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课和考试都让花金虞给蒙混过去了,晃到书院大门口果然见詹白汤坐在门口台阶边等她。
花金虞拍拍他肩头上的灰,坐在他旁边“你今天累不?”
詹白汤转头露着白牙笑“不累今儿山上运的竹子码头的货都不算多”
花金虞停顿了下然后有些小心得问道“我听说你和你弟弟吵架了?他不敢回家送来的钱你也不用”
詹白汤忽然沉默。
花金虞挠挠鼻尖尴尬得说“那个,我就是担心问问,你你不用回答得”
过了好半晌,花金虞以为就要这么过去了,詹白汤开口。
“我和弟弟关系很好,他自小就生的漂亮。
呵呵,不像我,黑不溜秋得
几个人中他最讨母亲欢心,他也最喜黏着娘讨巧卖乖,搞得连爹同我们一起都时常说母亲偏心于他。他脑子也活,不像我。呵,笨”
说到这詹白汤憨厚一笑一摸脑袋继续道
“家里本想送他去私塾以后当个秀才的,当然俺们家送不起良州书院这种大私塾,就是想去村里先生自己教字习字的那种。
可他咋说都不去,后来他看娘要生气,就说让娘考他,结果先生教的东西他竟然都会了。问他咋回事,他就说,平时干活时路过听着就都会了。
看他如此聪慧全家人更是对他寄予厚望,但实在是上不起更好的学堂,爹从不求人为了他拉下脸去求那私塾的先生,那先生也看他聪慧惜才同意借书给他看。
爹娘身体不便,家里常常吃不上饭,赶巧那年饥荒我和阿五和周围邻居为了抢树皮和草根打了起来,我那时年纪小抢不过人家护不了他,他被人家一推头就磕在了后面石头上,眉毛被磕掉了一块。
我当时看着他眉毛下往下顺血吓坏了,结果他抓起一把石头就朝人群里狠丟過去,人群躲散他扑过来抬手朝着拿着装树皮布袋子的人的眼睛就扣了進去,抓起袋子拉着我就开始疯跑回家,
“你们抢树皮草根干嘛?”花金虞疑惑
詹白汤“吃啊”
“那能吃得啥味道?”花金虞
詹白汤“最好吃的就是这榆树皮和白草根。把榆树皮磨成粉和成面就像稀泥一样粘,味道…”说到这里詹白汤停下,起身走到一棵树下,然后像猴子一样几下窜到树高处翻腾后才下来,回来时手中已经捏了一簇绿桃心样的叶团。
詹白汤揪出一片在胸前仔细擦了擦,递到花金虞嘴边“你尝尝这榆钱儿,味道会和榆树皮有点像,只是如今时有些晚了,榆钱有些老了,再者都被人打光了树上没剩几片”
花金虞把榆钱放到嘴里抿一抿,舔一舔,咬一咬,发现中间有一稍茛处,再嚼一嚼觉得这叶子竟然有丝丝甜。花金虞咂咂嘴笑“还挺好吃”
看花金虞的样子詹白汤笑“我娘拿榆钱儿包的饺子才叫好吃呢呵”
花金虞听了眼睛亮成了圆饺子馅
“白草根就吃着更甜,不过其他树皮草根可就没这些好吃了。后来好在我们一家逃荒来了良州,帮张地主干活,娘和爹爹又总是私下织布染布才能勉强够了一家人温饱。
但是爹娘的病情随着时间越来越重,季末交上的东西数量重量品质都逐渐减少,爹娘身子全靠药吊着,我那时年纪小给人干活老板都嫌我小同样的工作也只给一半工钱。
爹娘,就偷偷停了药。我们发现后怎么劝阻,爹娘都不再喝药。
我就去偷偷借了些高利贷。
但是后来有一天阿五忽然拿了一袋银子回来。啊阿五就是我弟弟。
