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小皱眉,下意识往那头看过去,果然见着了熟人,那张看腻了的脸上面无表情,与周围的热闹喧嚣格格不入,周小小不解,梁家是有些身份,可用不着陆越廷亲自到场,来这是做什么?而且这方向……怎么是朝着她这边?还……越来越近,周小小心上漏跳了一拍,不会是来找她的吧!她一点不想成为全场关注的焦点。
不同于前世她作为陆氏主母那高高在上的身份,今生的她只是一个小虾米,众人眼里落魄可欺的弃妇,陆越廷的靠近只会为她吸引来女人们的眼刀和心里的咒骂,特别是有心人在他们二人之间来回巡视的目光更是让她如芒刺在背,一着急,她揪住那个看见了陆越廷又折回来的挫男问:“我身上没那味了吧!”
挫男一言难尽,这女的该不是屁太多才被退婚的吧!长得再美臭屁连天,谁也消受不起啊!
陆越廷在进场之后,一眼就看到了周小小,长得招人,打扮再低调依然掩不住她的芳华,俨然全场最耀眼、最闪亮的星辰。
无视那些搔首弄姿想要博得他注意的女人,打发走身边殷勤讨好他的梁家父子,陆越廷迈着长腿前行,却在靠近周小小的时候看到她拉着一个不堪入目的丑男笑得一脸荡漾,陆越廷胸腔里顿生郁气,他叫岳母说服她来是为了让她亲眼看到自己的丈夫有多受欢迎,好产生危机感,对他采取怀柔政策,不是继续沾花惹草,给他心里添堵。
陆越廷眼里酝酿着风暴,短短几步路数种心思闪过:周小小对林晨有好感,可以勉强说是为色;对海洛有好感,理由能算是为才;可现在这个挫男呢?一脸不怀好意,周小小是看上他哪了?能和一个让人恶心的男人谈笑风生,偏偏对样样出类拔萃的他视而不见,是眼睛瞎到俊丑不分?还是脑子傻到好歹不辨?
他走到周小小面前站定,眼睛看向挫男,眼里的愤怒不加掩饰,挫男早就被周小小缠得不耐烦了,被这么一吓,慌不择路地逃了。
“周小小。”
看着面前挡光的人,周小小皱起眉头,迅速瞟了眼周围,察觉到那些若有似无的打量,她眉心一跳,“你来这儿做什么?”
陆越廷抿唇,“和你的目的一样。”
周小小低头,“你能不能离我远点,那些女人看我的视线像是要把我吃了。”
陆越廷看着女孩鹌鹑似的模样,偏偏声音恶狠狠的,联系她说的话,不禁失笑,装作没听懂的样子,“她们为什么要把你吃了?”
“你心里没数吗?乘龙快婿!如意郎君!”明知故问!
“是吗?”陆越廷低笑,凑到她耳边道:“别担心,我只会是周家的乘龙快婿,也只会是你一个人的如意郎君。”
周小小抬头,笑得娇媚,“你能别勾起我的恶心吗?”
陆越廷看着这张只用淡妆修饰却美得不像凡人的脸蛋,眼底的光愈加炙热,两人在一起生活了将近两个月,他是练就了一颗刀枪不入的心,那些刺耳的话已经听得麻木。
“你要再说什么不悦耳的话,我随时可以公布咱们结了婚的消息,”在周小小变得愤恨的目光中,陆越廷漫不经心道:“你让我心情不好,我就打破你现有的安宁,大不了纠缠一辈子,我忍耐得了,你忍受得住吗?”
看着周小小敢怒不敢言,陆越廷心情大好,“我去和岳母打个招呼。”
陆越廷前脚离开,后脚就有个不长眼的来了,女人趾高气扬,“你就是周小小?被退了婚,怎么还阴魂不散地缠着越廷,他是你这种身份能高攀得上的吗?做人得有自知之明,要懂得门当户对,死缠烂打的结果只会是鸡飞蛋打,我好心劝你还是适可而止,知难而退,不要白费力气,自取其辱。”
周小小才受了陆越廷的威胁,积了一肚子气,正愁没处发,鹿琳琅就来了,这个人的结局并不好,家族公司破产,她的日子穷困潦倒,一直惦记着陆越廷,求而不得私生活糜乱不堪,这样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闻着她身边的空气都觉得恶心。
“这谁啊那么聒噪?哦,是鹿琳琅啊!”新插入的声音来自冯登登,他是被陆越廷挖来充当护花使者的。
周小小一看是他,立马咽下到了嘴边的话。
冯登登对鹿琳琅道:“我可告诉你,不是人家缠着我表哥,而是我表哥死皮赖脸紧咬着人不放。”
鹿琳琅气极,“冯登登,你怎么能乱说你表哥呢?”
