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肖军每次都跑去后院帮她娘干活。
住校得学子一帮帮得在各个院子里玩,没一个愿带花金虞得。
花金虞走到大榕树下,花金虞掏出那张剩余得纸条在上面刷刷写了几笔,然后把树皮卷丢进树洞。
一个人往宿舍走去,路过一个小院儿。
那房子盖的特别,下面的屋子歪歪扭扭好似随时要塌一般,上面立着个四方墙。
墙上左右两个方孔,中间下面有一个掰弯得铁棍。
墙上垂下各色藤蔓,坠着各样植物和花。
那方墙左上还有一个细长用花砖搭得歪斜,也不知是阁楼还是烟囱得东西。
远远望去那屋子就像一个滑稽的不高兴得人。
但是那园中地上却摆着姹紫嫣红各种各样得花,煞是好看。
花金虞看着好看就想进去。
可是篱笆很高,院门紧闭。
敲了半天门没人应,刚要去爬篱笆,碰到边,一串叮玲玲不断得铃铛声就响了起来。
从那奇怪房子里出来一个大叔。
身高九尺余,一头弯弯曲曲打卷头发,头发蓬涨,发尾用一条破手绢系在身后。一脸同样卷曲蓬松长胡子,手里提着一个铁锹。正常大小得铁锹到了他得手里也显得略小如玩具。
“又是哪个猴孩子来偷我的花!”
花金虞一见这人没有被吓住,反而很高兴在院外挥着手到“你能给我开开门不?我看你院里得花开的好,想进去瞧瞧”
那毛脸大叔看这小孩不怕自己,一乐“怎么着,现在偷花换计策了?”走过来给花金虞开门。
花金虞进来在院子里四处瞧花,他个子小在花圃里钻来钻去,大叔在门口看着觉得像是个小耗子似得。
花金虞一会指着这个花问是什么,一会指着那个花问叫什么,大叔都依依详细回答。
直到问到天色全黑,那大叔回屋提了个油灯出来照着。
“勒若喜欢哪个,勒选一盆吧,瓦送你。腊个都行”
花金虞回头欢喜道“真哒!”然后跟大叔开玩笑“哈哈那我哪个都喜欢,你都送我吧,我也拿不走”
想了想,花金虞想送一盆给昨天晚上照顾自己得隔壁同学道谢。
她昨天迷迷糊糊记不清那人样子,仔细回想,忽然看到角落里一小巧盆花指给大叔问“那是大蒜开花了吗?原来大蒜开花这么好看”
那大叔“那是水仙花,是石蒜科。”
花金虞道“那我就要那个吧,我要送人,他若不喜欢正好还能就饭吃了”
“哎呦,可不能吃,那花有毒得,吃了会呕吐,汁液会让皮肤痒痛。不过也可镇痛治痈肿。勒确定要那个?”大叔说着指着旁边一盆很大未开花得道“瓦这可有个好家伙,过两天就开了,勒不要可会后悔喔”
花金虞点头“嗯,就这个”
毛脸大叔从远处伸手一够就把那小花盆拿了过来,递给花金虞抱着。
花金虞道谢,大叔又嘱咐了她如何照料得方法。她这才告别毛大叔往宿舍回。
回到宿舍点上灯,发现屋里另外得那张床上躺了个人。
仔细上前看,竟然是院首。
花金虞开心了,小心翼翼得爬上床。
终于可以对院首得胡子下手啦!
学着院首平时得样子弹了弹那卷曲的圆筒白胡子,那胡子往上一蹦。
用手捏捏,松开胡子卷立马回弹。
花金虞心想,真不枉院首刷了那么多米胶啊。
弹了一会儿花金虞看看院首雪白得胡子卷,忽然转身爬下床到书桌前开始研磨。
少水,把墨砚得稠稠得。然后拿了根毛笔把砚台端到床边轻轻放到地上。
蹲着把笔蘸满墨,又把笔刮得干干得。
小心翼翼得又爬上床,一点一点往院首胡子上涂。
因为笔干,所以她要反复趴回床边给笔蘸墨。
她也不着急,认真得涂。
终于把院首两撇边得白胡子卷涂成了漆黑漆黑得黑胡子卷这才罢手。
上下左右欣赏,觉得非常满意。
爬下床,抱起那盆小水仙花站到隔壁宿舍得门口敲门。
门开,里面一个英挺浓眉得高个年长学子。
花金虞把手中得水仙往前递“昨天谢谢你照顾我,这是送给你的。谢谢你!”
