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金家的兵器生意中占了多少比重？”雨书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萧萧略一思索，答道：“一半多吧。如果只算最好的部分，八成！”雨书深吸一口气，风少薇也说：“那他们很难放手了！”
“我希望雨家能和你们有合作，我们很需要你们的技术！”雨书说。
“我们风家也需要呀！”风少薇瞪大眼睛说道，“哎，其实我们以往都有用你们打造的东西，却不太清楚！”
“合作的事，以后再说吧。我也做不了主。哦，是我家也做不了主！”萧萧淡淡地说。
“嗯，以后再说。”雨书微笑，“看来你们受限很多，都没什么自由。上回你们能出海游历一番，很是难得。你们都去了哪里？”
“就是南荒海附近几家转了一圈，见识不同风土人情，也颇有感慨，修为还在外面升了一级，原本我们出去时才有先天初期的。哦，我是两级，马上要回到金天府的时候，在路上悄悄升的后期。”萧萧回答。
“是骑鲸客前辈带你们出去的？”雨书便问。
“是的，他对我们很好，还有所指点。”萧萧说。
“那前辈现在何处呢？我也很仰慕他，希望能再见一面呢！”雨书心中颇为期待。
“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更不知他平时会住哪里。他不是我们萧家的人，只是偶然认识的，能得到他的指点，我们已经很满足了。”萧萧平静答道。
“这么说你们也不知他的真实身份？”风少薇惊讶地问。
“他还是透露过一些的，但还是没说得很清楚。”萧萧说，“他也不算金家的人。”
“他竟然不是金家之人？”雨书也很吃惊。
“好像他早年是，但叛出了，后来修为变得很高。更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萧萧说。
“很高么？到底是多高？”雨书对此颇感兴趣。
“不知道。”萧萧回答，“不过好像没什么可以放在他眼里。你们在船上也见了，应该真的很高！”
雨书回想当初的情形，叹道：“是啊，前辈做事，轻轻松松，信手拈来，好像……其实他没怎么出力的！”他知道通过萧萧这边应是真的找不到骑鲸客了，只能看以后能否另有机缘了。
“看来家族对你们出游暗地里是支持的。可能也是因为骑鲸客前辈，虽然他们未必清楚他的身份，实力可是明摆着很强的。”雨书又说。
“是的，以往很少有人出去，也没有这么远这么久的。”萧萧说，“帮我们掩饰也不容易呢！”
“只怕以后也没得掩饰了！”风少薇说。萧萧听了默然。
“先天后期了，有什么好掩饰的呢，也该发出自己的声音了！”雨书淡淡地说，“你肯定会被关照的，不用金冰兄妹大嘴巴，也很快都知道的。”
“姐姐应该也差不多十八岁了吧！”风少薇忽说。
“还有些日子。”萧萧低头说。
“那这时候也差不多了，姐姐可要小心。”风少薇说。萧萧轻叹一声，没说什么。
雨书思量一番，轻轻说：“约一年前，我在沙家那边，见到一位女子，她叫萧云裳！”萧萧闻言手一抖。雨书继续说道：“我在那时才知萧家的存在，心下也很是好奇，也存了弄清你们状况的心思。”
“弄清我们状况做什么呢？”
“没什么，单纯只是为了弄清各家潜在的实力。”
萧萧叹了口气，问：“她现在看起来好吗？”
“我不清楚她处于什么状况才叫‘好’，仅就我所见来说，应是挺好的。不管怎么说，也是沙家一位有点地位的公子的妻子，少夫人的身份，管理着兵器店铺，还有一个大概三岁的孩子。”雨书答道。
“那倒是过得不错。”萧萧说，“她在家里的地位怎样呢？现在修为怎样？”
“别人家里的情况，我着实不是很清楚。我想，这夫妻俩应当还是恩爱的吧。感觉她还是挺说得上话的，在丈夫面前，或许……会有那么一点强势。”
“强势……也对，这也符合她的性格，所以她能走到这一步。”萧萧淡淡地说。
“修为呢，当时我见是准先天的样子，后来不知有没有提升，其实也是不差的修为，跟萧萧你自然比不了。不过这番游历之后，我发现先天以下的修为，今时今日已拿不出手，普通先天已排不上号了。”雨书继续说。
“那就是没什么长进了。她原本武学天赋就不算太突出，后来大概是有别的事牵扯了精力吧，也没多少提升，看来她这辈子应当也就这样了。不过那也不重要了，家庭美满，这也够了！”萧萧叹道。