后来才知道是阿五他骗张地主说只要给他些银子把山根下那块荒地开垦出来种上香料,不但地主家附近会蚊虫不近香气四溢,周围饲养吃了香料的鸭子和家禽牲畜身上也会自带香料味道,到时候再卖给餐馆屠夫价格就能翻上十倍不止。”
詹白汤叹气
“那后来呢?鸭子真的变成五香的了吗?”花金虞好奇追问。
“娘那是第一次打他,让他把钱送还给张地主。不然就再也不认他。
后来阿五把钱还给了张地主,可是爹娘还是坚持不吃药。
又过了一段时间忽然有一天阿五不见了,我四处寻找不见,爹娘差点病加重但突然开始有人莫名往家里送钱,说是看我家可怜。
又过了些日子阿五回家,爹娘很是开心,但是他说了几句话就要走,问了他说自己遇到高人收他为徒他是随着高人学艺。
但娘最后才逼问出,之前派来送钱的都是他让的,他为了让爹娘不断药竟然竟然……………竟然把自己卖进了鸭馆”说到这里詹白汤眼泛泪声音颤。
“鸭馆?,是卖鸭子的店吗?”花金虞一脸向往得问
“是出卖自己,讨好别人的地方”詹白汤说“爹娘伤心欲绝,说要以高子金借贷给他赎身回来。
但阿五拉爹娘进了屋,不知在屋里和娘说了什么,娘就再也没有提过赎身的事也和爹照常吃药了。
但我不行,我不能允许阿五在那种地方,我去找他不见我,他回家探望爹娘一遇到我我俩就吵起来,慢慢得他就躲着我回家了”
花金虞“他也是为了让你家里好起来呀,既然你这么不想让他在那工作,与其每次见面都吵架不如努力赚钱帮他早日赎身呀”
听到花金虞这么说詹白汤目光有些灰暗,喃喃道“我赚得钱如今连维持家里和让爹娘吃上药都勉强。是我无能。
其实我怪的是我自己。
………………
阿五他,没错”
花金虞一想,詹白汤这起早贪黑得确实很拼命得在赚钱了。
跟着詹白汤一起看着远处的晚霞伤感了一会,看看闷闷的詹白汤转移话题笑道“对了,叔叔婶婶身体怎么样了?是不是经长安哥哥诊治后好多啦?”
詹白汤收回目光,顿了下笑道“嗯,好多了,娘让我谢谢你和长安公子呢”
花金虞摆手笑着手“你跟我客气什嘛!我长安哥哥医术是这世间最好的,你爹娘只要按照他的药方一直吃药,一定会有起效的!说不定还有奇迹”
“嗯”詹白汤
花金虞看他依然低沉,想了想偷偷背过身去从包袱把百里长安留给她的银钱全都掏了出来,扯了许多纸包住,趁詹白汤不注意悄悄往詹白汤每天都拖着得那大破麻袋里塞。
结果刚好被回神的詹白汤看到,抓住花金虞的手打开纸球一看里面,扯过花金虞的小包袱就放了回去,面上有些生气道“你别塞了,俺不要”
花金虞就只好烦愁得双手托着小腮帮坐在书院门口侧边的台阶上忧郁的得望着天空思考着该怎么才能让詹白汤有钱的问题。
正思考着,忽然眼前出现一颗水灵灵得大红胡萝卜。
花金虞抬头望去,只见前面一头驴正往前走着,驴上倒坐着一个小老头,正背扛着一根长竹竿,竹竿上吊着一颗大胡萝卜。花金虞抬头,那竹竿一甩到了小毛驴面前。
花金虞一看着老头背影有几分眼熟啊,结果驴上背身得老头一回头花金虞认出。
这不是院首嘛
正要问院首,却见院首已经笑着爬下驴身,抱起花金虞就放在驴背上,然后扛着竹竿就往书院里走去,那小毛驴就跟在后面走,花金虞在驴上怎么喊院首,院首都不搭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