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也不知那地方能困住风师兽多久,急急忙忙往外走。当然,是不是在“往外”也只能凭感觉。他们快跑起来一天数百里也没问题,不过走了大半天,看着重重复复的石峰,感觉自己是在兜圈子。
“这只是个静态的迷阵,迷惑能力为何能这么强?”雨书困惑。
“所以它才是个值得注意的迷阵。我觉得我们可能心理上受它的影响,走入了一些误区。”萧萧思索一番,说道。
“什么误区?”雨书问。
“我们总以为是它在扭转我们的感知,但是我回想一下刚才那段路,连续几次都是我们自己拐弯的。虽然,那是因为前方无路了,或者是有阻碍,必须绕开。我们没有坚定一条路线向下走,比如拐弯之后没有注意拐回去,而是忙着拐第二次第三次,最后拐成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了。”萧萧说。
“所以我们必须真正保持清醒,坚定朝前走?”雨书问。
“试一试!”萧萧说。
就这样,他们又走了一整天,中间天黑过,但他们没有休息。这阵子两人其实走得不算太快,很小心地控制着方向,这样也令精神有点疲累。关键是,他们觉得自己恍惚间还是拐了弯。“要是拐回去,刚好碰到五级风师兽出来,那就好笑了!”雨书说,“不过说来也奇怪,小风师兽们都不见了,难道它们都害怕撤退了?”
“在迷宫里要碰面也是不容易的。”萧萧仰头看天,“我觉得我们虽然在兜圈,但也在往外走!这禁空区域没有压低,反而像是升高了些。也许我们应不时飞上去,感觉一下禁空区的变化。”
“有道理。”雨书说。
又兜兜转转走了一整天,他们走出一个峡口,感觉自己身上轻松了许多。两人转脸对视,目露欣喜。“总算出来了!”雨书叹道。
“接下来是离开石林了,它虽然还是像迷宫,但很容易分辨方向,且没有禁空。”萧萧说,“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小风师兽敢来烦我们了,大的被困着。”
不过他们还是加速行进,远远离开了这一片。
石林里虽然有大风,也有点沙,但是在没有风师兽威胁的情形下,他们觉得很是轻松愉快。有时也腾空而起,再度体会飞翔的感觉。
走着走着,天完全黑了,雨书便想要不要先找个地方休息。或许很快便要出去了,沙漠里休息的条件是不如石林的,不如在这里面休整一阵。这时他听见风中传来一些细微的噼啪声。这声响……他扭头看看萧萧,萧萧则看向前方,一座石峰后面似乎透出光来,两边的通道比别处显得明亮些。
“好像有人在那里。”雨书便说。萧萧点点头。
两人便快步走过去,到了后面,发现石峰脚下的一处石头平台上,竟然点着一堆火,火堆旁边还有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兜头盖脸地看不清模样,身量或许是不高不矮。
“这里竟然有另外的人?”雨书低声说。不过他心中明瞭,此人修为一定不低,而且应该就是前阵子暗中帮忙之人。
“两位小友,在天漠中难得相逢,不如前来坐坐。”这时,一阵沙哑的嗓音传来。
雨书觉得这嗓音有些不自然,稍稍一怔。
这时萧萧传音说:“你有没有觉得风里有点奇怪的味道,好像……很不新鲜的……”
她的说法有点保守,其实雨书稍稍嗅嗅,也觉出了有点腐臭味,好像……好像尸体似的。这是什么情况?他心中有些忐忑,但对方既然提出邀请,且那位实力又应该强过己方非常之多……他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前去,萧萧忙跟上。
来到火堆前,那人一摆手:“请坐!”两人便隔着火堆坐下。这时雨书忽然发现那股味道又没了,仿佛先前闻到的一切是错觉。
虽然心中忐忑,他还是平静说道:“能在天漠里遇见……前辈,也很令人意外呢!在下雨书,这是萧萧。敢问前辈高姓大名!”
对方笑道:“呵呵!都是后辈中的英才啊!至于我嘛,早年姓名弃用已久,我曾以刀客身份在外行走,你们叫我‘一刀’即可!”
“不敢!一刀前辈这名号真是简洁有力!”雨书微笑道。他心中暗道:用刀的?
