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虽属天界,但与天界着实不同。天界无朝暮四季之变化,可龙族却是有的。
这日,凌瑶得了空,兴致勃勃的叫上景轩同自己下棋。景轩与千霜来龙族已有半年有余,凌瑶与他们二人也渐渐熟络起来。
只是,她感觉千霜身上总有股莫名阴冷的气息,总觉得与他不好相处。而与景轩相处越久,她越发觉景轩此人深不可测。
自天界回来后已经过了一个月,凌瑶越发觉得无聊。
完成了每日的课业后,她多半会同景轩下棋。云晨宫前殿种了些许的梨花,这些梨树高大,花开得又极密,那石桌便设在一棵梨树下。
凌瑶着一袭天蓝色绣花裙,鬓边斜入一只碧玉蝴蝶簪,左手上戴了一只青白双色玉粒连成的手链,一双湛蓝的眼眸熠熠生辉。
一头乌墨的长发瀑布般垂落在她的腰际,衬得这个女子眉眼如画,清丽绝伦。
景轩看得入了迷,完全不知凌瑶在对他说话。“景轩,景轩,到你了。喂!”
凌瑶忍不住推了他,景轩才回过神来。凌瑶有些奇怪:“你怎么了?”景轩露出了那近乎微笑的表情,道:“没什么,属下只是想到了高兴的事。”
不得不说,景轩的容貌是凌瑶见过的人里唯一可以与临渊相抗衡的,真真是绝色。凌瑶这样想着,但面上未露出半分神色。
一棋终了,又是景轩赢了。凌瑶有些郁闷:“怎么又输了。”
景轩闻言笑道:“殿下的棋艺已经比之前好很多了。”凌瑶抬眼瞧了眼景轩,眼睛里像是盛满了璀璨流光,道:“你说的可当真?”
景轩有一阵的晃神,随即说道:“当真。既然棋下完了,那属下就告退了。”凌瑶点点头,权当同意了。
忽有一阵冷风吹来,凌瑶感受到了凉意,嘴里喃喃道:“快到冬天了。”“可不是嘛,冬天快来了呢,主人。”
晓晓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说道。凌瑶淡淡的看了眼晓晓,说道:“你最近几日都到哪去了?”
晓晓突然面色一红,支支吾吾的道:“就,就陪着封修去逛了逛。”
凌瑶了然的一笑:“哦~原来是封修啊,你是何时与他关系这般好的,嗯?”晓晓脸色愈发的红了,手指不停的搅着衣角,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凌瑶见状忽的一笑,说道:“好了,不逗你了。我们进去吧,这外面有些冷了。”晓晓连忙点头,收拾了棋局后就随凌瑶进殿了。
龙族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凌瑶正坐在寝殿里做着花灯。忽的听见窗外惊喜的欢呼,她才知道,原来是下雪了。
凌瑶忍不住心中的欢喜,忙让慧姑拿了件狐皮斗篷就匆匆出了门,也没让人跟着。
虽是初雪,但才下了一会地面上就盖了薄薄的一层。龙族之中最适合赏雪的是风雪台,那里种了近乎十里的红梅,衬着那白雪,美如画卷。
伴着一阵阵冷冽的清香,凌瑶信步走在梅园中。
她恍惚想起不久之前她曾对临渊说过,得空时要来龙族看她,可她从深秋等到初冬也没等到临渊,心中的失落因着这场雪变得更大了。
凌瑶想,她这是喜欢上临渊了吗?凌瑶不知道什么是喜欢,所以分不清她对临渊的感情到底是如何。只是凌瑶知道,临渊同其他人是不同的。
突然,她看到不远处站了一个人,那人一袭雪衣不染纤尘,一双眼眸恰比星光更甚。
凉风吹乱她的头发,她伸手去拂,而雪便飘飘洒洒地落在他的身上,他站在树下,伸开双臂,树上梅花与雪花交相辉映,在这冬日里开出了朵朵繁花。
凌瑶觉得自己像是失去了思考,一看到那人便想到他身边去,靠着他,而她也这么做了。
跌跌撞撞地扑进他的怀中,周身洋溢着梅花的香气。临渊双手轻轻抚着她的背,动作轻柔,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你怎么来了?”凌瑶的脸埋在临渊的怀中,声音听上去有些嗡嗡的。
耳畔传来了男子清晰的笑声,“不是你说等到龙族初雪的时候让我来看吗?怎么,不算数了?”
