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们应该有轰轰烈烈的人生,不平凡的命运。她淡然地说。我笑了笑。她继续说:我们失去了别人所有应该拥有的东西,未来我们应该拥有别人永远也别奢望得到的东西,那就是实现梦想。我不止一次地叹服过她的野心。她说,她的笔下住着一个心魔,指使她走向文字的尽头。
到了上课,我的思绪转移到了她的日记上,我一字一句的读完了它,泪流满面。其中一篇我竟背了下来。
日记中写着:
我会静静地沉睡在你的梦里,永远不会醒来,我是你无法复制的遗憾。
妈妈,我可以这样喊你吗?你牵着我同母异父的妹妹的手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是没有勇气去原谅你的,我的生命中从来没有出现过你的影子。但是,我曾一次又一次的祈祷你的出现,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你穿着名贵的服装,透出的高贵气质掩埋了和你格格不入的我。看着这样的你,我的眼睛在受折磨。我说过,我一辈子都不会认你了,你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无畏。
我在家里,没有任何活下去的希望,整天和黑暗邂逅,一个早晨,一个夜晚,我的一天也就完了。没有任何奢望,向往,希望。因为你,不是我的希望。我自杀过,自残过,每次看到自己的身体受到伤害,我就感觉很快乐,我不痛。我是你生的,我身上的每一块肉都和你有联系。我想让自己记住,我是在恨我自己,不是你。
小时候写你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虽然那些文字没见过光,但是那抒发了我的真情实感。母爱,一个多么崇高的词啊,希望你能被这个词打动,怀着平静的心态,去爱我的妹妹。我不希望我的下一个悲剧,是你导演的。看不惯你那不满世界的高姿态。
以后,永远不会再写到你了。遗忘,是对你最好的待遇。妈妈,希望你会幸福。这是我对一个陌生女人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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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她对她妈妈的看法。还有一篇是对未来的希望,对不平凡命运的向往,透露出无限惶恐,和我一样。那篇是这样的:
我是个失败者,所以是个疯狂者。
清癯的身躯,黯然的神色,沙哑的歌声,黑暗的绝望。这一切的一切付诸在我的脑海中,望着童时的痛楚,给生命一个破裂的拥抱。
我以后到底应该怎么办?这成了一个被时光围观的话题,尔后是一次次的没有下文。深谙的未来给我如此沉重的负担,我知道,我是想要活得不平凡,可欲望实在没有尽头,连现实都恐怕不能包养这些虚妄。我突然害怕,无法再平静下去。
我一直都觉得我是一朵野百合,所以我尊重那些比我耀眼的花儿。我不懂红尘中的至善至美,因而一生都在周遭娇艳花儿的嘲笑中恶性重生,分裂成长。很久远了,快到我凋零的时候,恍然发现这些年我一直卑琐自囿的思想都远离不了事物一个共同的宿命,湮灭。这仿佛俨然生成了一种人间悲剧。
如果每种执着过后,余留下来的都是一种难以启齿的悲悯。那么,我们活得应该大众化一点,至少在行为这一本质上永远无法创新。那么,那些行驶在伤痕梦想中的天才永远不会成为天才。就像古装剧里面的大臣,每每上朝都会说,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可是皇上仍然不能活上一万岁。这里的语言就成为了奉承权势子弟的标志。
她对我说,有时候,我们是不是应该想想甘于平凡的命运。她是出于无奈才那样说的,我理解。可是要我放弃追求过的东西,就算得到的几率为零,我也不会放弃。这就是疯狂。其实这世事没有好与不好,就算逆风而行,也没有人能阻挡我依天性而活。
我常常做这样一个梦,有个女孩,我看不清她的面貌,也不知道她是谁,她拉着我的手,然后前面是一望无际的海。蓝蓝的,很漂亮。她一直拉着我,慢慢的向前走。老和死是人生来所惧怕的,可我感觉很安详,好像前面有我想要的,光。渐渐地,海水浸湿我的全身,我还是看不清她的表情,却能感觉自己再笑。后来,微笑消失在海面上,留下恬静的哀伤。
笑容,这么美丽的东西,显然不是我的常态。或许是病态。
有人劝我,一定要好好活着。其实这都没有多大必要了。我只想把每天都当做最后一天来活,遁形生命的期限,静默的等待死亡的启程。宽容,已经扩散到记忆的终点了,我不会去抱怨任何人。年轻的年轻,苍老的苍老,各处的悲喜都已回归平静。不惹尘埃,不起风浪。
失败者的迷惘无意的把我推进了地狱的深处,哪一天,我会把这座地狱重新建筑,改造成胜利者的天堂。从此丰盛乐观的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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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沉睡已久的镇定又开始动荡不安。她自残,那天晚上的血,我越来越不想再想下去了。她是天蝎座,极端,特殊,神秘。我记得这些,都是因为她。
平凡的生不如轰轰烈烈的死,这是她的人生向往。我只是看她活得如此的累,才劝导她的。我想有时候,我们应该想想平凡。
水中放着一块记忆的明矾,慢慢的,潮汐隐退,沉淀出悲痛的渣滓。亲爱的,如果我把你放在未来,你会沉淀出昨日的坚强吗?
学校要求各年级组体检。我和她在一组,我们一起检查,一起嬉笑,连那医生都说我们像一对双胞胎。下午,老师把她喊去,不知道说了什么,很神秘的样子。到了下午,我看到她的座位上放着上午体检的单子,我瞟了一下,发现和我的略有不同。
她的单子上,内部器官一栏写着: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建议立即治疗。
我的心连着胃又开始疼了,我顾及不了自己。她会死,会离开我。为什么,为什么世界会这样残忍?
你的离去在梦境里回归
带着冰冷的烛光
在普罗旺斯的花田徜徉
我俯卧在荒凉的走廊
你触摸到我的眼睛在恐慌
我把肿胀的信念挂在古堡上
风儿轻轻地飘荡
我们俩互相告别
我们俩无法拥抱对方
我们哭泣在
没有声音的地方
一个存在一个死亡
在阳光的呼唤下
你在楼兰梦里安葬
为我祈祷
明天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