对方一直低着头,面目很是模糊,即便有火光帮助,也只是看到一点干枯的下巴。
至于眼前这堆火,火下是石头,也不知是如何生起来的,或许是术法在维持?有石头被火烧裂开了,发出“噼啪”之声。
见他注意看着火堆,对方沙哑的声音又说道:“这地下有一种可以燃烧的奇气,我引了一些上来,生了这堆火。这天漠里整天刮大风,冷嗖嗖的,烤烤火,我这把老骨头才会舒服点。”
他的话音听在耳中总有些怪异,雨书强忍住异样的感觉,拱手道:“前日暗中指点晚辈的,应该便是前辈吧?雨书在此谢过!”
“不必多礼,我也只是随便多嘴一句而已。说起来你们自己都能做得很好的,只要越来越近阵法核心,你们迟早胜出!”对方淡淡地说。
“那家伙实力很强,速度更快,要是没有这指点,真不好说我们能撑多久!”雨书还是客气答道。
“不过你们也别大意了。这迷阵不是时时有效的,有时候会减弱一些,到时候它可能便要出来了。据我的观察,快的话还有几天吧!”一刀说。
“啊!那我们得早些离开了!”雨书说道。
“能坑它一次便可坑第二次,你们有什么好怕的?而且我看你也没有很紧张它,是在紧张我吗?”一刀深藏在斗篷里说。
雨书感觉略尴尬,忙说:“晚辈只是对前辈的身份和修为有些好奇而已。”
对方冷哼一声,又说:“你们与敌周旋之时,我恰好在旁。你的刀法颇为不错,还领悟了刀意,是否有名师指点?”
雨书答道:“虽然从小都有家族里之人,包括家父指点,但照前辈话中的意思,那所谓‘名师’倒是没有的。刀意是我懵懂中无意悟出,刀法也是遍览大量刀法,兼其他武学,然后自己领悟的。”
“果真如此的话,那便很厉害了,可称天纵奇才!”对方赞道,“你还如此年轻!”
“不敢当,只是比某些同龄人多了点见识而已!”雨书说道。
“这有什么好谦虚的?要是你有机会游历修真界,会发现似你这等天资之人,也不多见。似我当年也并未做到更好,甚至还差了点!”一刀说。
雨书便问:“前辈先前提过您曾是用刀的,您以刀闻名?”
“不错!”
“前辈看来在刀法上非寻常可比,在刀意上更是所知甚多。能否指点小子一二?”雨书充满希冀地看去。
对方沉默一会儿,说道:“你放出一些刀意给我看看!”
雨书凝神聚气,连萧萧都感受到一股凌厉的气势在身周涌动,眼前的篝火跳了跳。
“很好,三品刀意了!这样的年纪,很厉害!你几岁了,习刀几年?”一刀欣然说。
“虚度不到十八年!练刀也快十年了吧,不过其实从小至今,并非一直练刀。”雨书答道。
“看得出来,你并非专注于刀之一道,所以能有此成绩,更是难得!”一刀说。
忽然一通旋风在雨书身周旋转,他感觉到了深深的压迫,不禁放出大量真气抵御。
“刀气,还有一些似乎是很高级功法修炼出的真气,还有……咦,这寒冰真气……”对方惊叹,然后又沉默了,旋风消失,雨书又觉轻松许多。他想问些什么,但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你身上应有过一些奇遇!”一刀这时又说,“你所习很是驳杂。比如,你身上并非主流的寒冰真气,你可知它的由来?”
雨书坦然说道:“小子的确完全不知。有天注意到的时候,它是存在已久的,似也……没有什么害处!”
“或许没害处吧……我们回头说你的刀意!”一刀又说,但仍低着头,微微佝偻着身子,仿佛身躯不太有力的样子,但两人可不敢认为他会是那样的人。
只听他缓缓说道:“无论刀意、剑意,或是别的什么意,都是修武到一定境界自然而然领悟出来的。一般而言,只有先天境界以上的武者才可领悟出来,最少也会是先天境。领悟得出,便有机会超越一般武修,跻身修真强者行列。这三品刀意要说级别,也不高,在在先天武修里,也是万中无一。修出三品刀意,便可对应道修的筑基修为,那还是在先天基础较差的情况下。如果自身实力过硬,甚至二品也可以对战筑基了。一般修成三品刀意之人,多在二三十岁间,那还是天才的情况,资质一般但极坚韧或是有机缘之人,也有大器晚成的!”对方停住了,似乎定定看着雨书,头抬起了点,但雨书没觉得有目光落在身上。
他不禁问道:“刀意分为几品?”
