得不过起“道系”中年的生活,他在怀念妻子的诗中写道:
曾经沧海难为水,
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
半缘修道半缘君。
不要以为杜甫被后人称为“诗圣”,就可以逃过脱发的烦恼了。读过杜甫诗的人都知道,诗圣不像诗仙一样心大,他走的是深沉的路子,聊得话题都比较沉重,而且总是忧国忧民,这样想不脱发都难。
另外,他说自己“为人性僻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为了写出绝妙的诗句每天苦思冥想,不死不休,就这种和自己死磕的“工匠”精神,自然值得我们敬佩,但就是苦了他的头发。
“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用手一抓,头发就掉一大把,脱发脱到连簪子都用不上了,这是何等凄凉。
大宋第一段子手兼吃货词人苏东坡,不仅是信奉道家,对《易经》和庄子有很深的研究,同时对佛教也很感兴趣,他的好朋友佛印就是一个和尚。
可就是这样一位集儒释道三位一体,爱唱摇滚大江东去的乐天派,也被一件事情给难住了,那就是脱发。
他在《送文与可出守陵州》中写道:
清诗健笔何足数,
逍遥齐物追庄周。
夺官遣去不自沉,
晓梳脱发谁能收。
当年他在山东诸城(密州)做市长的时候,还能聊发少年狂,左手牵着黄狗,右手擎着苍鹰,学孙权射虎,如今却担心起脱发的事情了。
由此可见,在脱发这件世上,管你“仙”“圣”“先贤”,都无一不能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