那学子笑道“啊,是你啊。不是我,昨天是凤清照顾得你。他中午家人找他回家去了,你要不先放这他回来我跟他说”
“啊…那我等会再过来”说完抱着花盆转身回屋。
花金虞回到桌上铺开一张纸,毛笔碳笔来回倒,写写画画涂满了一整张纸。
这才拿起来吹吹卷起来,又抱着花盆去隔壁敲门。
把东西都送了出去,回房。
去水盆里洗完手,她这才发现,宿舍里昨天被弄坏掉的东西今天都被修好换好了,自己床上得被褥都已经是新。
端起桌上的两碗汤药习以为常的咕咚咕咚喝完,转头看空躺在旁边床得院首依然没醒,她又上去端详自己得杰作。
看着看着又小恶魔附身,凑上前来,抠着被胶粘得板正得胡子,捋出几根,然后捏在一起用力一揪。
然后捏着拔下来得胡子,快速得溜下床从床边往门外爬,躲到墙后。
屋里院首哎呦一声,捂着胡子坐了起来。
痛呼着看了看四周大吼道“白水!你给我进来”
花金虞缩在门外装死,隔壁开门来看,花金虞赶忙向那学子使眼色。
屋里院首气得胡子卷抖动呼气道“我数到一,你还不进来就记大过”
花金虞一听这哪行,记大过可是要找家长的,要让长安哥哥知道她惹祸,不行不行不行。
正想从墙后面出来,却听那院首直接喊“一”
赶忙一下窜出来,指着院首道“你这老头不讲信用!说好数到一得”
院首看她挑挑长眉“我也没说要数二呀”
花金虞一瞧。
哎~这老头眉毛也挺好玩哈,下次要找机会给这老头眉毛辫上辫子,涂成彩色得试试。
想着听到院首怒喝,“你这小童敢拔我胡子!”
花金虞回神赶忙摇头,摆手“没有没有没有嘿嘿嘿”
院首指着她摇着得手里捏着直晃得胡子道“那这是啥”
花金虞一瞧,尴尬“呃………………………………那个这,这这是抹布掉的毛毛,我捡得”
“抹布?哼”院首看她怎么继续编。
花金虞眼珠转着偷偷把胡子揣兜。
这可是她得战利品,不能丢了。
打岔笑嘻嘻道“那个院首,你来干嘛得呀?”
院首哼声道“听说你昨天病了?”
花金虞笑着一摆手“没事儿!我常生病。谢谢院首惦念”
院首又道“听说你昨天跳进池塘救了同学?你不会游水为什么要逞能啊?”
“嗯,没人去我就跳了”花金虞随意道
“还听说你昨天把教音律丝科得女教习气哭了?”院首微眯眼习惯性得拿手指弹胡子,可是老觉得今天的胡子弹起来有点不一样。
花金虞一听赶忙摆手“可不是我气哭得!是她自己要哭得!她自己弹得不对,我说出来她不承认。她要摔倒我扶她,她就说我下流。这样得人怎么当人老师嘛。她自己就跑出去了”
院首道“那葱兰教习弹的《鸥鹭忘机》我听了,确实按照曲谱未有错处”
“可是她弹的听着别扭,我听着不对好些地方不该那么弹。”花金虞皱眉认真执着道
院首笑道“那你说说哪里不对”
花金虞就又开始哒哒哒得哒哒哒得这里那里得哒哒。
院首却听得很认真。听完花金虞说完所有,才道“嗯,若是这些地方像你哼得这样改会很不一样,你是听谁这样弹了吗?此人琴技卓绝啊”
花金虞道“我从小就听人这么弹,长大了听长安哥哥弹”
院首笑道“这样弹出得旋律却是不凡,只是这是各人理解得方式处理。并不能说葱兰教习她弹错了”
“不是弹错了嘛?”花金虞确认。
“嗯,不是。乐曲得演奏,哪怕是同样的乐谱各人都可以弹奏得千差万别。可能听着毫不相似,但这都是同一首曲子,这来自个人得理解。”
院首道“你听过唱这首歌嘛?”