凌瑶自觉得面上一热,又忽觉她这样抱着临渊似乎有些不大好,连忙从他的怀中退了出来。
临渊回想起方才凌瑶看见他时的眼神,像一滴清澈的水突然滴进了调色盘,缤纷的色彩在她的眸光中默默地氲开。
想着想着,临渊嘴角的弧度又柔和了些,说道:“走吧,还有人在等着呢。”凌瑶奇道:“还有谁?”
“妖界四皇子和冥界七皇子。”临渊如实答道。凌瑶不由得惊呼:“居然是他们。”临渊看了凌瑶一眼,顺手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道:“之前在外游历时相识的,怎么,轻轻也与他们相识吗?”
凌瑶被临渊的动作弄得有些不自在,稍稍转过脸去,道:“嗯,之前,去天界的时候认识的。”
临渊听完后没有继续说些什么,而是牵起了凌瑶的手,径直向前走去。凌瑶只觉得心里小鹿乱撞,原本清明的灵台也开始混沌了。
来龙族的前一日,临渊正在启明宫内抄写佛经,连容轩是几时进来的都不知。
容轩懒懒的坐在软榻上,看着临渊,眼里满是戏谑的意味:“阿瑶那丫头不是说让你去看看她吗?你怎么都不去呢?”
临渊抄写佛经的手忽的一顿,声音里带有几分疑惑:“我只是还没有弄清楚一个问题。”容轩来了兴趣,颇为好奇的说道:“什么问题,说来让我听听。”
临渊看了一眼容轩,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容轩差点拍案而起,怒道:“你那眼神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吗?告诉你,小爷我别的不说,唯情爱上最有见解,这些事你问我就算问对人了。”
临渊并不信他的这些鬼话,淡淡回道:“陆灵他同意了吗?”容轩一下子说不出话,面色颇为尴尬。他咳嗽了几声,道:“先不说陆灵,好歹我也是月神,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嘛。”
临渊神色莫名,只见他缓缓闭眼,深吸了一口气,道:“什么是欢喜一人?”
容轩似乎想到了什么,笑着答道:“若是欢喜一人,你会经常想起他,想让他开心,想一直保护他,想一直陪在他身边,不想他与别人在一起。他开心时你便开心,他难过时你也难过,何事都想与他一起分担。我想,这便是真心欢喜一人。”
临渊听着容轩的话,脑海中想起的一直都是凌瑶的脸,他忽然明白,原来自己竟是欢喜了凌瑶。
想到这里,困扰临渊多日的问题迎刃而解,他的嘴角浮现出一抹微笑,眉眼中仿佛蕴了日月星辰,藏了青山秀水。
凌瑶跟在临渊的身侧,右手被紧紧的牵着。这不是临渊第一次牵她的手,但是凌瑶的感受是不一样的。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中止不住的欢喜。云晨宫的正殿里,一前一后坐着两个男子,其中一个着一袭绣着日月星辰的黑色长衣,手中拿着一把绘了山水的纸扇,玉冠墨发,英气逼人。另一个则着一身青衣,衣摆处绣了朵朵合欢,杏眼微圆,目光澄澈似潺潺的流水。
青衣男子似是等不及了,道:“阿煜,怎么还不来啊?”
苏煜回头笑着说:“承安,再等等吧。”承安闻言之后目光闪烁,将某些异样的情绪隐藏了起来。随即,他的脸上又浮现出了笑容,道:“好,就听阿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