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书被水龙缠上,刀意飞行的迅疾之势也随之化解。偏偏这海中到处是水,水龙即便被打散,很快又化出一条来。
这时一道剑光亮起,落在四级鲨头上,鲨妖甩了下头,滑溜的皮肉一阵抖动,卸了剑气,也顺着剑势退后了些。雨书见水龙停下,心中一喜,执刀化作一道白光,直击鲨妖头部。鲨妖往下一沉,躲避锋锐的刀气。雨书却没往下追击,刀势一转,又一道白光掠过,就着鲨背滑过去,猛然间闪了一闪,那背鳍忽地就断开了。白光一闪,雨书又反身回来,左手一把抄过鱼鳍,转身便走。
背后海水一阵波动,四级鲨竟负痛冲过来,一道水流从其口中射出,但歪歪扭扭的,明显操控上出了点问题。雨书见状回身发出一道刀气,刀光破开水柱,“砰”地打在鲨口。鲨妖上颚一排巨齿寒光一闪,刀光便消融了。雨书有些惊讶,这似乎是鲨齿发出的一种强力攻击,但攻击范围很小,不过以后要是面对鲨口要加倍小心。
“咚!”远处巨齿鲨王又发起一次冲撞,雨书可以明确看到它是先下沉一段,再向上冲击,流线的身体让海水没有造成太多阻碍,反而有一些回旋的海流添加了种上升的动力。这样下去真有可能耗光护符能量,从而击穿船底。然而,堂堂巨齿王仅仅会这等蛮力冲撞之法吗?像刚才四级鲨利齿那种攻击手段,它会不会呢?
雨书看了看巨大的船底和其上泛起的一层淡淡光晕,觉得巨齿王或许无以下嘴,要是它能发出讷声小圣那种光柱,可能会很麻烦,但它显然不会。
这枚灵符到底什么级别的?虽然威能一般,但很有韧性,能坚持这么久,足见其不凡!可是巨齿王真的不能突破它么?想到这里,雨书忽又觉得巨齿王有点不够聪明,或者说太依赖水下行动,让它及其他妖鲨都没发现,浮鲲号水面部分存在好些弱点。当然,先前船头攻防的强悍给了它们一些误导。换上八爪王和讷声小圣,可能已在攻击薄弱部分了。但它们不仅智慧程度有别,信息似乎也没有分享。当初讷声小圣显然自顾自跑了,都没来提醒它们海上有艘需警惕的强大海船。
这时雨书猛然发现,转身回返海水深处的巨齿王,嘴里有一点微弱的亮光,这是一种青色寒光。他顿时警惕起来,这不就是四级鲨牙齿里那种亮光吗?在巨齿王身上仿佛出现了某种不同的状况。
他回头见另一边海水中,一道剑光追击着四级鲨,却是水天流的飞剑在自动攻击。四级鲨在受伤和接连受挫后谨慎许多,一边以首尾摆动发出水龙抵御,一边缓缓后退,已经退离船下区域很远。不过也有仅剩的三头三级鲨不怀好意地围过来,妄图袭击水天流。
一道白光闪过,雨书出现在水天流身前。鲨妖们又摇头摆尾地游远了。
“这些小东西问题不大了,但巨齿王,我们还是没办法!就算近前攻击,我肯定也破不开它的防御。它一直顽固地撞击,不像头脑发热,倒像准备什么大招!”雨书传音道。
水天流没有回应,一点黄光亮起,他手上浮现一块玉牌,悬浮在双掌之间。“呛”一声剑鸣,水天流的灵剑飞了回来,贴在他背上。他显然不打算,也没法子分心操控飞剑了。
雨书警惕看向四周,发现妖鲨们还在外围游弋,但不冲过来,也没试图冲撞船体,或靠近巨齿王。看来,它们可能也知道巨齿王要干什么,可能会认为其行为是不可逆转的。
“咚!”又一声猛撞,仿佛比先前的更有力了一些。难道它撞击的威力还能越来越大不成?雨书心想。巨齿王扭头转向深海的时候,他又看到了那青光,这会儿看着很清晰,看起来亮了一些,是错觉吗?
没多久,又撞了一下,这回雨书觉得,那青光真的又亮了一些。
这是第几次冲撞了?第七次吧?雨书斜眼看见水天流双手之间,一团黄光亮起来。
“那条巨齿鲨嘴里有九颗特别的牙齿,等它们全部亮起来的时候,应该有些不一样的情况发生。”雨书耳中忽响起个声音。他有些惊讶,然后响起这是骑鲸客的声音,骑鲸客显然也在观察,比自己看得更仔细,传音过来做了提醒。
“咚!”浮鲲号巨大的黑影下,另一个也堪称庞大的身影再度狠狠撞了上去。这回海水波动得很厉害,不仅船身摇晃了一阵,连上方透海照下的日光都乱了。
“它口中的亮光突然成团了!”雨书默默想道,想起骑鲸客的提醒。
也不知此时船上众人是什么心情,可能都在等着他俩出击吧。不过,该如何打断巨齿王呢?水天流还要多久?其实水天流蓄势启动玉牌也就那么一会儿,但他感觉上已经很久很久了。还有,那骑鲸客是否还有什么手段?虽然他现在袖手旁观,但也有所指点,若是突然面临沉船之危,他也该出手了吧!