花金虞摇头
院首弯腰提起一旁靠在床边得一把长柄带弦得乐器道“那你便听听,我的理解”
花金虞这才注意到那有琴。
院首手抱着琴盘腿坐在床上边弹边唱,声音低沉带沙但却听着很悠扬,抑扬顿挫,洋洋盈耳。
“
止水湛寒波,鸥与那鹭友结和。俺三个乐夫天真德趣多,学唱个渔歌。手执纶竿,头戴箬笠,身着蓑烟。寒江上虚舟直钓,闲眠醉卧,杂缘故那过活。
风与和两相闲,功名无绊,富贵无关。怡情柳岸芦湾,生涯款款子陵滩。短裘高帽长竿,风清月朗地天宽。兀坐竟无言,胸次飘然,寂无机见从心便。瑶琴一曲流水高山,忘机曲漫谈。得追欢,再无梦辽京。
桡兰桨,乘月泛沧浪,江空人静夜茫茫,秋兴长。浙沥金飙荐凉,觑沙鸥白鹭,两两相忘,诵诗人窈窕之章。少焉长往,扁舟任荡漾,听渔歌初唱也绕虹梁,看惊鸿嘹呖也过水乡。喜澄波加熨,白露瀼瀼。趁西风,解脱了天罗那地网任翱翔。
有那黄鱨赤鲤与青鲂,香芹白藕充肠。行过万山叠嶂,碧水汪洋。又听花村短笛,水国菱歌,山窗琴韵,不觉的月转东方动曙光。更那鱼吹细浪,燕度危樯,别有一般情况,的是泉石膏肓。
回舟自想,可识那用舍行藏。及时行乐,又何须紫绶金章,笑邯郸梦惹黄梁。利名韁,既从今顿断,何妨枕藉孤航。山林闲旷也,说甚么侯王。蜉蝣天地寄清狂,想余风水远山长。”
唱罢,花金虞手支在床边托着脸,撅着小屁股听的入迷没回神。
只听头顶院首说“这首歌出自《列子》讲述海上之人有好鸥鸟者,每旦之海上,从鸥鸟游,鸥鸟之至者百住而不止。
其父曰:‘吾闻鸥鸟皆从汝游,汝取来,吾玩之’。明日之海上,鸥鸟舞而不下也。”
在那遥远的海岸上,有个很喜欢海鸥的人。他每天清晨都要来到海边,和海鸥一起游玩。海鸥成群结队地飞来,有时候竟有一百多只。
后来,他的父亲对他说:“我听说海鸥都喜欢和你一起游玩,你乘机捉几只来,让我也玩玩。”
第二天,他又照旧来到海上,一心想捉海鸥,然而海鸥都只在高空飞舞盘旋,却再不肯落下来了。
《樊南文集.卷八.太仓箴》论“海翁无机,鸥故不飞”《甫里集》道:“除却伴谈秋水外,野鸥何处更忘机”
“忘机”是道家语,意思是忘却了计较、巧诈之心,自甘恬谈,与世无争。
“人能忘机,鸟即不疑;人机一动,鸟即远离”,劝喻人莫生机心。
“忘机”一词可解为心无纷竞,淡焉光明磊落焉,也可理解是积极乐观得精神。
“鸥鹭忘机”即指无巧诈之心,异类可以亲近。也可喻淡泊隐居之向,不以世事为怀。各人便有各人得理解。
通常弹奏此曲的都是取海日朝晖,沧江西照,群鸟众和,翱翔自得意境。
你刚才听我弹唱有何感受?”
花金虞道“我看得是橙红得夕阳,映着一色得海面天空,鸥鸟纷飞,遇人不惊各自翱翔。飞累了就平淡得飞走。感觉听了心里很舒服很敞亮也很自然,又觉得回味余长像经历了许多似的。不过确实听得很不一样”
院首哈哈一笑放下琴道“不管各人有什么理解,但这首歌主旨是让人用心感受万物,感受世间真,善,美。你能体会这个就好”
院首说“葱兰教习她身在烟尘,努力维持清馆之位,能入书院教书着实不易。那天被你那番一说,她躲在屋子里哭了整整两天”
花金虞心虚眼神斜飘,抽了下鼻子嘴硬嘟囔道“那她还说我肮脏下流呢”
院首手指勾着胡子道“她不辨缘由如此说你是不对,但是你当着众学子得面说她不配为师可对了?葱兰教习得琴技很高,在这良州城也是数一数二得。如今被你这么一搞,不仅在书院,在整个良州城都成了笑话谈资,她如何立足?便再也不肯来教课”
花金虞嘬着嘴道“那明日我就去给她道歉赔礼”
院首拍她头“等你病好利索,放假得吧”
花金虞嘿嘿笑着点头。然后指着旁边得琴问“这个叫什么呀?”
院首又拿起琴“这叫弹布尔,是我家乡得乐器”
“院首你家乡在哪里吖?你弹的真好听,你再弹几首呗”说着笑着爬上床到院首身后拿着小拳头轻捶他肩膀讨好。
院首笑看窗外远处道“我已经许久没有回过家乡了,可能也回不去了。如果有一天你见到了巴尔喀什湖就见到了我得家乡”说着手指拨弄,曲调流淌。
一曲一曲,花金虞捶背得力气越来越小,最后趴在一边伴着乐声呼呼睡着。
花金虞第二天在自己小床上舒服醒来。
没听到睡不着去锻炼,遛弯到花圃得院首,经提醒才发现自己黑胡子真相得暴跳大吼。
老头岔着脚大喊“白水!你这小兔崽子,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