周小小淡淡道:“陆越廷在你眼里,好得天上有地下无,可不代表别人也这样想,你视为珍珠的,或许在旁人眼里,只是一颗狗尾巴草。”
冯登登顶礼膜拜,鹿琳琅气极反笑,“一个被退了婚的女人,在我面前强撑着,说些言不由衷的话有什么意思?为了不让自己太过可悲?”
周小小反唇相讥:“我既没有腆着脸往他身边凑,也没有逮着谁冷嘲热讽,威胁她不要靠近,更没有得不到就不断寻找替身放纵自我,你凭什么说我言不由衷?”
鹿琳琅脸色刷的白了,这不是含沙射影地说她吗?不过她是怎么知道那些的?她色厉内荏道:“你牙尖嘴利,我不和你生口舌之争。”
不过周小小却不想轻易放过这个让她不快的人,“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吗?陆越廷告诉我的。”
鹿琳琅一张脸青了白,白了青,两色来回转换。
周小小心头畅快,恶气不发容易抑郁,她可不能把坏心情传递给宝宝,影响胎儿的发育,不过看到鹿琳琅一脸难以置信,身体摇摇欲坠,像是下一秒就要哭着倒地的可怜样,她好心道:“我不会像三姑六婆那样说三道四,但如果你再寻衅滋事,我不介意帮你添一把火,你可是粉丝无数,倍受追捧的大明星,应该不想一落千丈,品尝身败名裂的滋味吧!”
鹿琳琅咬牙切齿地看着她,眼里的愤恨不加掩饰。
“人都还懂得趋吉避凶,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鹿小姐应该心中有数。好歹是千金名媛,自毁前程,连累家族声誉的事还是不做的好!”
“表嫂,你段数真高,鹿琳琅在你面前就像不堪一击的虾兵蟹将一样,三言两语就把她打得丢盔弃甲,屁滚尿流。”冯登登不遗余力地溜须拍马。
周小小成功退敌心情大好,望着冯登登谄媚的样子,也觉得顺眼了许多,“你和陆越廷怎么来这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大概是您不在家,表哥连饭也吃着不香。”
周小小冷笑,“几日不见,你这阿谀奉承的功力见长啊!”
冯登登“嘿嘿”笑了两声,装作不经意地问道:“表嫂,今天除了姓鹿的还有谁找你不痛快了?”
周小小漫不经心道:“姓陆的。”
鹿?冯登登摸头,意思是只有鹿琳琅喽?
最后周小小和陆越廷是坐一张桌,因为陆越廷身份的缘故,她们被安排在贵宾席位,座位还紧挨在一起,被探究的眼神包围着,周小小如坐针毡,扯着男人的衣角,“你那么高调做什么?”
陆越廷漫不经心道:“我和你坐一起,代表婚约作废并不影响两家关系,这里多的是见风使舵的人,你可别误会我的良苦用心。”
周小小咬牙,“可你不用坐我旁边啊!”
陆越廷偏头看了她一眼,“男人谄媚,女人献媚,我烦不胜烦,只有你这里还算安静。”
“烦不胜烦你还来做什么?梁家什么时候入了你的眼了?”
陆越廷没有回答她,只皱眉道:“亲民不可以?你话怎么那么多?”
周小小:“……”还真当自己是皇帝?
晚宴过后,梁老太太的大儿子梁韬上台说道:“今日家母八十大寿,感谢各位来宾于百忙中赶来祝贺我母亲的生辰,母亲多年来致力于慈善事业,今天的最后环节,她将要拍卖一副古画,所得将全部捐献给红十字会。”
说着礼仪小姐抬着一个架子上来,梁韬搀扶着老太太亲自把蒙着的布扯开,一副万马奔腾的景象顿时出现在众人眼前,背后的荧屏上也随之放大了画卷,只见漫天的黄沙里,不计其数的马匹驰骋在长河落日圆的大漠上,它们英姿勃发,神态各异,画师用出众的画技把它们的神态动作勾勒得活灵活现,磅礴的气势扑面而来,吸气声此起彼伏。
被惊艳到的人不少,但不包括像陆越廷和周小小这样见多识广的人。
周小小看见这幅画,心里毫无波动,《万马奔腾》前世就挂在陆家大宅楼梯边的墙壁上,周小小撇撇嘴,也不知道这幅画后来是怎么辗转落入到陆越廷手里的。
陆越廷自然注意到了身边难以忽视的眼神,“想要?”