“一般的说法,一到九品!数字越大,品级越高!”一刀说道,“一般人也就只能接触到五品以内的级别。六品往上,都是刀修中的高手。相应的,剑修之类的群体中也大抵如此。九品,一般是极限,一般!”
“还有不一般的吗?”雨书眼皮一跳。
“我便是十品!”一刀将头抬高了点,语气有些傲然,“十品之上,已成传说中的境界。当然,有人认为那已不是刀意,换了个说法。也不管它叫神意、法则,还是别的,总之,更高的境界,其实是存在的,只是那是修真界中一般的武修接触不到的境界了,只有极少数之人能悟通。”
“前辈便是那极少数之人,站在巅峰之人!”雨书赞叹道。
“悟到十品以上,便是走上更高的通天之路了。”一刀叹道,“虽然,那并不意味着能破开所有艰难险阻,通天无忧。至少,离传说中的成仙,更近了,非常的近!也许再往上,便是仙人的状态了,只是我还是想不出那得是什么样子。”
雨书稍稍看了看他暗影里不太分明的脸,说道:“刀意要如何提升?”
“一直用刀,自然而然!”对方的回答简洁有力。稍后,他又说:“感悟别人的刀意,比自己的层次高得多的刀意,也是个方法!不过,你的肉身要承受得住,刀意的提升,不能快过肉身修为很多!”
雨书不禁又看向他,稍有希冀。
一刀却稍稍低下头,说:“我是不可能放出十品刀意让你品味的!现在肯定不行!”
“其实你是不应出现在天漠中的吧!”萧萧突然说。
对方一怔,答道:“确实如此,我也是寻得个机会钻了进来,那人当时忙着阻拦别的人!”
萧萧微笑道:“那希望你能躲得过!”
“我在外行走,也是希望能给自己找一个翻身机会!天漠里机会不小,不过现在看来,我似乎不该染指。或许秘密逛一圈,我便要走了。哎,要是全盛状态,我怎么会怕那个合体期的?十品刀意,一般大乘也得避让!”一刀叹道。两人似乎从话中听出点东西,但又不敢多问。
稍稍思考,雨书壮胆问道:“前辈为何前来荒星这个偏僻星球?以前辈修为,这里能有吸引到你的东西?”
对方苦笑:“呵,还不是有些贪心,还是入了这局!其实修真到高处,高处不胜寒啊!看着离天前所未有的近了,也前所未有的远,害怕还是功亏一篑,听说有更进一步的机会,便来看看有没有……”
“难道前辈已经是大乘期了?”萧萧问道。
对方没有回答,却是雨书说:“自然是的,一般大乘期恐怕最多也就九品刀意吧,前辈都十品了!”
“那前辈还有什么艰难之事吗?按传说,前辈可以准备飞升羽化之事了!”萧萧说,“说您是半仙也不为过!”
“哪有那么容易?”一刀却说,“修到大乘,也不是百分百可成功飞升的!而且,近些年的失败率还有些高。于是修真界中便生出许多的传闻来,有说仙界出了些状况的,有说现在流传的功法有些缺陷需要弥补的,还有些用异宝提升成功率的传闻。”
“其中很多传闻都指向荒星这里?”雨书问道。
“没错,所以我也过来了。虽然我觉得自己在众大乘中也是佼佼,没什么好怕的,但还是禁不住过来看看。其实,除了增强飞升成功率,对我更有吸引力的是,十品刀意如何提升的问题!”一刀说。
“还能提升吗?”雨书不禁问。
“一般人不敢想的十品我都到了,后面当然可以再想想!”一刀淡淡说道,“然后,来了这里,情况便变得糟糕了。飞升的可能不是提升了,而是下降了!传说中可能会有的武学至宝,也不见踪影!”
“武学至宝,那是什么东西?”雨书心中一跳。
“我也不知道,我只听说这荒星也是上古高人层出之地,有好些失落的宝物,可能也包括某件对武学帮助很大的东西吧!”一刀说,斗篷动了动,他似乎在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