它这回潜得特别的深啊!雨书看向海底,此时船几乎不再前行,停在一处约四十丈深的海槽上方。一团青光闪现,巨齿王转身冲了上来,几十丈距离对它来说也只是一下子的事。
“轰”一声巨响,海水如同炸开。风少薇、水澜他们在船上颇有天翻地覆之感。一团团巨浪在船四周排空而起。“他们还在等什么?”风少薇咬牙道。
骑鲸客摘了斗笠,双脚牢牢钉在船上,悠然自得地说道:“没什么好担心的!不过是头五级海兽而已!”
船晃得厉害,船腹的护符也空前明亮起来,雨书这回也看清了,那底部贴着一片薄薄的东西,不是很小,应非玉符,但也不清楚是何材质。一层薄薄黄光罩上整个船底,亮了好一阵才暗下去。
巨齿王又往下沉了沉,但这回不过沉了五丈而已,都不如它竖起来的体长,便如一个人迈了一大步般。但见那巨口张开,口中亮起一圈青色的光环,随后青光开始扩散,虽亮度降低了点,但笼罩了它全身。雨书看着不禁凛然,此时悬在海中的,看上去已不是巨齿王,而是一枚发亮的巨大尖齿,尖齿顶端有一点异常明亮的寒芒。“这便是它蓄势许久的大招吗?仿佛截留了许多冲撞之力。我该怎么办呢?”他心中发紧。
这时,水天流忽然睁大了眼,手上那团光已化作一把金色小剑,剑一现身,便一闪而逝,正正击在那巨齿影像上,但此时巨齿实际已离开。彼时巨齿王也刚好发动了攻击,青光结成的巨齿一阵闪动,眼看已钉到了船身上。
淡黄的护罩又复亮起,仅仅亮起了一阵,便化作虚无。然后,“叮”一声清响,声音似不大,却传到四方很远之处,海里、船上都清晰可闻。巨齿前方,那片奇特的护符粉碎了,露出一个凹槽,但是那里又突兀地出现了一枚玉片,挡住了剑尖。
这时,看似落空的金色小剑却命中了,中的是巨齿王的本体,从侧面钉到了它额上,还化作一道流光,从伤口钻了进去。
一道血柱喷涌,血中还带着金光,巨齿王竟用此法及时排出了剑气!喷射之力很猛,连它都反向沉了数丈。
在海水中打了个滚,巨齿王有些虚弱地稳住了躯体,不敢置信地看着巨齿光影前端那枚小小的玉片。那是一枚椭圆形的青玉,不细看还以为是巨齿发出的青光的一部分,但其玉色看起来又柔和许多。青玉抖了抖,那青光形成的巨齿便消失了,仿佛……仿佛是被吸收了!玉片缓缓脱离船底,往海面升去,在众人目光中飞出水面,落在骑鲸客手上。
灰衣少女好奇地看着这枚玉片,此时它在太阳下闪闪发光,上面刻着一条喷水的鲸鱼。
“先生有这好东西,怎不早些拿出来?”灰衣少女说道。
“那样就不好玩了。”骑鲸客淡淡地说。
巨齿王遥遥悬在数十丈外的海中,巨大的躯体与这边的两人差异巨大,但它依然颇为忌惮地看着他们。更令它顾忌的是头顶上那更为巨大的阴影,那无论如何也攻不破的巨舟。它并不清楚再来一下这船能否抵御,但方才的情况是如此惊人,它的蓄势一击就那么被破掉了,轻松无比。它不知那是什么级别的存在,便起了撤退的心思。
水天流适时传音道:“巨齿王,我们都展示了一番各自的武力了,此时便到此为止罢!撤掉对港口的封锁,大家相安无事。不要以为我们拿你们没办法!即便你不死,也要想想你的属下!如果你的属下死光,你这孤家寡人还能否维持自己的海中势力?”说着他眼中寒光一闪,扫了一圈远处游弋的十几条妖鲨。
巨齿王双目红光亮起,巨口一张,一团水球呼啸着破水而来。雨书闪身出现在水天流身前,一刀砍出,一道雪亮白光瞬间照亮了水底,与暗青色的水球撞在一起。水球顷刻间被打散,分成无数细小的水箭,依旧透水射来。水箭在途中一根一根湮灭,但还是有一簇直抵雨书跟前,他举刀迎击,“砰”一声,只觉如被重锤加身,狂退数丈,但水箭也消失了。
这时一条大鲨鱼摇摇晃晃游过来,却是那断了背鳍的四级鲨妖。它与巨齿王交流了一下,巨齿王说道:“这是我们海族十王三圣的共同决定,人类必须离开深海。允许你们缩在港内,而不是必须上岸,已是我们最大的让步!”声音透水清晰落到雨书和水天流耳中。
水天流微眯起眼:“哦?你还想再战一场么?”右手掌心现出一枚玉符,“砰”一声炸开,形成一团金黄色的光球。雨书适时将一股真气注入手上的摇光刀,一团青影从刀身上升起,在海水中摇晃,淡淡青光一圈圈漾开。
巨齿王怔了一下,狠狠说道:“我们先退,日后再来讨个说法!不过到时来的可就不只是我了!”身躯一摆,没入深海远去,大大小小的鲨鱼也纷纷穿梭离开。
水天流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手上的光团爆开,对雨书传音说:“这照明符怎样?便宜又好用,水里也有效!”也不等回答,便向水面冲去。雨书见事了,也觉得于水底憋气太久,轻身上浮。
上到船上,见水手们已在欢呼庆贺,水上安上来结结实实抱了他一下:“雨书兄弟,太感谢你了!”
