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雨书虽不曾上场竞技,也收获颇丰。即便先天高手们不屑的后天竞武,他也看得津津有味,借以印证自身武学。本身先天高手就不需要花太多时间休息,雨书则挤出了更多时间用于打磨自身武学。静室中,他不断回想这些天见到的千百种武学,甚至回想许多妖兽的攻击方式,各种武学图像渐渐重叠。他意图提炼出适合自己的新招式来。
他倒没有贬低雨家原有的武学,但其中的绝大多数武技明显不适用于更高层次的战斗了,尤其在道修领域,更是无所作为。自己已是先天中期,想来抵达后期乃至超越先天都不是太难的事。届时雨家武学真的是用不上了。及早整理出高层次武学,也是当下颇为重要的事情。
突破先天,便要进入道修领域,自己该如何创建适合自己的武技呢?
他想到了九星横天诀。此法诀能大大提升自己的道法修为,却只有功没有技,很有必要为它寻找一些合用的“技”。他倒也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可以创新,而是把见识到得各种武学一一和九星横天诀对上,试图用九星横天诀为基础发力,使出这些招式。实际上,他也不可能通过观看就弄清楚所有武学招式,只是进行一种表面的模仿,却也因此不曾受困于原先的行功路径,使出来的招式便似是而非,有了很大调整,或者说是“创新”。
类似的举动在他也不是第一天做了。前几个月的旅途中,他也不时有考虑,只不过当时所见不多,领悟更少。这几天各家族武者的大竞技,让他大开眼界,武技上的感悟也是喷薄而出。
各类招式千变万化,连配套的武器都多种多样,自己应该选择什么类型的武技呢?剑术?枪术?拳术?还是别的?他一向习惯于右手刀与左手拳的配合,想来想去,还是不能放弃这两样。其实这等大开大阖、冲击力强的打法,与九星横天诀的气势还是挺匹配的,可谓无意中暗合了。梳理武学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最强的时候,都是左手出拳或掌之时,但是当时使出的又不像是九星横天诀的真气,难道……他看了看手上的灰色带子——多半是它在作怪吧!这个偶然得到的东西来历不明,但确实是个好宝贝,仅战斗而言,便有加大功力振幅的效能。它还能提取体内奇怪的寒冰真气,进行攻击。这股真气似乎已经和他形成某种共生关系,随着他功力的提升,也在一天天成长壮大。自己看起来像个道修,很大程度上也是拜它所赐。不过右手刀那边,却是攻击平平,还需要融入更多内容才行。比如说,融入道蕴?
道是修者对天地的感悟,武其实也是道的一个分支,是道的一种具体表现。自己的一刀,要如何劈出天地之力,如同……九星横天?
雨书闭关的静室,其实是一间练功的石室。他闭着双眼,没有出刀,但浑身弥漫着一股凌厉的气息,身周真气浮动,无数刀招不断在脑海中碰撞、交融、拆解、重组,再诞生,一遍又一遍……
“唰”的一声,如虚室生电,一道刀光凭空产生。“咔”一声响,似割裂了什么。雨书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右手出了一记手刀,在对面墙上劈出了道数尺长的深缝,最深处已击穿二尺厚的岩石,一些泥土混着石粉喷了出来。
“虽未出刀,已有刀意!”雨书喃喃道,“意在刀先,以意破敌,这才是武学乃至以后道法的真意!”实际上,刚才那一刀,若是换他的佩刀来,只能刀身尽毁。但虚空劈出的手刀,却轻松做到了,并无不适,这是刀意的力量,刀意带动真气完成了这一切。
“这,便是我‘九星横天刀法’的第一式——一星裂天!”
雨书满脸兴奋,感觉自己真正有了与高手争锋的本钱。他还不知道,自己的以意御刀之法,已经超越了绝大多数武者,包括大量修为比他高得多的人。他已进入了一个可令武修斩杀道修的领域。武修一般低于道修一级,他们不断加强的肉身打击,在道法面前只是小儿科。但是刀意一出,此时的武真正恢复了道之分支的身份,有了同等的威力。剑意、枪意、其他武学真意同样如此。但武者当中能领悟各类武学真意的人极少。有较强领悟力的人,不少半途都改做道修了,或者道武混杂,为何有此威力也是茫然不知。
随后雨书又抽出佩刀,摩挲着这把陪伴了自己一些日子的佩刀。其实这一路他坏了好几把刀了,手中这把用了近两个月,已算持久。因为刀常换,也说不上有太深的感情,只是有些感慨。用这刀劈出“一星裂天”,怕是使不了几次,总空手对敌也不妥,还是得有把宝刀才好。他想起道修们常用的法宝来,还真是得有够级别的武器,才能承受那些道法攻击的威力,武技也是如此啊!