“当时我就心中好奇，两个相隔这么遥远的人，身份也颇有差别，怎么会在一起？”雨书说，“这当中，应当发生了很多事情吧！”
“很多，很多呢！”萧萧幽幽说道，“都是五年前的事情了，要听听吗？”
雨书不知该如何回答，风少薇便说：“正常来说，她是不该嫁到沙家的吧！”
“是啊！”萧萧叹道，“我问你们，这嫁娶之事，在你们家族，都是如何抉择的，一般和些什么人？”
风少薇吐吐舌头，说道：“应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吧！虽有多也是互有好感，才通气的。一般婚配之人有两个来源，族里血缘稍远的各支之间，以及外面家族嫁进来的。”
“一般是这样。不过，在我们萧家，是没这么大自由的，只有内部结亲，和嫁到金家两个选项。”萧萧说，“而且，金家之人是有优选选择权的。嗯，我说的是女孩外嫁的情形。金家女子也有好些嫁过来的，虽然一般都是地位不高的。所以两家也算世代姻亲吧，血缘上，说金萧氏是金家一支，也没错的。”
“可是……你们的情况似乎并没有这么好！”雨书犹豫着说。
“虽是姻亲，我们终究是低一级的，至少一级吧。我刚才说了，他们都是优选选择，好的自会看上，嫁过来的可没多好。唉，我说的是地位上的，不是贬低那些婶母嫂嫂们。关键是，我们嫁过去的，可未必有多高地位，什么少夫人的，都不要想，甚至可能只是做妾的。做小户人家的继室，都算好的。”
“做妾？”风少薇眼一瞪。雨书也一怔。
在荒星八族中，婚嫁制度虽不限一妻，但却极少有多娶的。毕竟是尚武风气浓郁的社会，就连女子也有很多是出色的女武士，她们从武力上确保了自己有相当强的生存能力和财政地位，甚至会是家里的顶梁柱，所以几乎不会有人愿意做小的，偶有这样的，必是与对方差距过大。萧家女子面临这局面，可见家族地位着实低下。不过……雨书不禁问道：“萧家绝非没有高手吧，难道就没有意见吗？”
“是有那么几位先天境的长辈。但是呢，一来，对于金家而言，这等实力也不够看；二来，有的人也习惯了妥协过日子，甚至只要自己好便可。其实萧氏上层的日子也不差的，也挺有钱，偶有金家好人家的女儿嫁过来。倒不是他们全都不想改变，但是又怕，又想等更好的机会。金家高手辈出，不说海岛上那位，单说先天巅峰的，老辈的有，小辈的更多，前面不是刚走了一对了吗？萧氏的只有我一位远房叔爷，但也是孤掌难鸣啊！”萧萧叹息，“而且，金家有仆族的情况，仙宫自然知道，那么仙宫作为靠山，怕也是认可他们所作所为的！”
“所以你们都接受这命运了？”风少薇说。
“是啊！”萧萧幽幽叹道，“只有她例外。或是第一个，也可能是最后一个。其实，我希望是最后一个！”
五年前，春光明媚的时候，一支沙家商队万里迢迢南下，来到金天府地界。高原的春天，还有些轻寒，而且很干燥。风尘仆仆的人们，就着湖水洗把脸，然后在澄碧的小湖边歇息。
沙家后起之秀沙千里也在这支队伍当中。他洗了洗脸，站起身来，四周看了看。忽然，他眼前一亮。不太远处，长着一大丛开到半残的桃花，四名或许都是本地人的女子聚在一起，说说笑笑，挑拣其中开花尚好的桃枝，然后折取。当中一名女子身量最高，窈窕纤长，虽是粗布衣衫，不掩其艳若初桃，旁边开到半老的桃花更是登时一无可观。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灼热，那女子有觉，扭头白了她一眼，很快便和女伴们离去了。沙千里怅然若失，旁边的领队沙天正看在眼里，上来拍了拍他的肩。
队伍继续前行，忽见沙尘滚滚，却又见那几名女子，她们也颇悍勇，竟在围猎一头一级妖兽，最终将其击杀。“那好像是一种香兽，可做香料或药材，有些妖兽挺喜欢吃这种香兽的。”沙天正远远看着，对身边众人解说道，“香兽很善于收敛自身气息，但现在死了，这气息可就收不住了！”“啊！那不是挺危险？”沙千里失声叫道。
说时迟，那时快，现场风云突变。这片山谷中忽出现了两头常见的妖兽沙浪，还带着一群它们的普通部众，这是一个有点实力的沙狼家族。少女们虽然刚打过香兽，很是疲累，但在沙狼逼近时，还是警觉起来，很快发现了它们。
沙狼自然不会怕她们，无论香兽还是姑娘们，都是它们眼中美食。
战斗没多久她们便陷入绝境，幸好此时来了帮手，一杆长枪如挟风雷破空，一路杀死多头沙狼，直指头狼。头狼怒啸一声，弃下女子们，交给另一头妖狼，迎击沙千里。另有几名青年瞅空远远放箭协助，众人合力，终于击毙两头妖狼，剩余沙狼四散奔逃。此时沙千里也挂了好些小彩，沙天正没有出手，只是微笑点头。