“我们可以入港了。你们看,海上的飞鸟又多起来了。刚才它们可都吓得不敢靠近这一片海域。这些巨齿鲨真是妖气冲天!”水澜也笑道,又扭头叫道:“你们几个,还不快去整好船帆?”
远方一片青翠的山峦已遥遥在望,这便是南荒海东岸山脉,金家经营的重要港口金沙港便在山脚下的港湾里,金家留了三千人在此处镇守。
感情这一个港口的规模和实力已超越了整个雨家了啊!雨书心想。当然,他自己并不计入其中。
看着近,抵港时已过了半日。路上他们也见到些破烂木板在水上漂浮,感慨不已。不过这一场风波应是暂告一段落了。
金沙港码头上,已有一群人在等候。为首的是一名身材高挑的中年妇人,她就是金家镇守金沙港的主事人金淑,先天后期的修为也不算差,在老辈中也算一名好手,但如今显然也不怎够用了。
跟在金淑后面的还有几名初、中期的先天武者,其他都只是后天武者而已。难怪他们除了龟缩,毫无办法。不过浮鲲号明显挟一场大胜而来,让他们都很是振奋。
水上安、水澜领着一众水家的人下船与他们见面,雨书、风少薇也跟了下去。水天流却没下船,自在船首打坐。
水上安抱拳道:“金淑港司,竟劳您大驾光临!港中一切可好?”
金淑笑道:“你们帮我们击退群鲨,大恩难谢,些许礼节算什么呢?后面还有酬劳要奉上呢!至于港中,倒是无恙,只是早先出海的几艘渔船沉没,损失了十几人。”
水上安沉吟道:“没太大损失就好。不过我看你们近期最好还是不要出海为妙。”
金淑点头,又问:“两位老祖会出手解决此事吗?”
水上安说:“这不是两位老祖是否出手的问题。老祖的震慑一直在,海兽胆敢突然发动,自然有所倚仗,解决起来可能会比较费时费力。当然,我们还是要有信心。只消看这次鲨妖们的攻击比较克制,破坏有限,便可知它们也还不敢太乱来。它们的实力,还未强到我们请出老祖都解决不了的程度。何况,我们除了老祖,还有许多实力强大的人,许多强力的手段。就如这一次,我们不靠老祖,也打退了群鲨。这当中可有的是厉害高手出力!”他说着瞥了旁边一眼,此时搭顺风船的船客正陆续下船,包括三名戴斗笠的灰衣人也正飘然而过。他心道:这几位怎么好像和金家些人并不熟的样子?
却听金淑欣然说道:“那可否为我等引见这些高人?”
水上安点头,便转向侧后方,朝雨书两人招手,说道:“雨家来的雨书公子,风家风少薇小姐都出了大力。当然,天流公子你们都应见过,我就不介绍了。他方才出力不少,比较疲乏,还在船上调息。”
金淑看向走上来的两位年轻人,惊异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俱是一表人才啊!”她见两人修为似都不亚于自己,面上也很是郑重,还特别看看雨书,说道:“不想雨家竟出了个如此出色的天才。雨公子的气度,依我看比我们金家那几位都不差了,敢问雨公子现今是何等修为了?”
雨书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说道:“算是……寻仙境吧!”
金淑大吃一惊,又打量他一番:“那岂不是和天流公子、凌波仙子他们一般?”
“我可不敢比!如今雨书兄弟的实力已在我之上了!”有人朗声说道,随后便见水天流飞落场中,金家众人忙向他行礼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