“时间差不多了吧?”他想道,起身离开建在地下的练武室。一夜未睡,但他还是精神奕奕。算算时间,都已是新一天早上。这天是竞武大典最后一天,举行的是个人赛。他已报名参赛。原本只想着重在参与,为雨家显点声威。现在,他有了更大的野心。尤其有利的是,那几个顶尖高手很可能不会参赛了。只不知,优胜者的奖励是什么?还有玄元果吗?
大典第四天纯属先天高手的竞技,吸引了最多的观众。雨书到场时已是座无虚席,比首日还多。看台上则满坐各家先天。比起昨日,金家、火家各新到一人,土家多了两人,都是新来了独行武者。水家仍是十二人,仍是十一先天加上扎眼的水若仙。水若仙看一切都满不在乎。雨书心想,这就是道修体系之人居高临下的感觉吧。不过在领悟出刀意之后,他对道修也不再有特殊的敬畏之感。虽说他实际上道武双修,但他对自身的感觉,还是偏向武修的。
沙家后援总算来了,先天武者有沙千里,一名不到三十岁的中期先天沙千龙。但木家没有新人到场。风家则新来了风少游的一位族兄风少明,他将代表风家参赛。不过他只是先天初期而已,明显重在参与,他们看样子也是风家仅有的两名年轻先天了。
最终一共有五十六人参赛,其中南方四大家族占了五十人之多,北四家只来了六人而已。水家依然只派出十人,还包括水若仙,她被认定有先天实力,破格入围;土家有十二人出战;金、火两家都是十四人,且都有新抵达的武者。选手当中火烈、土醇是仅有的两名先天后期高手,最是瞩目,显然昨日铩羽的两家,想要在今天的个人赛把面子挣回来。不过在裁判官宣读名单的时候,雨书发现火云并未参赛,水上清、金无涯、金天璧三大高手则如昨天所言高挂免战牌。
因参赛的是五十六人,故有八人可以直接晋级次轮,八家各占一个名额。于是雨书首轮不必上场,火烈、土醇也无悬念轮空,木家是木森,风家风少明,沙家沙千龙,金家则是个陌生的中期先天金异人。水家颇意外地选择了水若仙,不过她曾在此前的团战中扮演奇兵,谁也不敢小看她。
在比赛的间隙,她又跑过来找雨书,浑身上下瞧了一番,奇道:“你小子怎么看起来不一样了?”
“有吗?”雨书也诧异,“我又没晋级,能有什么变化?”
“我也说不上,反正是不同了。咦,好像你很有信心的样子,看人比昨天傲气多了。”水若仙秀眉微蹙。
“雨书今天的信心的确很足呢,整个人散发出很凌厉的气势。”风少游也在旁边说道。
“也许是几大高手都不上场,我自觉机会很大吧。”雨书打了个哈哈,又问:“风兄可否透露下,这回的冠军奖励有何宝贝?”
风少游摇摇头:“这是叔伯们操办的,我也不知。”
“你关心冠军奖励干嘛,难道你还想要不成?”水若仙哂笑。
“总比你多点资格。”雨书淡然回她。
“你!”水若仙柳眉一竖,“小心别让我遇见你!”
雨书摇摇头:“还是你要小心些,别太早被淘汰了。道修的优势没那么大的,你也才入门!”
闲聊间场上的赛事已在打着了。竞武场被划分为两个小场,同时可有两场开打。大多数场次都不持久,轻易分出了胜负。有的是实力差距略大;有的则自知夺冠无望,只是要出个风头,招式但求炫目,遇见强敌,舞几下便退了。很快便决出晋级的二十四人,几乎都是南四家的人,北方本只有两人出战,只有沙千里小胜对手晋级。随后便是第二轮战斗了,保存面子的四小家族代表也要上场了。
先出战的风少明、木森,很不幸都碰上个中期强手,先后落败。沙千龙对上火家一位中期,游斗许久,还是落败。沙千里也败了。至此,雨书成了北四家仅余之人。
轮到水若仙登场了,对手是一名火家先天,是三十二强里不多的先天初期“软柿子”之一。当然水若仙看起来更像“软柿子”。对方也不是庸手,更对她有了防备,缠斗许久,才被水若仙一个爆炎扫出场外,捍卫了她“种子”的尊严。
雨书则对上了土家一名先天,也只是初期。刚一开打,对方只觉刀光铺天盖地而来,没招架几下,已被击飞到场外,十分狼狈。
雨书回到座位,看了水若仙一眼,似在说“我比你快”,恨得她直咬牙。
第三轮十六名选手又重新进行了抽签。巧的是,雨书和水若仙碰上了。
两人站在场上,雨书说道:“幸好遇见了我,我不会让你输得很难看的。”
水若仙大怒,一挥手,两团火球呼啸而至。雨书惊叹一声,这可是他首次见到水若仙发出两个火球。身子后退两步,手上发力,带起一片刀光,火球被刀幕阻拦,一下爆开,他毫发无损。又是两个火球袭来。他左手拳,右手刀,分别击溃一个。火星纷纷扬扬,散于虚空之中。然而立马又来两个。他微微皱眉,侧身跃往一边,右手刀拖着一卷,又搅碎两个火球。果然还有两个等着他,正在前方照着他面门打来。他没再出刀,也来不及,左拳一挥,两个火球都定在空中,然后爆开了,火星落下来把他罩住,虽上不到他,但看起来像是他被火淹没了。一时间倒是他被压着打,颇为狼狈,纳闷道:“你可姓水,怎么那么爱玩火?”