周小小觉得陆越廷实在虚伪,明明是自己想要,非要问她,到时候买下,还能赚个深情的好名声,让她在离婚的时候落得个生在福中不知福的恶名。
她扯了扯男人的衣袖,对着男人的深邃的双眼道:“我不想要,你就不买吗?”
陆越廷看她一眼没说什么。
周小小心里嗤笑,虚伪!
《万马奔腾》是一个大画家所做,流传千年,到如今价值连城,叫价时热火朝天,从五亿一直上升到十亿,仍有人不断往上加价,周小小看了眼身边稳如泰山,按兵不动的男人,冷笑:又要到最后一鸣惊人。
“二十亿!”
叫价的是鹿琳琅的父亲,语气中是势在必得的坚定。
“四十亿!”
耳边沉稳的声音响得有些突兀,但对于周小小来说是意料之中,只是还是忍不住冷笑出声。
听说过把叫价翻一倍的,可能在这么高的价位翻一倍的屈指可数,也只有财大气粗的人有这个资本。
现场安静了一瞬。
“五十亿!”依旧是鹿震兴的声音。
“一百亿!”
周小小冷哼,也只有堆金积玉的顶级豪门能挥金如土。
“一百……零五亿!”鹿震兴擦了擦脸上的汗。
古画再能增值,也不至于要这么高的价,知道陆越廷是定然要拿下它的,周小小好整以暇地坐等他装逼一幕。
“一百零五亿一次……一百零五亿两次……一百零五亿三次!”古画最终花落鹿家。
却是此鹿非彼陆。
周小小看不懂了,“你怎么不继续加价?”
陆越廷气定神闲,“我又不打算要,加价做什么?”
“那你之前叫价做什么?”
“抬高价格!”
周小小鄙夷,自己不要也不准别人要得容易,变态!
陆越廷自然注意到她的眼神,不想被她误会,特意解释道:“她之前刺激过我的孩子。”
孩子?周小小诧异,“你有私生子了?”
陆越廷面沉如水,“我是指你肚子里的孩子。”
周小小了然,怕是冯汉奸告诉了他之前的事。
陆越廷语气沉沉,“如果我有私生子你不生气?”
周小小莫名,“我为什么要生气?你钱多得花不完,养上几个情人左拥右抱也是人生一大乐事,再附加几个私生子更是锦上添花,陆家后继有人,你将来也不至于死不瞑目啊!”
陆越廷现在听她咒他已经可以做到心如止水,他凑近周小小的耳朵,“你放心,你不离婚,我这辈子都不会有私生子……”
周小小身体往旁边挪开,截住他的话道:“我怎么可能会不和你离婚?离婚势在必行,但如果你等不及,现在开始造私生子我也没意见。”
男人置若罔闻,“私生子就算要有,也是咱们离婚后我与你生的。”陆越廷注意着她的表情,接着说道:“我这辈子只要和你生的孩子。”
他这辈子只要和她生的孩子?多动人的情话,周小小听了却忍不住笑了。
陆越廷不满意她的反应,王一楠不是说女人听了这话都会感动得无以复加,进而对男人爱得死心塌地吗?
“世事无常,陆越廷你就别说笑话了,我这辈子和你也就只生这一个女儿,你们陆家家大业大,不得有个儿子继承家业?我和你离婚是不可更改的事,你的子孙后代或许无穷无尽,可跟我却无关,少来攀扯,我就算再有孩子,也不是你的种!”
不是他的种!?
陆越廷平静了一晚上的脸终于崩塌,他可以忍受她一切的恶言恶语,但独独听不得她嘴里和他无关的丈夫和孩子。
周小小恍若未觉,“你也别老拿着孩子说事,你不要那幅面肯定有你的理由,但绝对不是出于对孩子的在乎,你眼里只看得到利益,你心知肚明,我也亲自领教过,用不着演好爸爸形象,看着不伦不类。”
陆越廷握起了拳,他在她眼里就这样不堪,对她好是演的,在乎孩子也是演的,做什么都是计划好,按部就班来的,好像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言行举止不掺杂半点真心。
她怎么就会对他有这样深的误解,难道他为她做得还少吗?担心她应付不了充满明枪暗箭的交际,他放下工作来陪她;他好收藏,可听她说不喜欢,立马打消拿下那画的念头;鹿家女儿背后刁难她,他抬高拍卖价格为她出气。
他为她做得虽然不算多,可怎么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被她理解成别有所图,如果他真要演,至于那么逼真吗?演戏需要花费他那么多的心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