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两家人兵分两路，方爸爸和明爸爸先由方航载着回家抄写祭祀的相关文书，而方默和明子皓则陪同两位妈妈去采购，负责推车拎包。
一路上就只听两位妈妈讨论着该买些什么，两人跟在她们身侧，明子皓特意放缓了速度，拉住了欲往前跟去的方默。
“生气了？”见那稍鼓的腮帮子和不正眼瞧他的样，明子皓就猜测到了。“以前只要我惹你生气了，你就老这样，当我是空气。哎！默默，闹别扭不讲话，这是最糟糕的处理方式。”
方默还是没说话。
“偶尔我会想，你待我一如从前，那是不是说明十年前，你就喜欢上我了？”
见过厚脸皮的，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明知道他在逗弄她，她还是轻易上当，恼红着脸说道：“你的脸皮能不能不这么厚？还是说外国风水不佳，让你的大脑进水了，所以只会说蠢话？”相对于她的急忙辩解，他从容地令她觉得有些碍眼。只听他“呵呵”地笑着，方默已经无力至极，抓起手边的一袋零食丢了过去。“好事将近，也亏你说的出口。到时候，我妈非逼着我交代！你明明答应过我不说的！出尔反尔！”
明子皓一敛，上前锁住她的眼神，“默默，我有那么见不了人吗？你还准备藏我多久呢？”这人，明明没理的是他，这么一说，反倒是她的不对了吗？见不得人？如果真是这样也好，她就是太清楚爸妈的想法了，这才不想公布。再说，他们在一起也没多久，这之间的不定数他都没想过的吗？“明子皓，现在这样不好吗？我们……试试，试试看而已，如果……”
“没有如果。你对我就这么没自信吗？这段时间，我们相处的不好？”他说得如此果断，就如同他从没想过分手的事。方默突然又有些茫然了，她至今也没想过结婚的事。对于这段感情，她一直都没好好理清过。她总不敢想太多。
“明子皓，你明明知道不是这个问题的。爸妈如果知道了，接下来肯定逼我们订婚。我们在一起也没多久……”
“哎！”明子皓一叹，“如果订婚对象是你，我一点也不排斥！你还真不懂吗？”说完，他率先迈开了步子。
方默低头跟上，她不傻又不是木头，只是他们两之间，真的可以如此的顺利吗？
方家阳台上，方航与明子皓席地而躺。
“哥，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明子皓望着浩瀚的天空，又想起那张令他想念却挫败的脸。“算起来是一个月零六天。”
“哇，记得这么清楚，可见你是真的爱上她了。只是啊，我真好奇你到底喜欢她什么啊？不认识她的人，那是很有可能被她的皮相所吸引，可是咱们从小认识她，她的毛病你又不是不知道。”方家小弟一点也不力挺自家老姐，在他看来，找女朋友是绝对不能找像他老姐这样的。
“恩，是啊！喜欢她什么呢？脾气不好，爱胡思乱想又不愿意告诉你，性子又倔，她认定的事又不由人改变，爱生气，一旦生气又成闷葫芦，怎么判定你的你都不清楚，画起画来，能忽视你个彻底，不会说甜言蜜语也不懂主动示好。呵呵，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喜欢上了。想来想去，可能是因为从小对她的关注太多，还没做好将她排在心门外，可她早已入住心房了吧！”不是没想过放弃她，只是每次越是这么想，就越发想念她。想念她生气时呲牙咧嘴跺脚的样子，想念她捧着书看的入了迷的样子，想念她每次喝饮料都是像小狗一样伸着小舌头舔舔然后满足的呷，想念她思考题目时托腮转笔的模样……他对她的一举一动是如此的印象深刻，而她却依然裹足不前患得患失。
“哈哈，看来哥你真的是无药可救无可救药了。”
“喜欢她，是有些辛苦。”明子皓含笑说着，方航转头看向他，就见他一脸甘之如饴的样子。那模样一点也不像是在抱怨吧？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告诉爸妈呀？要知道我老姐那性子，定然是怕麻烦而会一切低调，何况对象还是你，哈哈哈哈，要是爸妈知道了，不知道表情该有多丰富。”方航幸灾乐祸，一点也不同情此刻也因此而无限恼的明子皓。是啊，方默是压根没准备告诉爸妈的，除非……除非……她若是知道了，肯定会气恼他好几天吧？那是做还是不做呢？该怎么做才能让她心甘情愿接受呢？
“哥，老姐这样隐瞒，你也准备继续惯着？你愿意当她的地下情人啊？”方航的措词再次让明子皓皱起了眉。“恩，还是说你打算像今晚一样表面上纵着她，私底下拆她的台吧？”