“哗啦”一阵大水劈头盖脸而来,却是两个水球飞来,没等他劈到就自己爆开了。他慌忙抽身飞退,要是被淋中,可就糗大了。忽觉后方灼热,显然有火球在等着了。眼看就要撞上去,他一咬牙,左手朝后甩出一掌,“啪”一声轻响,回身看见那两个脸盆大的火球快要舔到自己眉毛了,手上再一发力,火球当即破碎,但未爆成火星,而是直接还原成真气消散。
“咦,这手法有些特别。”金无涯在看台上惊讶道。
“很特别的真气运用手法,似道修又不似,好像受了点影响。”金天璧说。
雨书见没有新的道术攻击了,心下疑惑,刚要顺势反击,却见水若仙嫣然一笑:“算你厉害,不打啦!”说罢飞身离场。他懵然收刀,挠了挠头。
水上清在看台上淡淡说道:“能挡住若仙瞬发的十二连击,也算不错。可惜若仙修为太低,靠着回气秘术也只能支持十二击,要是上百击可就不一样了。若仙你也要赶紧升级了!”
风少游闻言便问:“若是凌波仙子,她能瞬发多少下呢?”水上清一怔,摇头苦笑道:“我也不知!”
八强战,雨书又遇水家选手,这回是水上安。对方一手天水剑法使得十分凌厉,剑势如排山倒海。雨书看出这和昨日水上清的剑法使同一套,然而水上清手下多了几分天马行空,不时有信手拈来的妙招变化而出。水上安变化少了许多,有挺多粘滞之处可趁。当然,要趁这些破绽,也需要有相应的功力才行。而雨书便是有这等实力的人。他倒没急着击败对手,这种对战也是很好地磨砺机会。他没有使出“一刀裂天”,而是信手挥洒着许多不成熟的刀招,中间也是险象环生,但他总能在关键时刻扳回。旁边那一半场地打了三场,这场还在打。水上安额上冒汗道:“小兄弟,你不累我也累了!”他也看出对方不过是在“磨刀”了。
雨书微笑点头,刀势一变,轻巧地划开剑影,刀背落在水上安胸前一撞。水上安胸口一疼,倒退数丈,当即收刀认输:“后生可畏,在下心服口服!”
四强就此决出。两名先天后期:火烈、土醇。两名先天中期:金异人、雨书。雨书的崛起让昨日风光无限的水家失去了名额。
四强战自然是由两名后期分别对战两名中期。在众人眼中,火、土两家一扫昨日颓势,会师应成定局了。当然,也有少数人不这么想。
雨书回到座位上,默默调息。刚才他实力占优,但打了许久,还是消耗不少。其实在技法上,他并未胜过水上安,不过领悟刀意之后,即便不是刻意放出刀意,他以意御刀的风格还是自然流露出来,刀招比寻常威力大了三分,也让他应付对手轻松许多。这点,眼力高明着也能看出些许端倪,有些惊疑不定。金无涯便暗想:“金异人还是差点,倒是这个雨书不可小看,可能会给那两位带来些许麻烦。”
水上清则是笑问水若仙:“你觉得你那小郎君还有几成机会晋级呢?”水若仙面上发烧,啐了一口:“什么小郎君,难听死了!我管他晋不晋级?嗯,有那么一成机会吧。毕竟这小子还是挺狡猾的,能阴倒一个也说不定!”
“只有一成么?”水上清微笑,“其实武学之争,修为高低也不是决定一切的。尤其是在双方修为级差不是特别大的时候。功法、武技、身法、武器、经验,乃至场地适应程度、天气影响等,都会对结果造成影响。不到最后,我还真不好下定论!”