知道他们要去金天府，女孩们便自愿做向导，一起入了城。入城后，她们也没多做停留，便告辞离去。不过沙千里也总算知道了，那名女子名唤金萧云。
接下来两天，沙千里有些茫然地跟着沙天正做生意。他们在城南那里忙完一批兵器采购任务后，几人信步在那片区域闲逛。忽听路上有吵闹之声，放眼望去，有两拨人当街推搡，还开始动手了。
原来，一方是金家一名女子，带着数人来整治她看不顺眼的人，刚好在这街上遇见对方，便当街冲突起来。那对立一方看来也是金家之人，只是地位明显偏低。沙千里眼睛一亮，弱势的一方，不就是那金萧云？便奔了过去。旁边一名青年忙叫道：“千里你干什么？那边有个先天……”沙天正伸手止住青年，迈步慢慢跟了上去。
沙千里是去拉偏架的，那先天自然大怒出手，不过是准先天的沙千里眼看要被击倒，这时沙天正轻轻架住了他的手：“这位金家小哥，给在下一个面子！”对方见有先天中期高手插手，虽是自家地头，也不能太放肆，愤愤而去。
原来，金萧云颇有艳名，被城卫统领的儿子看上了，提出纳其为妾。虽然未定，但金萧氏长辈多半是要通过的。可那边有一明媒正娶的正房的，只是尚未过门。想着自己未过门，这边便在张罗个小的，准夫人气不过，便纠集人手来找金萧云麻烦。
金萧云感谢他们出手相帮，但还是说：“这终是金家内部之事，我会请长辈尽力处理好，请勿再插手了，若让你们惹祸上身，我于心不安。”
沙天正也不知想什么，没事也超出计划在金天府多呆了十天。这十天自然让众人闲得发慌，沙千里空闲下来，便去找金萧云。金萧云本不想见他，耐不住他总来，也见了几次，但也只简单闲聊。
十天一过，沙天正即刻开拨，前往别处。直到两个月后，沙天正又率商队转回了金天府。这两个月，是金萧云过得非常艰难的两月，金萧氏长辈们终于同意了统领家的要求。那准夫人又来闹了两次，一则不许她更早过门，二则说等过门了还要给她好看。当时尚小的萧萧在一旁看着神色凄然的堂姐，也是心下戚戚。
金萧云恨恨说道：“只恨我不是先天高手，要不我一定跑出去，浪迹天涯，无人找得到我！”
“云姐，那样真的好么？外面多危险啊！难道会有人陪你浪迹天涯么？”萧萧说道。金萧云一呆，不知想到什么，面上微红，又是摇头，低头叹息。
还真有人来陪她了，不是浪迹天涯，而是提出带她前往另一方遥远的天地。由于此前很多年都没发生这样的事，便也没人防备。
“于是，她便义无反顾地走了，留我们在后收拾残局。我在旁边，看到一些事，也听她说了一些事，当时我已觉得或有些问题，但也管不上，更没说出来。”萧萧说着堂姐金萧云即后来的萧云裳的故事，一声叹息。
“她也没做错什么呀，按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吗？”风少薇疑惑。
“没那么简单，金家统领丢了面子，雷霆震怒，婶娘也自杀谢罪。”萧萧黯然说道，“说起来，那准夫人虽可恶，也是给了堂姐一个理由出逃。大概是受了警告，她虽心满意足，也不敢再作声。后来我也见过她，都是和颜悦色的。”
“这事更大的问题不是在感情上，而是……”萧萧又叹息，“哎，我觉得堂姐也只是跳入了一个局而已。不过她愿意，也感到幸福，便由她去吧！”
“你是说……”雨书迟疑道。
“堂姐过去后，沙家的铸造业迅速兴起。当然，他们本来也有点基础的。堂姐武学天分一般，铸造方面领悟力可很不错，家族里也曾尝试将她作为未来女名匠培养，反正最多是嫁入金家，还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两边都没意见。谁知会变成那样子？”
“因此事，金沙两家很是交恶了一阵。不过两家本来联系也不太紧密，金家停了沙家武器供应，但火家又填上了，且沙家也能自己生产一些，听说水准还不错。”
“可我没觉得沙家此后发展得很好呀，现在眼看要排到各家最末了。”风少薇说，“当然，总体上沙家比雨家强大不少，可他们没有雨书这样的顶端战力。后辈天才的培养，像沙千里、沙千仞什么的，也就一般般吧，没有什么亮眼人物冒出来。”
“目前看是没有。不过，谁知他们是不是在蓄势呢？”萧萧淡淡说道，“我们萧氏不过千多口人，也等到了我，还有萧瑟的出现。沙家七千人，怎么也会有人冒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