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退到聂白带着巧儿团子走出永安城小巷时。
黑衣女子伫立在昏暗的小巷中,默然不语。
待夕阳西下,小巷完全暗淡下来,黑衣女子抬起脚步,下一刻便与夜色融为一体,消失在小巷中。
待天色再次亮起,永安城外三百里,一处密林的空地上。
黑衣女子用棉布擦拭着仍带有血迹的月刃。在她周围,横七竖八躺着二三十人,远处还有零星躺着的人,蔓延到更远的地方。这些人衣着有所差别,但唯一相同点便是都已气绝身亡。
待她擦拭干净月刃上的血迹,一身着白衣,上印黑红色蛇形图案的青年跑到其跟前,单膝跪下抱拳。
“堂主,伤亡情况统计出来了,我玄蛇帮亡十三人,伤三十四人,残月会亡四十八人!”
那青年虽低着头,但难掩其眼中的兴奋,以及一丝狂热。
“嗯,知道了,妥善处理伤者。还有,把这里清理掉。”
帷纱内发出低沉淡漠的声音。
“是!”
青年朗声称是,恭敬退下。
黑衣女子走进林子,寻到自己的背篓,背上之后将月刃收入其中。
“哪位是冯堂主?”
不远处,一同样身着白底玄蛇图案衣服的中年男子骑马进入这片空地。
“我就是。”
黑衣女子自林中重新走出。
“所为何事?”
“见过冯堂主,在下奉帮主之命,前来告知:今日亥时,永安城北明珠楼天字一号房,与残月会和谈,届时所有堂主以上职务之人务必到齐!另外……”
中年人走上前,将一个小盒递给黑衣女子,低声道:“戌时服下这颗丹药,否则身死概不负责……”
说罢中年人后退两步,向黑衣女子拱手,未等黑衣女子有所表示便骑马离去。
黑衣女子目光在那离去的中年人身上不断游离,片刻后摇摇头,走进林中。
戌时,永安城一家客栈内,黑衣女子盘坐在床榻上,把玩着手中墨绿色,花生大小的丹药。
“又是那孔军师干的好事么……”
黑衣女子自言自语,正欲将丹药往嘴中一送——
掐着丹药的纤纤玉手停滞在半空中。
黑衣女子帷纱下清秀绝人的面庞羽眉微颦,似是在思索某事。
一弹指后,黑衣女子将悬停的手放下来,玉手一弹。
“嘣”
一声轻响,那墨绿色丹药嵌入客栈墙壁的木板中。
“大不了不吃不喝便是……”
黑衣女子起身走出房门,向客栈外行去。
戌时,永安城北,最高的一处酒楼最高的楼层,天字一号房间。
一名中年男子站在阳台上,俯视整座永安城,观赏永安城的夜色。虽已近人们的休息时间,但除对面远处城南灯火略显暗淡外,其他方向城区灯火通明。街上人们如蚂蚁般渺小,在线粗的街道上来往不息。
这男子眉毛与头发斑白,面无表情,神色漠然。唯凹陷的眼窝盯着酒楼下往来的人,目光闪烁,不知思索着什么。
“帮主,残月会的人到了。”
一名脸色苍白的青年自他身后房间走出,来到他的耳边说道。
“嗯。”
从嗓子中挤出一个字,那中年人转过身,与脸色苍白的青年对视一眼,见他微微点头,便展现笑颜,缓步进入房间中。空旷的房间内只摆了一张雕刻精美的八仙桌,桌子两旁则站着一大群人,每边都有着小百的数量。紧贴着桌子的,是一个半人高两人合抱粗的酒缸。靠近门口这一边统一着黑衣,一轮蛾眉月印记绣在左胸口处,对面则是身穿白底玄蛇印记衣服。这两群人便是贺州与林州最大的江湖帮派,玄蛇帮与残月会了。
黑衣女子站在玄蛇帮这边,因身着黑衣显得格外突兀,静立在靠近阳台的位置。那中年人一进屋瞥一眼黑衣女子,便看向坐在八仙桌一边椅子上的人。
那人同样中年样貌,但头发漆黑,正皱着粗大的眉毛,神色不善地盯着自己。
“哈哈哈,两年未见,别来无恙啊,刘护法!啊,现在应该是刘会长了!”
白衣中年人笑着打了声招呼,坐在另一侧。苍白青年走来,静立于其左后方一步的位置。
“不敢当啊,冯帮主。你在我林州地盘下做的种种事情,可让我几天都没睡安稳觉了!”
被称为刘会长的中年人皮笑肉不笑,坐着向对面那口中说的冯帮主行了个抱拳礼。
“哎呀,刘会长,实不相瞒,老夫也是有苦难言啊!那桥林镇的孙家,原本是想在贺州与我们做些生意的,结果临时变卦,让我们玄蛇帮大吃一亏!老夫一时被怒气冲昏了头脑,一气之下闯入林州灭了孙家,实在是老夫莽撞了!老夫在这里代表玄蛇帮给残月会赔个不是!”
“哦?”
刘会长闻言,嘴角一撇,冷然一笑。
“那孙家是我残月会金主之一,一心想在那林州中心的都府同浩城站住脚跟,未曾想竟然要去贺州发展啊……”
刘会长向后一仰,倚着椅子,脸上笑容化为愠怒。
“既然冯帮主道歉了,一个二流家族,灭就灭了!那请问冯帮主,为何贵帮这几天大肆屠戮我残月会在永安城的成员呢?不说前几天,就单说昨天,你身后那位冯堂主便袭击了我残月会两处据点,杀了我会九十二人,还有两名分会会长。不知冯帮主是和用意呢?”
刘会长伸出左手,轻轻拍打着桌子。那冯帮主见状神色一凝,知晓这是那冯会长就要发作的预兆,连忙摆出一副错愕的表情后扭头看向黑衣女子。
“冯堂主,刘会长所言是否属实?”
冯帮主语气森然,大有回答不满意就要出手打杀的意味。
“回帮主,刘会长说的是,也不是!”
没有太多迟疑,黑衣女子向着刘会长抱拳,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帮主有所不知,在我帮会来到永安城时,有许多不知名的帮派袭击我帮会成员。身为堂主,我自不能坐视帮众身死,故主动出击,将挑衅的帮派全都灭杀,其中就有一些残月会的分会。此举是为保护帮众,属实无奈,望帮主责罚!”
“哦,是这样啊……”
冯帮主回过头,面带歉意,看向刘会长。
“冯堂主也是为保护帮众,无奈向挑衅的其他帮派举起屠刀,误伤了残月会成员老夫实在是不好意思!这样吧,凡是这段时间被我玄蛇帮误伤误杀的残月会会员,其药费和抚恤费皆由我玄蛇帮出资。加上这段对残月会诸位的不敬,我玄蛇帮也要拿出足够的诚意……”
说罢,冯帮主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放在桌子中央。
“我是灵修,强身健体的猛药对我来说无异于毒药。所以,这颗熊虎壮力丹,就送给刘会长了!希望残月会与我玄蛇帮能够重归于好!”
那刘会长听到是熊虎壮力丹,眼中瞳孔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