明子皓笑容更盛，该说这个小舅子更懂他呀！“默默会生气好几天的，而我比较喜欢她的笑脸。”
“恶！”方航不客气地吐槽！“果然谈起恋爱的人就不正常！哎！我还是比较怀念你们两斗嘴的日子。那时候多好，我老姐为了让我不和你亲近，拿她的零花钱来贿赂我！哈哈，哥，我真觉得你有自虐倾向啊？”
指尖燃着的烟蒂忽明忽灭，明子皓的笑容在这片夜色里显得深沉，不理会方航的调侃，径自思索着。这一方未沉默多久，明子皓的手机便响了起来。一低头，看到来电显示，嘴角挂上了一丝无奈的笑容。他就知道，该来的，总是逃不了。匆匆回应几句，他拍了拍方航的肩膀，“走吧，咱们的爸爸等着我给个解释呢！”
眼前的情景，多么眼熟。
两位爸爸各坐一旁，边品茗边下着棋。两人的表情非常轻松，一点也没两堂会审的意思，可明子皓心里清楚，这阵仗背后的意蕴。
“爸，晚上喝浓茶不好。”他主动开口，规规矩矩地亦如当年站在棋盘边。
“都喝这么多年了，早习惯了。你是叫我呢？还是你方爸爸？”明爸爸一点也含糊，抬头扫了眼高大的儿子，又与方爸爸对视了一眼。
“您两年纪也大了，是该注意些养身。”不正面回答，他噙着笑，温言说道。
“老明，子皓说的对，我们是老了。你看，这才一晃，儿女都这么大了。不服老不行啊！来来来，子皓，找个位置坐！”
“干爸，不用了，我坐了一天，站站不碍事。”
“你站着，我们两还得抬头看你，太费事。让你坐就坐！”明爸爸边说边给明子皓倒了杯茶。
明子皓听了，依言坐下。
“不用我们说，相信你也知道我们找你何事吧！”
“恩！干爸是要问默默的事。”
“那么答案是？”
面对两只老狐狸，明子皓不禁又想起了当年的情景。
“你今年才十七岁，经历的事情还太少。默默那丫头也太小，把默默交给你，说实在的，我这个当爸的也不放心。你确定，你真的是喜欢默默？这份感情，你又能保证多久呢？当然，我们也不是老古板，也没说现在你喜欢她，你就得喜欢她一辈子。只是这天下当父母的心思都一样，无非都是为了子女好，今天和你谈，无非也都是为你们两好。”
“我也同意。我们两商量了好久，觉得吧如果上天真注定你们两有缘分，最后你们两定然还是会在一起的。不是你老爸我不帮你，默默现在的心里可能还没你，不妨现在以学业为重。你爷爷想让你出国念书，学校都给你联系好了……”
“把这段时间，当成你们的试金石。”
“想当我的女婿，先得过我这关吧？”
……
那一年，十七岁的他，静静地听着两位爸爸的话，听着他们对他的要求和期许，不是没想过反抗，不出国，不按他们的计划走，和她一起上高中，上大学，她那么迟钝，他也就计划着高考毕业了再告诉她他的心意。相信有他一路的盯梢，她最后绝对会是只喜欢他一人的。可是，他仔仔细细地考虑了他们说的那一大番话，最后还是选择了顺从。不是放弃，只为了，能更好地站在她面前。只是，没想到，这一次的分离，是长达九年。而这九年来，唯一值得庆幸和宽慰他的，就是在爱情面前，她依然如个懵懂的孩童。
“你们两老放心吧！恩，我们在一起了。”他笑的开怀，就见方爸爸一脸的遗憾，而明爸爸则是一脸骄傲。“干爸，我遵守诺言了。您的要求，我也都做到了。”
“哈哈，老方，你就认了吧！默默迟早是我家的儿媳妇，你也别太刁难我儿子了。”明爸爸直拍手，转头又好奇地问：“儿子，好样的，亏你瞒了这么久。”
“那怎么也没提早和我们说说。你们最近……处得不错？”方爸爸有丝怨怼地说着。对眼前的人虽是一百个满意，只是想到自己疼爱了这么久的女儿，即将要许了人，这心里多少矛盾着。
“恩，不错。”明子皓答，心里径自补充着，只是还欠些火候。她对他，依然有所保留。只是，他却琢磨不出。
“没什么问题？真没要帮忙的？”方爸爸有些幸灾乐祸，再瞧见明爸爸投来不赞同的眼光后，又轻咳了声开口掩饰，“当然，没问题自然是好。干爸我是很高兴你达标了。毕竟，默默嫁你，我绝对放心，绝对放心的。我这关你是通过了，可是，我要没会错意，我们家丫头可还没承认你的吧？”方爸爸一想到晚上女儿的支支吾吾推脱，不由一乐。
明子皓听了脸上不露声色，“谢谢干爸关心，我知道的。我会努力让默默尽早领我见您和干妈的。我答应过给她时间考虑，那么还是先别让她知道的好，她要是知道我对您坦白了，绝对会生我气。”
“考虑的周全，老方，咱们暂且就当一回傻，让这两个小的自由恋爱。知道结局就好，别的，也不必干涉。来来来，下棋下棋，子皓你忙你的吧。”说着就挥了挥手，明子皓求之不得，也即退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